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應無缺雙眼出神的看著前方那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焰，腦海中回想的則是之前風陌與應天鴻出刀時的畫面。
以他的境界難以領悟其刀勢中更深一層的玄奧，但經過一番細想后，也是有著不小的收獲。
每當其有所得時，他的臉上都會流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
可這番場景在一旁的柳璃紗看來就有些詭異了。
“你......真是個怪人。”
“你是想說怪物吧。”應無缺轉過頭，嘴角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說道。
而他所刻意表現的善意，卻讓柳璃紗覺得其渾身上下都透著虛偽，特別是在不遠處，他的父親還正面臨著生死未知的結局。
“他會迎來死亡。”應無缺或許是發現了柳璃紗對其表現出的厭惡，隨即收起笑容，神色有些冷漠道。
這一刻他其實可以假惺惺的哭上兩聲，以此表現父子情深，并引起柳璃紗的好感，畢竟論演技方面，他應無缺很有自信。
若非如此，他也無法一直隱藏自身對于感情概念毫無認知的事實。
但此時沒有必要，就從之前他與秦凡相處的短短時間，他已經發現那個男人看穿了他所掩飾的真實面目。
同樣也是因為這一層真實，他才能活下來。
而很快他又清晰的認識到，只要秦凡想讓他活，柳璃紗表現出的惡感就沒有那么重要了。
除去一些有著特殊癖好的怪物外，沒人喜歡一直保持偽裝的面目。
所以這個時候的應無缺，毫不介意引發出柳璃紗更深刻的厭惡，甚至他以為這樣才能確保自己存活下來的概率更高。
“你......”察覺到應無缺對自己態度上的明顯變化，柳璃紗反倒是止住了一些咄咄逼人的話語。
隨即其神色也冷澹下來道：
“我要去為他們療傷，你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應無缺點了點頭，他繼續雙眼出神的盯著前方愈發洶涌的紫陽魔焰，腦海中繼續回憶之前看到的一幕幕畫面。
時而嘴角揚起的欣喜，看起來純真又詭異。
“你好像對他很羨慕。”碧傾云湊到柳璃紗的耳畔說道。
這讓一時不察的柳璃紗如同炸毛的貓咪，語氣略顯不滿道：
“我怎么會對一個怪物感到羨慕！”
“因為你的處境和他的處境在某些層面來說截然相反，你受到感情牽絆的同時，也會感到一種不自由吧。
而他呢，一切選擇都歸咎自身，這對他來說是自由的，非是某種因素下，因某人被迫做出的決定。”
碧傾云輕笑一聲道。
“你的這種想法很奇怪。”柳璃紗的聲音愈發冰冷，
碧傾云看似不在意的說道：
“有所失就會有所得，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成為他，別忘了你之所以能站在這里，就是因為你與他的截然不同。”
柳璃紗沉默了，她深深看了碧傾云一眼后，隨即運使術法之力，開始緩解風陌的傷勢。
而暫時收功的張孤塵走到碧傾云的一側，悄聲道：
“你的表現很奇怪。”
碧傾云神色凝重道：
“哪里奇怪？”
“你真正主動參與進來了，不像是之前一直保持一副毫不相關的姿態。”
“當目睹了這一戰，特別是見到遠比自己更強的高手倒下的一刻，只要是正常人都會發生一些改變。”
碧傾云長舒了口氣，她還有句話并未說完，當看到風陌的那一刀后，她心底涌現的是恐懼。
那種將天地設為棋盤，棋盤之內眾生皆死的可怖刀意，她同樣被波及在內，并深刻感覺到了生死不由己的可悲。
她無法想象有朝一日，若是玉凰心和秦凡反目相對時，她該如何面對眼前的這些怪物。
所以現在的她與其說是改變，不如講在下意識的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她是忘憂鬼市的一員，那么見到剛加入的小妹在心態上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后，趁著那危險的萌芽還未生長，及時將其掐斷，這難道不對嗎？
隨即她看向張孤塵認真說道：
“我所做的有利于鬼市，這就夠了，對嗎？”
張孤塵點了點頭，然后他的目光看向燃燒的紫陽魔焰。
“大概快結束了。”
作為秦凡心中第二梯隊的元老，他清楚秦凡在做些什么。
“你是指鬼尊大人和應堂主的交談嗎？想來在這最后時刻，互為對手的二人，應該有許多話要說。”
碧傾云稍稍沉思后，猜想道。
這話讓張孤塵的神色有些古怪。
對手？他很清楚從始至終秦凡只是將鑄刀堂當做一塊擋在前路的石頭，如有必要隨時可以踢開。
而對手這兩個字太沉重了，至少在張孤塵看來，應天鴻完全不夠格。
不過他也沒有解釋什么，目光接著看向已經蘇醒的風陌。
心中想的則是，或許在風陌的心中，應天鴻也擔不起對手這個詞。
紫陽魔焰內，
應天鴻神色驚恐的感受著自己的氣血之力正被面前的怪物所吞噬。
這一刻他才清晰的察覺到，原來死亡已經距離他這么近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自己會在這小小的萬毒宮內，迎來屬于他的結局！
于之后的潛龍榜之爭，他做出了很多布置，其中還有他引以為傲的一場驚天算計！
可這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哀瞬間填滿了他愈發灰暗的雙眸！
隨即他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也開始急速衰減，自己的記憶更被其毫不留情的掠奪，此時他終于明白了秦凡為何會在這個年齡就變得這么強！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一個聲音正在不斷催促他就此沉眠！
那是死亡的低吟！
當其一只腳即將踏入地獄之時，心中涌現的恐懼和悲哀反倒是消失了。
他竭力睜大自己的雙眼，用盡最后的力氣說出一句話。
“計劃......交給你了......”
繼而其嘴角微微揚起，知曉了秦凡可以吸取他的氣血之力，吸取他的精神力，甚至肆意窺探其全部記憶后。
他敢斷定對方一定一定會執行他的計劃！
此刻所謂的仇恨已經不重要了，他會滿懷愉悅的等待著，有更多更多的高手于那一天到來之時，因其算計墜落地獄深淵！
他會以萬分驚喜的姿態迎接著他們與自己一起共度黃泉！
隨即應天鴻緩緩閉上雙目，而四周因其強烈的負面情緒而燃燒的紫陽魔焰，也失去了天絕地滅真意的加成。
剛剛梳理了一番記憶碎片的秦凡，睜開雙眼后，神色莫名道：
“有些小看你了。”
就在他話音剛落之時，應天鴻的尸體上燃起一束束紫陽魔焰，幾個呼吸的時間，其本就干枯的尸體化作一捧白色的粉末。
秦凡右手的空間戒指一閃，那第三具棺木出現在粉末的一旁，為此秦凡又從空間戒指里找到一個小罐將其骨灰倒入其中后，又放在棺木之內。
他值得體面的下葬。
只因應天鴻給其帶來的驚喜甚至遠超整個鑄刀堂的價值。
接下來他需要時間，除了將應天鴻和江治云的氣血之力完全消化外，還要梳理一下應天鴻早早布下的潛龍榜之局。
“咕吱咕吱！”就在秦凡陷入沉思時，他右手的萬相·帝劫再次化作滑稽球。
然后一臉渴望的看著那柄有些暗澹無光的天問刀。
秦凡將天問拿到手中，看著彈出的界面后，接著就甩入萬相·帝劫早早張開的大嘴巴中。
因應天鴻最后強行使出天刀八訣的天問第五刀，導致這天階上品的神兵直接跌落至天階下品，而這也恰恰符合了萬相·帝劫的吞噬條件。
那么自己吃完了，肯定不能虧待自家的小崽子。
萬相·帝劫：嚼嚼嚼～(๑๑）
“嘰嘰嘰嘰！”
“嗯，快突破了？”
“啦呼！”
“應該還差一個青魔手吧。”秦凡神色有些猶豫。
他可是記得萬相·帝劫的屬性欄中，寫明了它突破時，會引發一些天象變化，而在此刻此地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機會。
屬性六·天地劫：神物不為天所容，每次品階的小幅度跨越都會經歷一次地劫之火，每次品階的大幅度跨越都會經歷一次天劫之雷。
對其而言，即是劫難也是機緣！
“你再等等，青魔手早晚都是你的。”
“都啦都啦”
萬相·帝劫也很懂事，再次化作滑稽球蹭了蹭秦凡的臉頰，然后乖乖地在其肩膀處彈彈彈
《仙木奇緣》
而秦凡右手一揮，四周的紫陽魔焰已經消散于虛空。
當眾人看他孤身走出來時，除了風陌外，齊齊起身。
隨即其目光鎖定在后方的棺木上，對于應天鴻的結局，他們倒是沒感到有什么意外。
對方要是還活著，那才是真的見鬼了。
而秦凡的目光先是看向風陌，見到其氣息穩定下來后，也是長松了口氣。
“莊主，當前情勢有些不妙。”
張孤塵湊上前說道。
秦凡點了點頭，他也清楚現況，如今風陌和水涅生需要數日的休養才能恢復戰斗力，張孤塵應該也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吞掉的千殞陰殺散。
而布陣的墨開心三人，也不能說是處于實力巔峰狀態，為了鎖住陣內的氣息，溢散的所有氣勁全被三人平攤承受。
特別是風陌的那一刀，為了避免引發外界的天象變化，三人可說是全力出手，但就是如此，也讓秦凡感覺到大陣在那一瞬近乎崩壞。
此時陣內的戰斗氣息都被完全消弭，下一秒天鎖三才陣自發解開，墨開心第一時間湊上前說道：
“風小哥，你太變態了，就那一刀的威力勝過之前他們所有人在陣中加起來的傷害！”
而接著出現的黃天鬼和石柳蝎，目光也都是停留在風陌的身上。
三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看其疲憊的模樣，布置這次大陣的消耗應該也不小。
風陌本想要起身回答，只是剛一動作，全身傳來的劇痛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了好了，風小哥你先專心療傷，不用回答我的話。”
墨開心連忙說了一句后，視線繼而掃視全場，原本這里是石柳蝎的宅邸，其占地面積之廣，且各類建筑分布齊全。
像是專門練功的廣場，飼毒室，煉藥房，包括用來收藏一些寶物的藏寶閣和放置秘籍的藏書樓，可說是應有盡有。
但現在此地就是一片荒土，那些建筑材料的碎片都被風陌和應天鴻的刀勢碾成了齏粉。
不過之前放置其內的重要物品，從收到柳璃紗的傳信后，就被石柳蝎提前轉移到空間戒指里面，真正損失的也就是一些建筑空殼。
“老石，你這準備怎么搞？”黃天鬼摸了摸下巴，有些憂慮道。
石柳蝎對此早有準備。
“萬毒宮內要是有急事都是在會議大殿討論，再加上距離大戰開始用不了幾日。
只要注意隱藏好內里的情況，就此荒廢一段時間也不會被人察覺。”
隨即其目光看向秦凡道：
“大長老來我這里的時候，就算沒被那些門人弟子察覺到，但其麾下應該有人知曉此事，所以現在需要他回到原來的住處，只是這人選......”
秦凡沉思片刻后，對著張孤塵和碧傾云說道。
“老張你來扮演谷燦云，碧姑娘則是偽裝成江治云。”
然后其視線移向坦然自若的應無缺道：
“你的用途正好趁著這段時間說清楚。”
話音落下之后，秦凡的面容身形已經與應天鴻一般無二，而經由碧傾云高超的易容術，張孤塵也完美扮成了萬毒宮大長老·谷燦云。
隨即在碧傾云的帶領下，四人向著谷燦云的住處走去。
在離開前，秦凡跟黃天鬼交換了個眼神，對眾人留下一句。
“靜觀其變，有行動的話等我的通知。”
比起守在石柳蝎一方，秦凡認為這位大長老的處境具有更多的操作空間，而且根據他的猜測，如果其他兩位長老的幕后者準備打明牌。
率先接觸的絕不會是實力太強的石柳蝎，更應該是大長老。
而等到秦凡四人離開后，石柳蝎便開始安排眾人在另一處較小的宅院療傷，他自己則是在黃天鬼的監視下，將柳璃紗叫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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