石柳蝎與其他三位長老之間,有著一個難以抹平的差距,這也代表選擇他的忘憂鬼市一方,一上來就占據了絕佳的優勢。
非是萬毒宮宮主的身份,因為只論此刻石柳蝎的威望,已經稍遜于大長老。
萬毒宮中的門人弟子更有一部分果斷投向了長袖善舞的二長老。
可即使是有九成的弟子歸于那三位長老的麾下,他們依舊要承認石柳蝎的宮主身份。
毫無疑問,是因為實力。
石柳蝎的境界夠高,他就可以成功蒙蔽那些盯著他的門人弟子的感知,大喇喇的走出萬毒宮與秦凡一行人碰面。
同樣也是因為他夠強的關系,才能在大長老等人沒察覺到的情況下,監視其一舉一動。
他只需要少數心腹幫他處理一些瑣事,剩下的他都可以憑借這種優勢,占據不敗之地。
所以三位長老的盯梢沒有任何作用,石柳蝎只會讓他們看到他們想要看到的,同樣錯誤的情報傳遞也會給其帶來判斷上的失誤。
此刻眾人已經來到石柳蝎的住處,這是一個比王井羽在鬼市居住的莊園更大的地下宅邸。
“你準備怎么做?”
秦凡沒有提出自己的想法,反倒是將主動權讓給了石柳蝎。
他明白這位萬毒宮宮主的復雜情緒,也知曉對方默認了之后會投向鬼市,不是因為在這種絕境下,自己會救其一命的緣故。
一切的一切都歸咎于柳璃紗,這也是一個老父親的無奈。
所以這個時候秦凡不會表現出一些沒必要的強勢。
同為大勢力之主,這一套對方比自己懂得更多,他所應該做的就是表現出對一位偽天象境高手的尊重。
而聽到秦凡所問,石柳蝎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隨即沉聲道:
“直接邀請大長老,并點明那三人的存在。”
“這是不是有些太魯莽了?你就不怕打草驚蛇?”說話的是風陌,他收到了秦凡的暗中授意,知曉自己此刻應該扮演的角色。
其他人或是想到了某種可能,亦或是真的不太明白為何用這種直球方式,所以一個個都表現出一些不解。
石柳蝎見此講述道:
“在之前我與三位長老溝通時,其實已經都知曉了會有一些勢力插手,他們并非完全站在我方,只是想要在一定程度上,借助萬毒宮的力量打擊大玄皇朝的威信。
但因萬毒宮真正的敵人是接下來穆澈所率領的州府軍,所以他們清楚我們沒得選。
有這些幕后者的幫助,這一戰還有得打,要不然只有滅亡這一條路。
所以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在大戰爆發前,對這些所謂的援軍下殺手。”
眾人沉默片刻,紛紛點頭表示認同,而風陌又說道:
“這其中還是有風險。”
石柳蝎繼續道:
“凡事都有風險,只是不同的人在面對風險時,會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
如果鑄刀堂找上的是三長老,我還不能確認那三位潛入者的身份,但因為他們找上的是大長老,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其中一人是鑄刀堂堂主·應天鴻!”
“為什么?”風陌不解道,一旁的水涅生發現今天風陌的話特別多,隨即瞄了秦凡一眼后,又將目光鎖定在柳璃紗的身上。
石柳蝎答道:
“因為大長老的實力,因為接下來的大戰要面對的是穆澈這位南玄州府的州牧,也因為作為一個勢力之主,他更懂得風險和利益并存。”
說到這的時候,石柳蝎看向秦凡,對方能夠擔著風險親自前來萬毒宮,本就是因為他也是一名勢力之主。
所以對方應該更明白,有的時候一位合格的勢力之主在一些選擇上是避無可避的。
當下的境況可以穩步前行,但結果只會如同四海幫一樣,直至被所有人踢出局。
而秦凡面對石柳蝎的目光,微微點頭后,給了對方一個和善的微笑并說道:
“石宮主的分析沒錯,站在應天鴻的角度來看,萬毒宮最應該做的就是團結能夠團結的力量,以此來應對接下來的大戰。
所以當他知曉石宮主點明他隱藏的身份,雖可能會想到是一次陷阱,但更多的會認為這是石宮主無奈下的妥協。
而借此機會他便能夠謀求更多的利益。
因此他一定會來,若換成是我,我也會。”
說完這句話后,秦凡后退一步,接著用目光示意石柳蝎可以針對這次的圍殺做出相應的布置。
石柳蝎深吸了口氣,站出來說道:
“先麻煩碧姑娘去做這次傳信的使者,以你的實力應該能在無聲無息之間,一定程度上削弱他們的精神感知。”
碧傾云先是看了秦凡一眼,見到對方沒有反對后,點了點頭。
傳信雖然要擔著一些風險,但就像剛才石柳蝎和秦凡說的,這也代表著相應的利益。
說來這次出行,碧傾云的壓力很大,因為她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實力,竟然在眾人中屬于墊底。
特別是風陌和水涅生這兩人,所刻意散發的一絲氣息都完全壓過了自己,虧著她一開始只是將其當做秦凡身旁兩個平平無奇的跟班。
而原本她以為自己這次只能打個醬油,沒什么亮眼的表現,也代表之后無法分得豐厚的戰果。
但石柳蝎將其點出來后,讓她成功把握住了一個拿到頭功的機會。
石柳蝎見到碧傾云欣然答應,目光繼而放在了柳璃紗的身上。
此刻他的眼中又充滿了那老父親的無奈和澹澹的憂傷。
“天鎖三才陣形成后,由你以術法之力將進入的四人分割開。”
“是。”柳璃紗同樣先是看了秦凡一眼,隨即應聲道。
“接下來就是選擇對手了,由我和黃兄還有墨宮主施展出的天鎖三才陣可以完全阻隔所有氣息聲音,包括精神波動的溢散。
這也確保了此次會是一局困獸之斗,除了鬼尊閣下外,你們可以全力出手,但也要小心他們的拼死一擊。”
半個時辰后,眾人已經開始各司其職,碧傾云也易容成了石柳蝎的一位心腹向著大長老的住處而去。
趁此機會黃天鬼走到石柳蝎的身前道:
“老石,我給你發了三封信,你一封沒回。”
石柳蝎看著面前一臉慈祥笑容的老大哥,無奈道:
“是我的錯,回頭我親自擺酒道歉。”
黃天鬼拍了拍石柳蝎的肩膀道:
“以后都是一伙人了,有的是機會。”
隨即他就準備轉身前往布陣的位置,而石柳蝎卻叫住了他。
“黃兄,以你的實力為何會投向一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麾下,只是因為他保下朱雀宮的恩情嗎?”
黃天鬼轉身說道:
“老石,之前也有一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讓那些在我們眼中都有些棘手的老油子主動低頭。
所以年齡并不能說明什么。
況且到了我們這個境界,所求的不多,而莊主恰好是能滿足這些要求的最合適的人選。”
“你是指什么?”石柳蝎微微皺眉。
“我們這個境界應該稱之偽天象境,這也超越了所謂的宗師大圓滿。”黃天鬼揮了揮手,給石柳蝎留下了一個背影。
“偽天象?天象境”
石柳蝎陷入沉思,而黃天鬼的話也讓他有了一些想法,隨即他抬起頭,目光遙遙看向正在布置術法結界的柳璃紗。
眼中的無奈少了一些,更多的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懷和擔憂。
萬毒宮,大長老的住所。
“今天石柳蝎一直待在自己的住處內,此外也沒有發現他收到外界的來信。”大長老沉聲說道。
扮成青年的應天鴻點了點頭。
時間上來說,他們還很充裕,接下來他要考慮的是怎么和二長老以及三長老身后的勢力達成一種默契,繼而進一步架空石柳蝎。
亦或利用這位當世的頂尖高手盡可能的多給穆澈的大軍造成一些損傷。
這次發行的大玄周報讓他看到了機會。
先是拿捏這萬毒宮大長老的機會,再是進一步削弱穆州牧的機會。
作為扎根在南玄州府的老牌勢力,應天鴻也是希望復刻佛土和道域的成就,真正做到一方勢力占據一府之地。
但經過數次的試探,他發現穆澈這個老狐貍很不好對付,再加上要顧忌其身后的大玄皇朝,兩方只能達成合作。
而以應天鴻的野心,怎可能一直甘心保持這種平衡態勢,特別是忘憂鬼市的強勢崛起,讓他更清楚不能繼續原地踏步。
所以他來了,作為鑄刀堂堂主親自步入險境。
就像石柳蝎和秦凡猜測的一樣,他之所以擔上這其中的風險,為的就是謀求更多的利益。
“或許我應該向石柳蝎表露身份。”
“啊?”大長老萬分不解。
“他如果沒有和忘憂鬼市達成合作,那將代表他的處境很不好,宗師大圓滿的實力確實夠強,但一支訓練有素的萬人軍隊就可將其圍困。
而這次穆澈給每個巨城城主下達的指令是至少調派一支五千人的軍隊,十一個域地也代表這將齊聚近六萬人,再加上穆澈的王牌軍。
即使借助這天然毒潭形成的毒瘴之霧,此戰的結果也是令人絕望。”
“所以,你想借此施壓,逼迫其繼續讓步?”
“先不急,或許石宮主最先坐不住了呢。”
應天鴻的眼中閃現出一抹強烈的自信,穆澈表現的實力越強,石柳蝎承受的壓力也將越大,這也代表他可以趁機撈到更多的好處。
“大長老,宮主派人前來。”
應天鴻與大長老對視一眼,隨即看向被帶上來的一個中年男人。
兩人并沒懷疑過對方進行了偽裝,甚至想都沒朝著那方面去想,畢竟萬毒宮將要大禍臨頭,誰特么又閑的扮成石柳蝎的心腹。
“張以,宮主派你前來是有什么事嗎?”
“大長老,還有三位前輩,宮主有請。”
碧傾云扮成的張以對著大長老恭敬一禮后,又看向如護衛一般的應天鴻三人,同樣抱拳躬身行禮。
應天鴻和大長老再次對視一眼,神色莫名。
這讓現場陷入了沉默,氣氛也變得逐漸凝重起來。
張以一直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不敢起身,而隨著應天鴻和大長老一番眼神交流后,決定道:
“你在前面帶路吧。”
說話的是應天鴻,也就在他話音落下時,其青澀的青年偽裝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眼中透著陰翳,周身散發著霸道氣息,盡顯桀驁狂態的男人。
而另外兩人的偽裝也已經卸下,碧傾云扮成的張以起身看向三人時,眼中也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震驚。
她也是真的被驚到了。
因為她原以為這次潛入萬毒宮的三個隨行者中,應該都是大宗師級的強者才對。
結果除了應天鴻外,其中一人是鑄刀堂的二長老·江治云,另一人則是應天鴻的兒子,暗夜碎刀·應無缺。
原以為的大長老·歸秋歌并沒有跟來。
隨即她暗道自己有些太過高看鑄刀堂,不是哪方勢力都跟忘憂鬼市一樣,出行人員的最低要求都是大宗師,甚至這次還提高到了大宗師中期。
而眾人向著石柳蝎的住處前行過程中,一路上再無任何交流。
只是大長老一直皺著眉頭,應天鴻則是依舊保持著強烈自信,江治云和應無缺跟在最后面,眼觀鼻,鼻觀心,時而有些警惕的看向四周。
他們沒有發現前面帶路的中年男人身上散發著一種無味的氣體,借助精神力的引導,它正在悄無聲息的干擾四人的精神力。
直至進入石柳蝎的住處內,眾人向著中心大殿的位置而去時,四周突然涌出的霧氣,讓他們神色一凝。
也是在同一時間碧傾云所扮的張以被應天鴻的一抹刀光斬成兩道破散的幻影!
“該死!石柳蝎瘋了嗎!”
應天鴻臉上的自信消失了,他萬萬沒想到身為萬毒宮宮主的石柳蝎會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
“起風了。”
說話的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應無缺,其腰間的紅袖刀也已出鞘,如今的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畢竟這風來的太過詭異。
而一道清晰的聲音也是在這一刻隨風傳入四人的耳畔。
流光似螢,暗語飛蹤,飄渺孤鴻夜獨空!天蕩乾坤,地覆蒼穹,刀埋萬骨風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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