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古道上,低矮城樓下。
卓君彥站在路中,心自茫然。
眼前一片蒼翠景,四野蒼茫,農田處處。
天意微涼春料峭,田間尚見殘消雪。
正面對著一座小縣城,城門樓高掛三個繁體大字“槐安縣”。
所以,我這是穿越了?
卻是明顯的古代縣城。
放眼望,周圍行人大多衣衫襤褸,有的肩頭還抗著鋤頭,鐮刀之類的農具。不遠處一名老農正牽著老牛走過,再遠些的地方,一條大河湍流而過。
天空晴朗,碧空萬里無云,看不到任何高樓大廈,也聽不到那鬧市喧嘩的聲音,唯有遠處的裊裊炊煙在升起。
卓君彥新穿乍到,平復心情后知當務之急是適應現狀,便詢問路人。
“請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槐安縣。”
“我是問什么國家?什么朝代?”
“給錢!”
“沒錢。”
那背著鋤頭的漢子便惡聲惡氣:“沒錢你問個屁!滾蛋!”
自入縣城而去。
可惜了一片祥和安寧的氛圍,景色雖美,人卻惡煞!
卓君彥想要不是路人太過粗俗橫蠻,到也算是個游山踏青的好去處。
他依然穿著原來的衣服,顯得與這里的人格格不入,好在箱子和背包都還在。
原本心枯如死,生活早無期盼。
如今經歷此變,反是開啟新生。
連精神都好了許多。
信目遠眺,正自思索。
眼前出現一片畫面。
“檢索到新任宿主。”
“是否接受終級使命?”
卓君彥驚愕:“系統?”
沒有回應。
卓君彥便道:“終級使命是什么?”
這次終于有了回應:“拒絕回答,宿主只有選擇是否接受的資格。”
“如果我拒絕接受呢?”
“抹殺。”
卓君彥低笑:“那你就說沒有拒絕的資格好了。好吧,我接受。”
“終級使命接受中,確認宿主使者身份。”
“終級使命:保密。在宿主擁有完成終級使命的資格前,將不會得到任何相關信息。”
“考驗使命發布。”
“當前使命1威望提升:十天內累計獲得三百點威懾值。”
“完成任務獲得二百點威懾值。”
“當前使命2越階擊殺:十天內越級擊殺一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是證明宿主存在價值的根本。你必須至少殺一名比自己強大的武者,才能夠開啟系統服務。”
“完成任務獲得二百點威懾值,該類獎勵僅限于考驗期擁有。”
“當前使命3自由獵殺:自由獵殺任何實力強大于你的對手,并獲得評價,根據最終評價給予特殊獎勵。”
“當前使命4自我提升:提升自身實力階位,并獲得評價,根據最終評價給予特殊獎勵。”
“特殊獎勵極為難得,本次發放標準屬于寬松級,僅限于考驗期擁有。”
“區域使命:將你的威名遍布全縣,不得離開本區域。”
“時間限制一百天。”
“提前完成獲得額外獎勵。”
“在完成區域使命前,你無法開啟回歸。”
隨后卓君彥就看到下方三個大字。
威懾值:0。
系統畫面消失。
卓君彥終于明白了:“所以這不是巧合……也就是說,那些人應該知道……這不是秘密。”
正自思考,忽見不遠處的河流炸起一片波瀾,接著就是一片彩光沖天而起。
這彩光驚動了許多人,紛紛向著河面跑去。
卓君彥轉頭望去,還未看清出了何事,身后馬鈴聲起。
回頭望,一輛馬車飛馳而至。
趕車的漢子顯然不是好脾氣,對站在路中央的卓君彥揚起馬鞭:“滾開!”
馬鞭抽打空氣,發出啪的脆響。
抽落!
還真是橫行霸道啊。
不對。
霸道是我!
橫行是你!
卓君彥側身閃過,順手抓住那持馬鞭的手。
疾馳的馬車沖過,將趕車的車夫從車上帶落,馬夫重重摔在地上,摔的頭暈目眩。
卓君彥手臂已箍住對方的頸子,語出冷酷:“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問城市,國家,如果可以,還有世界!別特娘跟我說槐安縣!我識字!”
他人初入異世,必是彷徨無依,手足無措,當謹言慎行,明鑒局勢,以防行差踏錯。
他卻是心有悲烙,無畏生死,既然此間之人市儈兇狠,他便也不介意施雷霆手段,快刀斬亂麻,迅明局勢!
至于后果……
誰在乎?
那車夫被摔的骨頭都散架了,沒想到這人這么兇狠,本能大喊:“你敢動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回答錯誤!”卓君彥勒車夫的脖子手臂收緊。
你是誰?不重要!
我問你答是正道!
車夫被他勒的直翻白眼,卓君彥面無表情,大有要將人生生勒斃之勢!
系統畫面再次跳出。
威懾加1。
咦?
原來是這樣嗎?
卓君彥明白了:對手畏懼,則長威懾!
好!
甚好!
吾心悲,吾行厲。
正當雷厲風行!
正宜威懾當道!
“槐安縣!”車夫被他勒的沒辦法,驚恐大叫。
“你聽不懂人話嗎?白癡!”卓君彥語聲越發冷厲,勒脖的手臂越發收緊。
晚冬蕭瑟,語聲冰涼,如冰水澆體,令人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那無人駕駛的馬車在前方緩緩停下。
窗簾掀開,現出一張俏面,面若桃李,目若星光,卻是個年僅十六七的少女,頭上簪了個翠綠色的鳳頭釵,看起來到也俏麗。
少女驚愕看卓君彥,目光盡是驚奇。
卓君彥無動于衷,語聲冷酷而簡約:“我不會再重復剛才的問題了!”
“你再這樣,他便要死了。”馬車上的少女說,聲音清朗如黃鶯悅耳。
那車夫已被他勒的狂翻白眼。
卓君彥微笑:“我無所謂。”
只是怎么看這笑容都有些恐怖。
馬車上的少女深深看了他一眼:“景榮二十一年,月朝一百二十四年,巖城槐安縣。你到底是誰,竟連這都不知道?”
所以我果然不是回到過去,而是某個平行類的異界?
可既然這樣,為什么文字語言都沒什么變化?
卓君彥手臂不松,語氣冷洌:“失憶了。”
語氣自若,仿佛天經地義,本當如此!
車上少女醒悟:“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先前路間彷徨。是我的車夫無禮了,還請原諒。”
言語中到是頗多了幾分同情。
卓君彥看看系統。
威懾+3。
他還不知道威懾有什么意義,但既然有數字,就當有作用。
卓君彥沒有松手,只是說:“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愕然,小臉上微現怒氣:“我已回答了你的問題,我叫什么和你有什么關系?”
卓君彥的回應是一腳踩于車夫腳背,車夫發出凄厲痛苦哀嚎。
威懾+3。
車夫眼神滿是恐懼,便連那少女都心中顫栗。
這是來自兩個人的數值。
少女無奈:“杜萱靈,城南杜家!”
卓君彥不知道杜家是什么家族,也不在乎:“他剛才攻擊了我,需要受到懲罰。”
杜萱靈無奈:“他已受懲,你又何必欺人太甚?”
卓君彥笑:“他運氣不好遇到了我。我就是欺人太甚了,你能怎樣?”
卓君彥笑如春風,人若兇神,疤面冷冽,手下無情!
好生蠻橫!
好生霸道!
少女無奈,從窗口伸出一只白嫩小手,竟是丟給他一錠銀子:
“這一兩銀子作為賠償,夠了吧?”
卓君彥只問:“一兩銀子值多少?”
少女無奈:“我這車夫,一個月也就二兩工錢。”
“這里一個月是多少天?”卓君彥又問。
少女愕然。
想他一個失憶之人,也不好多計較:“三十天。”
卓君彥對這個數字很滿意。
省心了。
威懾值又跳升了兩點,卻不是來自那車夫與少女,而是附近路過行人被這一幕給嚇到了。
他繼續問:“今天是什么日子?”
“臘月初十。”
“陰歷?”
“何為陰歷?”
“明白了。天氣不算太冷,這里是南方?”
“月國中部,你這人,問題好生奇怪。”
卓君彥沒再提問,松開那車夫的脖子,看少女:“謝謝,沒嚇到你吧?”
少女深深看他一眼:“你這人蠻橫霸道,又何必再做這矯情之言。”
卓君彥便笑:“只是習慣了能用拳頭不動嘴,莫學女子愛嗶嗶。”
少女愕然:“何為嗶嗶?”
卓君彥笑了。
心起促狹,便道:“女子多一口,生來便多話。嗶嗶復嗶嗶,一話接一話。鐵血好男兒,無嗶莫多話。以拳打天下,何必再廢話!”
他當年也曾是學堂好兒郎,文筆有風流。棄筆從戎后,轉職去護妞。卻逢伊人害,險成亡命囚。如今入舊鄉,亦可脫口秀。
這刻信口拈來一段淫詞浪語,雖不通平仄偏牽強,強行押韻太附會,但也可算有風雅,更有幾分騷情意。
別人滿不滿意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很滿意了。
杜萱靈聽的面色大紅:“粗俗!”
便干脆不理,只放下窗簾催車夫上路。
車夫揉了揉脖子,心驚膽顫的爬上車,許是心有不忿,竟還瞪了卓君彥一眼,這才駕著馬車匆匆離去。
卓君彥轉頭再看河邊,就見彩光已消,河中動靜已無。
終是一場空熱鬧,不見人間多流連。
卓君彥也不在意,打開雙肩包,從里面取出幾枚手雷和彈匣放在身上,再取出手槍把消音器也旋掉,便自向縣城內走去。
縣城充滿了老舊破敗的氣息,房屋多低矮,最高也不過三層,有小河穿過縣城,河邊條石砌岸,門前踏級入水,景色別致。
百姓多布衣,挑擔扶柴,面黃肌瘦。
相比他們,卓君彥可算是錦衣華服再加奇裝異服了,以致于有不少人走過來時,詫異的看他。
卓君彥干脆打開手機,只覺得自己習慣把歌下載了聽的習慣在這刻竟無比重要。
想了想,點開一首阿衣莫。
那熟悉的曲調響起,應景的歌詞悅耳響起。
“逝去的愛,不必再留戀。”
“回到時間消耗你的青春。”
“穿過黑夜尋找黎明方向。”
“……”
好生貼切,好生迎合此刻心情。
趁著歌聲,再點一支煙,無謂詫異,無視獵奇,信步游走,一路踏歌而行,賞此異界風情。
天高氣爽,溫度正宜,一片田園好風光。
吞云吐霧,鶴立雞群,一位遺世孑立人。
卓君彥心中彷徨猶在,詫異難解,終不過暫時壓制,只做無事,只當踏青。
那壓抑的心情,如微風拂過的水面,總是時不時微起漣漪。
一方面是對環境的不適,新鮮,一方面是對生命的無謂,灑脫,形成了巨大的自我矛盾。
和著這煙霧繚繞,伴著這心神恍惚。
正不知何去何從,卻聽的嘈雜聲起。
循著聲音望去,就見遠方街頭,一名漢子發足狂奔,后方還跟著一群提刀持矛男子,呼喊追殺,群情洶涌。
那前方落跑的漢子眼見后面人追上來,發了聲喊,猛然回身一拳。
這一拳擊出,就見空中竟然出現一道白虎狀的氣勁沖擊而出,將后方追捕的人轟飛出去。
看到這一幕,卓君彥震驚。
難道我穿的是個修仙世界?
就見遠處追殺眾人中,為首一名長臉男子猛然躍起,對著那使出白虎拳勁的壯漢劈出一刀。
這一刀劈落,血色光弧炸現,那壯漢嗷的一聲喊,應聲飛起,鮮血飛濺。
剛落地,他手一拍地面已飛身而起,但接著就見后方追趕的一群人已同時擲出手中短矛。
刷!刷!刷!
短矛騰空,如針密射,刷拉拉在平地上扎出一片矛陣,封堵壯漢去路。
這一幕就跟十面埋伏里的竹林大戰一般。
那壯漢實力也不弱,兩臂用力一撐,咔嚓嚓短矛皆碎。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那壯漢竟是撲向卓君彥。
許是看卓君彥“衣衫華麗”,竟想以卓君彥為人質。
卓君彥急步后退,抬手封擋。但是那壯漢速度奇快,隨手一揮蕩開卓君彥的手臂,卓君彥感覺自己象是被鐵棍砸了一下。
他也是練過的人,但在這壯漢面前,便發現自己脆弱的如個孩子。
那壯漢已鬼魅般欺過來,來到他身后,單臂環繞,箍住卓君彥的咽喉,正是之前卓君彥對那車夫的做法。
還真是天道好輪回。卓君彥想。
那漢子左手掐喉,右手揚刀,腳踏弓馬步,面現兇神相。
語出鏗鏘,擲地有聲,厲喝:“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殺他!”
眾人止步。
殺我?
卓君彥笑。
他頭一低,口中的煙朝著咽喉處的手臂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