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亞索和凱隱的身形消失后，這片落葉枯枝遍地的密林，也恢復到了往日的寂靜。
只不過與之前相比，這里的地上多了一具滿身是血的身體。
林間的落葉飄飛，周圍鴉聲環繞，天漸漸的昏沉了下來。
聲聲嘹亮的烏鴉鳴啼中，斯維因那偉岸的身影緩緩在永恩的尸體旁邊凝聚。
“你該醒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永恩的身體內猛然爆發出一團血花。
血花將永恩整個籠罩，一股邪祟且強大的能量自他體內迸射而出。
猩紅色的能量伴隨著血霧再次飄入永恩的體內，絲絲血線在他身上的傷口附著，很快便將那些傷口徹底修復。
而那些迸射出的血霧，則是凝聚成了一道血色面具，附著在了永恩的面部。
部分從永恩傷口流出的鮮血，則是緩緩融入到了他右手依舊還握著的那把長劍中。
劍刃被鮮血漸染，慢慢變成了鮮紅色，其上還閃爍著妖艷的紅芒。
這一幕變化發生的極快，幾乎是在斯維因話語落下數秒內，永恩就和往昔徹底不一樣了。
永恩緩緩睜開了眼，那對填充了猩紅色的眼眸，帶著一絲絲毀滅和暴戾的氣息。
他緩緩站起身，舉起手中的兩把劍，對著斯維因蓄勢待發。
斯維因平靜的望著永恩，并未作出任何防備的姿態：
“敢于向我揮劍，只能說明你的意識還不夠清醒。如果你被惡魔吞噬，我會殺了你。但如果你吞噬了惡魔...”
還未等他說完，就見永恩手里把持著雙劍，嘶吼一聲朝他跌跌撞撞的沖來。
那緩慢而又踉蹌的動作，像極了一具剛活過來身體還僵硬的尸體，完全不像是一個有理智的人類。
哪怕是永恩沖來，斯維因還是未作任何動作，只是冷漠的看著對方持劍沖來。
十米...五米...三米...
永恩距離斯維因的距離越來越近，而隨著距離的拉近，斯維因眼神中也是多了失望的情緒。
當永恩沖至斯維因近前，緩慢拿起右手的血色長劍，朝著斯維因刺去時...
忽然，他的動作停住了。
緊接著，他嘶吼一聲，臉上出現了掙扎。
隨著他的掙扎，永恩臉上的面具不斷閃爍著妖艷的紅芒，而那對猩紅的雙眸，也是在不斷忽明忽暗的閃爍。
如此徘徊良久，永恩眼神中的猩紅色竟是慢慢退去，露出了一對清明的眼眸。
但這對眼眸對上斯維因的那一霎那，卻是沒有半點遲疑。
永恩左手之劍抬起，絲毫不留情的朝斯維因刺去。
“如果是你右手的劍，我會向后退一步。”
斯維因平淡的話語傳來，與此同時，長劍刺中了斯維因身體上的鐵甲，發出了金鐵交擊之聲。
但最終，永恩的劍卻是未在斯維因那深藍色的鐵甲留下任何痕跡。
普通的刀劍，對魔法躍升后的斯維因，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但那不是我的劍...諾克薩斯的大統領！”
永恩嘴里喘著粗氣，汗珠一滴滴自他的額頭滑落。
顯然剛剛的那一番掙扎，耗費了他太多的精氣神。
“抗拒它沒有任何好處，我欣賞你的執念，這是我給你的一次蛻變機會。”斯維因淡淡開口。
“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我還不想成為惡魔，大統領閣下。”永恩勉強的笑了笑。
他心里很清楚，要是沒有斯維因留在他體內的那個生命，他現在早就該死了才對。
但是啊，死對于他來說才應該是最終歸宿，而并非是像現在這樣的茍活。
若非知曉自殺只會讓體內的惡魔有可趁之機，他早就對自己下殺手了。
“你想要守護自己的弟弟，以至于甘愿犧牲自己的生命。你覺得自己很高尚？”斯維因開口問道。
“高尚談不上，但每個人總該有自己的執念。”永恩認真道。
“愚蠢的行為只能帶來自我感動，永恩。”
斯維因俯視的目光看著下方這個虛弱的男人，聲音平靜的講述道：
“以你和弟弟的力量，在更強大的力量面前，只是被愚弄的玩物罷了。”
永恩有些虛弱的跌坐在地，但當他聽到斯維因的這句話時，卻是忽的笑了起來：
“您這是在變相承認，您才是控制亞索的那個人嗎？”
一次出現是巧合，但斯維因的兩次出現都伴隨著亞索的失控，這只可能說明一個問題...
當然，永恩也是再賭，賭自己的死，能換回亞索后續的正常生活。
這也是他選擇沒有任何抵抗就面對疾風的另一個原因，不然以他的劍道，無論怎樣還是能掙扎一下。
雖然面對當時狀態下的亞索，他必死無疑就是。
“兩次可都不是我動的手，有的時候并非只要動手才能完成目標。你和他覺得很重要，或是很值得遵守的事情，在我的眼中，也只不過是隨意撥動一下便會破碎的泡影罷了。”斯維因并未否認。
雖然他并未說是自己動的手，但也和明確的表明了，這件事和他有著密切的關系。
“您是想說，只有實力才能掌握命運嗎？”
永恩抬起頭，仰視著極為高大的斯維因，笑著嘲弄道：
“在你們這些大人物眼中，我們確實如同玩具一般的存在。甚至剛剛的那位新任影流之主，對亞索也是另有企圖。”
雖然他剛剛已經進入到了假死狀態，但意識卻也沒有昏迷。
從影流教眾的出現，凱隱和亞索的對話，再到他們離開。
這些事情，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利，恰合的相遇，恰合的救下，恰合的帶其回影流。
但永恩卻能感覺到，這無數巧合的背后，恐怕就如同亞索被操控的事情一樣，都是早就被人寫好的劇本。
而劇本的執筆人，或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又或者是那位新任的影流之主。
沒有實力就會被掌控，這一點他心里很清楚。
但是...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斯維因，聲音帶著質問：
“哪怕有實力，就不會被人掌控嗎？大統領閣下，在你們諾克薩斯眼中，又有誰不是棋子呢？你在更強之人的面前，就算不上玩具了嗎？”
這段時間的經歷，甚至讓永恩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些許的厭倦。
虛假...不甘...卑微...可憐...
弱者被強者奴役甚至是玩樂，強者又被更強者支配...
這樣無限的輪回下去，即使最終成為了最強者，那又有什么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