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之所以能認出少年來自贏王界,非是對方見到自己的異常反應。
關鍵就在于其身著的那件銀色鎧甲,這是被譽為唯有天衍境強者才能被賜予的將魂甲,更是贏王界鐵血兵團踏馬萬界的重要標志。
這將魂甲共有一百件,這也代表眼前的少年論及硬實力足以位列贏王界天衍境強者中的前一百行列之中。
而這些消息則是秦尊急于讓秦凡增加對贏王界的認同感,所主動告知的。
比如將魂甲之下的一萬件兵魄甲,是代表贏王界法相境強者才能穿戴的標志。
包括兵甲和將甲上的規則紋路,秦尊都一比一還原當場具現幻象讓秦凡牢記在心。
此刻銀甲少年在聽到秦凡直接點明了其出身,剛剛眼中流露出的一絲自我否定,又變得愈發的不確定。
"果然很像啊。"
秦凡看著銀甲少年那不斷變化的神色,腦海中不由回憶起秦尊一而再再而三的講述過,他與自己的父親在外表上的相似程度近有九成,只是氣質方面差異極大。
不過剛剛秦凡在表露殺意的同時,氣場已經與秦成蟜更為吻合,這也讓銀甲少年產生了誤判。
而他并沒有主動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對于贏王界,他不存在什么反感,更沒有太過親近的意思,只是因為通過其父和如今贏王界之主·嬴的復雜關系,他難免會做出一些下意識的應對方案。
因為他知道秦成蟜之所以出現在山海界,就是與嬴爭奪界主身份的失敗,才做出了這個自愿發配到另一方天宇隱世的決定。
并且自己能成為天道化身,說不定也是秦成蟜死前的一些布置。
也是因此他算計到了自己之后,必然會通過這重身份恢復那些兇手留下的連秦尊都無法治愈的傷勢,更可能他將一些期待也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
當然這些都是秦凡的猜測。
但他知曉一點,如果是花費本源進行天道業火掌的武念道意的參悟,他有近九成的概率會再次見到自己的父親。
包括秦尊透露的鎮壓在無憂山莊地底的紅蓮業火內部,更可能存在著秦成蟜留下的一些線索或指引。
畢竟其修煉安排路線,就是秦成蟜一手規劃,當達到某個實力界限時,這天道業火掌與紅蓮業火的強大適配性,更是遲早會被一無所知的秦尊交托到自己手中。
甚至還有借助天道化身這重身份,凝練出暗·天道這個極其強大的法相,也不排除會被其計算在內。
因為自己是他的兒子,一些因緣推斷包括對自己性格方面的把握,秦成蟜都看在眼底,由此得出自己的修煉路線,就絕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并且秦凡還懷疑過,秦成蟜的死就是其自身一手締造,為的就是推動自己在性格方面的改變,也是借由近二十年的極致苦痛來磨礪自己的意志。
目前來說,唯二不在秦成蟜算計中的,便是他成為了"老師"的第三門徒,還有借著一窺命運,他得到了另一位帝釋天的饋贈。
那門在天道判定中達到圣階四品的絕強瞳術·天火神睛,以及附贈的七大真火之一·涅槃金焰。
而也是隨著手中獲得的線索越多,也讓現在的秦凡還沒有下定決心去見一見父親。
他非是魂穿,是真正重生于此世,也是在秦成蟜的照料下度過了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盡管這童年只維持了六年,但親情卻是切實存在的。
也是因此其復仇的決意從未變過,當下山海界內的敵人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下一步將要解決的天外兇手的第一人,來自東煌天庭的琴王·
忘無常也在欲界有過一次接觸,并將其半圣器·玄火天鎮印直接扣下。
他的目標從始未有一絲動搖。
只是難免聯想到自己的人生是被從小對他疼愛有加的父親一手締造,這讓他對與秦成蟜的會面總會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也是讓其下意識的想要回避。
即便之前他的本源值足以進行參悟天道業火掌的武念道意,他也給自己安排了一大堆事情,以至于將這件事不斷向后推延。
但在此刻于萬獸界,意外的與面前這位出身贏王界的少年會面之后,秦凡突然感覺到自己已經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他需要從秦成蟜口中,確認與嬴的關系到了哪一步,而不是聽取秦尊那太過偏向的話語,讓自己對立場的判斷出現失誤。
因為這也已經切實關系到自己的性命和未來。
隨即他不由想到"老師"說過的一句話。
掌握命運者,自身將會被命運戲弄,你能堪破他人的命運軌跡,而卻難自知你是否已是一個被他人支配的命運傀儡。
原本秦凡以為支配自己的人會是"老師",他提前給出了自己會遭受非人折磨的一段預示,也是讓秦凡以為這是其饋贈所必須承受的代價。
就像是羽蒼渺,掌握因果之人,必會成為被因果抹殺的不存在之人。
羽蒼渺不存在過去,他甚至都不確定是不是山海界的土著,從其有了自己的意識后,只知曉是老師的四弟子,以及被老師安排為玉皇天從小的玩伴和陪讀。
且其之后,羽蒼渺數次有過與他人深入接觸,卻于第二日在關系變得更為親密之際,真正成為別人眼里的陌生人。
為了締結友誼所刻意留下的痕跡,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凈。
只有羽蒼渺記得,不,或者說在一開始,他還沒有初步掌握因果的時候,就連其自身都遺忘了一段段過去。
而在那看起來很大又很小的皇城內,他能確認關系親厚又不會被對方遺忘的人,在十五歲之前唯有玉皇天。
可偏偏他與玉皇天的玩伴身份還是被老師一手締造。
這就讓他對玉皇天的感情很是復雜,而偏偏一向不信任他人的玉皇天,卻對其重視程度達到了一種他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以至于他不止一次懷疑過,玉皇天對于自己的友誼和信任本就是被老師強行塑造而成。
所以在秦凡從小承受著肉體的極度苦痛,以及精神層面的恨意折磨時,羽蒼渺也在一次次自我懷疑和對他人懷疑之中,以極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這也導致這一對師兄弟在初步會面之際,先隔空交手確認彼此身份,之后在后續卻以一種兩人面上都不承認的方式,深深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畢竟不是什么人能在算計秦凡之后,只是一次小小的補償便能將之前的恩怨全數抹消。
也不是什么人能在被羽蒼渺算計時留有余地,盡量追求一種所謂的雙贏,后續還刻意玩鬧耍混的認下過錯,并給予了大量讓步。
這非是一句兩人因為共同利益,兩人需要彼此合作才能將這一切都撇干凈的。
言歸正傳,此刻的秦凡在問出那句對方來自贏王界之后,便止住了話語,他需要等對方開口來判斷一些事情。
只是這銀甲少年在度過一開始的糾結和猶豫后,硬生生將話題扯到了顏慶之的身上。
「閣下可否饒他一命,我知道世界攻略的流程,也清楚閣下這種直接奪取世界權柄的方式,是會從萬獸界一些勢力之主身上下手,但殺死他非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裝糊涂嗎還是有什么顧慮亦或只因為外貌的相似
,讓對方無法確定自己的身份,當然也不排除他應該也親眼去天南虎州見識到了我留下的那一掌。
盡管作為贏王界中排名前一百的天衍境強者,但論及硬實力的話,他還是弱了一些,那也表示在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下,其無法準確把控一些變化。"
這一刻,秦凡的心中多了許多想法,同時他也沒有將話題引到銀甲少年的身份上,因其清楚能被賜予將魂甲之人,除了代表實力不俗外,也是真正得到嬴的認可。
其也具備對贏王界和嬴的忠心,以及毫不動搖在關鍵時刻坦然赴死的決意。
所以不能逼急了。
隨即秦凡的目光看向衛光明,示意對方收起對顏慶之的領域壓制,并說道:
「你既已清楚世界攻略的流程,接下來就由你來說服他,否則他只會有一個下場。」
「好的。」
銀甲少年點頭答應,且在注意到顏慶之恢復清醒,并開始發狂似的要對秦凡撲過來,他先是控制住顏慶之,然后取出一根黑灰長香,點燃之后,顏慶之漸漸恢復了理智。
他好似對自己心態上的劇烈變化一時有些無法適應,以至于他先呆愣愣的望著地面,直至銀甲少年將其拉到一旁嘀咕了一大堆,才讓他認清了現況。
隨即他走到秦凡身前,神色還是有些恍惚的問道:
「如果我選擇帶領夜竹盟投靠你,那之后」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秦凡直接打斷。
「我現在給你的許諾,你也不會完全相信,如今我也沒有太多時間來建立雙方的信任,或許有些事情讓他跟你說更加合適。」
顏慶之沉默片刻后點了點頭,接著目光望向衛光明。
這一刻,其神色格外復雜,因為對方展露出讓其仰望的強大實力,也因為對方作為獸神殿殿主,反倒是在這關鍵時刻做出了橫插荒原獸國第一刀的舉動。
更是因為作為其假象中的敵人,他發現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了解過衛光明,只是將其當做荒原獸國麾下的人族叛逆。
隨即他跟著衛光明來到一處屋內,兩人開始一番深入交談。
而在屋外,也是這廢棄的小鎮中,其他原本受到衛光明領域影響的夜竹盟門人和鼠鼠,都被一股元神沖擊直接強制睡眠。
出手的是銀甲少年。
「我叫王騰。」
「嗯。」秦凡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按理講別人主動介紹名字的時候,他也應該說明一下自己的姓名,只是在其未透露出更多的消息前。
秦凡覺得讓這一聽名字就感覺頗為不凡的王騰保持這種將信將疑的態度才更合適。
而在沒有得到秦凡更正式的回應,王騰好像被憋到了一樣,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很難隱藏,更讓秦凡確認這王騰貌似并不是個看起來年輕,但實際年齡大到沒邊的老怪物。
「你這種攻略世界的方式很容易暴露身份。」王騰突然說道。
「什么身份?」
「因為唯有掌握著世界權柄,亦或是與此方世界的深度綁定,否則是不會用這種方法直接驅使一界天道進行攻略,這也表明你自身與所在的世界太過密切,這種密切會成為缺陷亦或漏洞。」
「這樣啊。」秦凡摸了摸下巴,這種說辭他確實是第一次聽到,「但現在已經這樣了,我是不是應該把知道我這秘密的天外人全都殺干凈。」
隨即他向著王騰投以充滿深意的目光。
王騰沒有被嚇到,而是認真說道:
「你已經殺了第五澤英,那不可避免會與第五尉對上,況且他已經選擇與此界的荒原獸國聯手,也是直接站在了你的敵對面,這也代
表接下來你要開啟的最終殲滅戰絕非憑一人之力就能獲勝。
你需要強有力的幫手,至少需達到天衍境戰力,而恰好我就符合這個條件,也可以幫你。」
秦凡先是眨了眨眼,這什么第五澤英和第五尉在其腦海中轉了一圈,才印證在被血尸爆殺的白衣女,以及衛光明口中已經前往帝神山的灰衣客身上。
當然他沒有小覷這倆人的意思,因為從第五澤英遺留的空間裝備里,他就翻到了一柄材質達到宙階并進行自我封印的寶劍,以及十幾顆充斥著破壞規則能量的寶珠。
這女人其實不弱,只是她面對的是具有不朽境體魄的血尸,在第一劍難以對其破防,并也因此承受了血尸全力一拳后,她就失去了先機,也錯判了對方的戰力。
以至于最終連殺手锏都來不及用出來,被殘忍分尸而死。
若是其謹慎一點,至少能保留體面的死去,根本不會給血尸撕裂雙臂的機會。
不過作為已死之人,秦凡對其無需再投以關注,他在意的更多是王騰這示好下,表露出的試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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