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蓋倫的話,拉克珊娜攤了攤手,面色也不好看。
現在誰都知道,諾克薩斯不僅擁有符文大陸最頂尖的個人戰力,更有最為的戰團儲備。
說實話,他們...太強了。
“我想德瑪西亞的很多人,都會和哥哥有一樣的想法。”
拉克珊娜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
“最終我們還是會花大價錢換裝,尤其是那種名為‘魔法方塊’的物品,必然成為戰爭資源,并且會是諾克薩斯控制我們的手段。”
“我那里有一些樣品,拉克珊娜你試著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仿造。”緹亞娜提議道。
“姑媽,我盡力試試吧。”拉克珊娜并沒有打保票,“魔法是一門很廣泛的學問,每個人窮其一生只能精通其中的一類,魔法物品這一塊,我幾乎沒有涉獵。”
老師教給她的魔法,多在魔法的各類運用上。
關于魔法的衍生學科,她沒有涉獵,也沒有問過老師。
畢竟,她光是學習魔法運用和國家治理,就已經把每天的時間排得很滿了。
“拉克珊娜,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哪怕研究不出來也沒事。”緹亞娜出聲安慰。
沒有研究出來,不過是回到以前的戰斗模式。
本來,德瑪西亞就沒有所謂的海克斯科技研究團隊。現在讓工匠們轉型,也不是一件立即就能實現的事情。
緹亞娜也不再糾結于此,她主動轉移話題,指了指桌上的水晶:
“關于符文魔法,我也看了一遍...說實話,除了感嘆對戰者雙方的強大,并沒有看出其余的信息。”
“那是什么?”蓋倫問。
“一枚留影水晶。”緹亞娜回應,“里面記錄了一場戰斗,符文之地最頂尖強者的對決。”
“跟上次我看到的一樣?就是崔法利議會長對戰飛翼保護神那次。”蓋倫補充說。
“應該差不多,其中之一的主角就有崔法利議會長。”緹亞娜點頭表示肯定。
“讓我看看。”拉克珊娜擺弄了一會兒留影水晶,按照信中的操作方式,伸出手指輕點了一下水晶上下兩部分的尖頭。
清脆的聲響中,水晶改變了靜止的姿態,它不借助任何外力地漂浮在半空中,隨后一道道晶瑩的光彩四散而出,有黃有綠,交織匯聚,慢慢地布滿了整間屋子。
“這些場景...好真實!”
看著面前立體、逼真的光影,蓋倫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試探著穿過沙漠中一頂頂聯排的軍帳,連連發出感慨。
水晶呈現出的畫面以黃色為主色調,那是一段發生在沙漠中的戰斗景象。
房間內的三人一時都停止了交流,安靜又認真地欣賞起眼前的“動畫”。
雖然只有畫面被記錄了下來,沒有聲音的輔助,然而單憑色彩的突出表現,以及相當逼真的輪廓展現,都讓他們感到由衷的震撼。
那鋪天蓋地的深藍色光束...由下至上席卷的各種龐大魔法生物,其體型都和正義巨像差不多大小。
一遍放映結束,水晶收束起光芒,停止了工作。
然而那三名專心的觀眾還沉浸在剛才的畫面中,猶如身臨其境。
“如此精彩的對決,值得再看一遍。”拉克珊娜說話的同時,手指已經放在了水晶的兩端。
對于她的提議,蓋倫和緹亞娜均無異議。
于是在拉克珊娜的動作下,水晶開始了新一輪放映。
每一次觀看那一幕幕震撼的景象,都是對視覺和心靈的極大沖擊。
面對這樣的強者,無論是蓋倫還是拉克珊娜,都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他們向往成為如同畫中人一樣的強者,同時又在心底為對方的存在感到戰栗。
“拉克珊娜,再看一次崔法利議會長,他似乎比之前還強了。”蓋倫有些感慨。
畫面結束,反倒是他先反應了過來。他上次算得上是親身經歷大戰了,現場的感覺遠比虛影強烈。
面對蓋倫半是感慨半是疑問的話,緹亞娜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將視線轉向拉克珊娜,問道:
“能看出些什么嗎?”
拉克珊娜并未急于回答,她低垂著頭,目光中帶著思索,時而微微皺眉,時而露出恍然。
過了一會兒,她才帶著總結和解釋的語氣感嘆道:
“守護者瑞茲借助的是符文最本真的力量,他體內含有無數枚實體符文。而崔法利議會長瑞恩,他運用的則是符文魔法之力。將魔力凝聚成符文,再將它們以一種巧妙的方式融合構建新的法術...”
這是拉克珊娜擅長的領域,她詳細地解釋帶分析地說了一通,看向兩人。
蓋倫滿臉困惑地抓了抓后腦勺,避開了妹妹的視線,很顯然他幾乎沒有聽懂拉克珊娜剛才的長篇大論。
其實這也不怪他,緹亞娜也只是聽懂了一半。
“拉克珊娜,你能反推出這種方法嗎?”緹亞娜前傾身體,問道。
拉克珊娜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我根本沒見過符文。”
剛剛那段說明,還是借用她老師的原話,對于符文魔法,她壓根沒有一點了解。
德瑪西亞,名副其實的魔法荒漠。
“那我們只能派一些法師去戰爭學院學習了。”緹亞娜嘆了口氣,面色無奈道。
不過對她來說,學習倒也不是什么壞事,至少,她從拉克珊娜的話里聽出了一點。
符文魔法,很強!
“最好這樣,其實我們沒必要太抵觸諾克薩斯,我們兩國并不是侵略和反抗的對立關系。”拉克珊娜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什么意思?”緹亞娜問。
她隱隱有和拉克珊娜一樣的感受,但卻不能準確地捕捉、形容。
以往她應對兩國問題的經歷,這會似乎卻成了阻礙。
拉克珊娜沒有猶豫,直視緹亞娜:“諾克薩斯想要同化我們。”
“這不可能!”蓋倫冷哼一聲,“他們想得美。”
“或許吧,所以我們可以去接納他們,但我們得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拉克珊娜算是預先提醒了一句。
如果德瑪西亞的高層一直像公投日那天,在議會大廳的表現一樣,她對德瑪西亞持悲觀態度。
那群人,被諾克薩斯賣了還會給對方數錢。甚至,他們連自己被對方賣了都無法察覺。
諾克薩斯現在玩得都是明面上的謀略,哪怕他們能識破,但如果沒有好的應對方法,下面的人也不會聽從。
這里是民主的德瑪西亞,冕衛可沒有崔法利議會那種一言獨斷的權利。
想到這里,拉克珊娜心里多了幾個不該有的思緒...
“是個值得關注的點,稍后我們會在議會上提出來,我相信光盾那邊不會拖后腿。”緹亞娜轉口道,“最后一件事,凜冬之爪那邊,我準備讓蓋倫和無畏先鋒去。”
“去征討他們嗎?”蓋倫問道。
“不,讓你去和諾克薩斯的崔法利戰團合作,一同進攻凜冬之爪。”
“合作?和諾克薩斯?這不可能!”蓋倫的臉上滿是正義,“我們哪怕憎惡凜冬之爪,但也絕不和敵人聯手。”
“哥哥,我們和諾克薩斯不是敵人。”拉克珊娜語氣摻雜上無奈,再次重復了一遍,“不久前,嘉文才和諾克薩斯簽訂同盟合約。”
“這...”蓋倫頓時語塞。
和盟友一同征討敵人,好像沒有什么不對...
拉克珊娜不再理會蓋倫的反應,轉而看向緹亞娜:
“姑媽,諾克薩斯的目的是讓我們和現在的盟友心生間隙,如果我們和諾克薩斯聯手出兵,弗雷爾卓德、恕瑞瑪、艾歐尼亞都會將我們視作敵人。”
“那我們不去就好了。”蓋倫爽直道。
“這不是我們能選的,無論你去不去,嘉文都會去。”緹亞娜單手抵住額頭,嘆息了一聲。
蓋倫聽后,皺了皺眉:“那我們阻止他就好了。”
“哥哥,這件事可沒法阻止,嘉文代表的是光盾家族的意志。如果我們阻止他,光盾和冕衛就會爆發全面沖突。”拉克珊娜說。
“沒錯。”緹亞娜點了點頭,“今天嘉文已經輸掉了‘魔法大臣’的位置,嘉文三世的身體不行,這已經是明擺的事情。如果光盾想讓嘉文繼承王位,必然繼承八大官之一。”
“現在,只有貴族理事適合嘉文。”
拉克珊娜順著提亞娜的話,接著說:
“艾琳諾公主勢必會主動提議任免,但今天的表現讓嘉文缺少聲望,如果這么做,反而會加大公民對光盾的不滿,這些負面情緒最后會轉嫁到嘉文身上,成為他登上王位的阻礙。”
“所以,嘉文需要一次功績。”緹亞娜做出總結,“而聯合諾克薩斯共同征討凜冬之爪,這直接與我們目前兩個最大的敵人相關,能有效挽回嘉文的聲望。”
蓋倫聽著兩位女士的分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我們讓嘉文去不就好了?”
“既然嘉文要去,那我們也得有所動作,不然反倒會讓光盾感到不安。嘉文做主將,哥哥你做副將是最好的情況。”拉克珊娜善解人意地補充了一句。
“聽不懂,反正就是我得和嘉文一起去,是吧?”蓋倫已經放棄了理解。
前面兩人的對話他就聽得懵懵懂懂,現在更是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對于貴族之間權衡、謀劃的那些事,他是由衷的排斥,哪有上戰場掄劍砍人有意思。
“沒錯。”緹亞娜微點下巴,表示認可,“蓋倫你帶領無畏先鋒,嘉文帶領光盾壁壘,他為主,你為輔。”
同時,這也是德瑪西亞高層之間的權力過度。
不光是光盾,現在的蓋倫,也需要一份這樣的功勛。
這一點緹亞娜和拉克珊娜并沒有明說。
如果能徹底擊潰凜冬之爪,以蓋倫的戰績、聲望以及實力,繼承大元帥之位已然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明白!”蓋倫答應的倒是利落,“你們直接吩咐任務,不就一下解決了嗎?分析那么多,結果還不是一樣。”
聽到這句話,拉克珊娜露出笑容,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哥哥,我覺得你說的對!”
“嘿嘿,大概什么時候出征?我好有個準備。”蓋倫得意地撓了撓頭。
“不急,至少要等諾克薩斯的交流團來了,現在這個季節正是弗雷爾卓德最冷的時期,也不利于我們出兵討伐。”緹亞娜說。
“好!”
三人又聊了一陣,這才各自離開了議會室。
諾克默奇,皇宮。
觥籌交錯間,一場貴族間的奢靡宴會正在舉行。
薩勒芬妮作為貴客,坐在貴賓席的位置上,那里一共放著五把椅子,都坐滿了人。
諾克默奇是德瑪西亞的附屬王國,郡王埃爾德溫坐在正中央的主座,他的女兒奧德琳小姐坐在他左手。
而她則是作為來自諾克薩斯的貴客,被安排在了郡王的右側,再往右則是維格利德監守,一個并不適應貴族宴會的將軍形象。
而在最左邊,是德瑪西亞大使專做的座位。她能感受到,那個位置上坐著的老者正對這邊投以善意的眼神。
哈爾戈德·冕衛。
平平無奇的名字嗎,但搭配上‘冕衛’的姓氏,一切都不一樣了。
趙信此刻如忠實護衛般站在她的身后,一動不動。
對于這位來自崔法利戰團的副將,她能聽到旁邊四人心底對其的畏懼。
再往下,則是宴會的主旋律。
一個個精美的餐食擺放在長條的,鋪有潔白桌布的餐桌上,供人任意拿取。
侍者們面帶恭敬的微笑,手托著純銀打造的盤子,上面放著果汁或酒水。每當貴族或者小法師駐足時,他們都會恭敬的彎下身,遞上盤中的玻璃器皿。
宴會廳的中央,正有不少貴族和小法師們伴隨著悠揚的音樂起舞。
這首伴奏的旋律,雖然有不少音調存在錯誤,但這只不過是她在一個月前于不朽堡壘的即興之作。
無論從靈魂的聲音,場面的布置,還是食材的選材到配樂的演奏,哪一方面都透露著對他們來此的重視。
“薩勒芬妮使者,他們一點都不像是孩子,舉止遠比我們都要得體。”
郡王埃爾德溫端起手中的酒杯,表情中帶著友善與親和。
他指的是下方行動于宴會廳的小法師們,他們身穿學院的法師學徒袍,大一點的13、4歲,小一點的只有8歲。
相比起其他孩童還滿是天真的想法,這些小法師的眼眸中都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而且好像不止是一次參加過類似的宴會,絲毫沒有任何怯場。
當然...只有某個約德爾人破壞了整體的美觀。
埃爾德溫將視線移向餐桌,那里正有一只小小賊賊的身影,正蹦跳在美味佳肴之間,不停地往嘴里填滿好吃的。
模樣還真是...失去了貴族該有的優雅和矜持。
不過,埃爾德溫很清楚約德爾人的性子,對方的表現只能說相當正常。
只不過...他似乎見那個約德爾人有些眼熟,但對方卻穿著諾克薩斯學院的法袍,顯然跟他印象中的那位有著極大差異。
雖然,這二者都背著一個比她自己還要高的大錘子。
“埃爾德溫郡王,很感謝您的邀請。他們是諾克薩斯最杰出的下一代,我的老師就曾教導過我。作為法師,要學的東西永遠會比其他人多。”
薩勒芬妮舉起手中水晶玻璃質地的酒杯,娟紅色的液體在光照下蕩漾,她與埃爾德溫稍稍碰了一下。
雖然同為酒紅色的液體,但她杯中的并非是酒,而是一種由果實榨成的果汁。
那是一種諾克默奇獨有的紅紗果,榨成的汁液蘊含有葡萄酒的口感,卻又沒有酒精的味道,常作為未成年貴族在宴會上的飲品。
“您的老師是位博學之人。他曾經到訪過諾克默奇,那還是我剛剛繼任時候的事情。”埃爾德溫嘴角露出笑容。
“噢?郡王閣下認識我的老師嗎?”薩勒芬妮眼中閃過興趣,但語氣里卻并沒有對郡王有太多的謙遜。
出了諾克薩斯地界,她不再是薩勒芬妮,不再是曾經那個皮爾特沃夫出生的小姑娘。
她代表了帝國,代表了崔法利議會長...
借助諾克薩斯使者以及瑞恩·梅雷迪斯學徒的雙重身份,她是整場宴會最為尊貴的人。
哪怕是諾克默奇的郡王,身份都要矮上一籌。要不是她不想喧賓奪主,這會兒她的位置和埃爾德溫應該換一下。
“梅雷迪斯冕下,在符文之地應當無人不知曉。”埃爾德溫笑著說完,這才緊接著道,“那還是接近十年前,我曾見過一次梅雷迪斯冕下,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來自魔法的光輝。”
“老師應該聽到您的稱贊,應當會感覺到欣喜。”薩勒芬妮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聽到對方這么說,埃爾德溫同樣開懷大笑了起來。
兩人又愉快的寒暄了一會,埃爾德溫微笑著將手朝向自己的左邊:
“這是我的女兒奧德琳,她一直很仰慕諾克薩斯的文化。”
“薩勒芬妮女士,很高興認識您。”奧德琳恭敬地問候。
“奧德琳小姐,你今天的裝扮很美,藍色的水晶吊墜掛在脖頸上像是閃爍的群星。”薩勒芬妮語氣溫和地點了點頭。
奧德琳的年紀顯然要比她要大,但表現的卻像是在面對長輩。
而且,無論是從心聲還是表面看到的,她都清楚,這款水晶吊墜出自于奧利安娜的設計,其中蘊含了一定量的魔力,能抵擋一次近身的魔法攻擊。
“謝謝您的贊美,巨神峰都為您的靚麗可愛而折腰。”奧德琳面露矜持,嘴角卻也微微揚起。
“奧德琳一直仰慕諾克薩斯的文化和美麗,我聽說戰爭學校發布了新的招生令。”埃爾德溫郡王說。
“是有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