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剛下過一場小雨。
雨后的地面泥濘,青草頑強的崛起于青石磚的縫隙之間,隨風搖曳,隨后被一雙大腳重重踏扁,碾壓而過。
一名面容清秀的年輕人匆匆走過虎幫演武場,來到正在練功的卓君彥身前:“老大。”
他叫張七斤,是虎幫的一名幫眾,為人伶俐,辦事能力還算不錯。
“什么事?”卓君彥停下練功,從手下接過毛巾擦了擦汗。
“杜家兄妹求見。”
杜止水兄妹?
卓君彥道:“請他們進來。”
片刻后杜止水杜萱靈進入虎幫大堂。
今天的杜萱靈顯得格外漂亮,穿了一件綠色長裙,略施粉黛,眉心點了一粒朱砂,手腕上帶了一個翠綠色手環,腳踝上還綁了兩個小鈴鐺,走起路來叮鈴作響。
看到卓君彥赤著上身站在院落里,古銅色的皮膚盡顯男性霸氣,杜萱靈面色不由一紅,給了他一個白眼,轉過頭去,許是覺得此人太不斯文吧,道:“還不穿衣服。”
卓君彥慢條斯理戴上棒球帽:“穿了。”
杜萱靈無言:“哪有帽子也算衣服的道理,不過你這帽子,到也有趣,從未見過。”
卓君彥道:“這是棒球帽。”
杜萱靈詫異:“何為棒球?”
卓君彥隨口道:“就是以棒擊球的游戲啊。”
杜萱靈面色陡然通紅:“流氓!”
卓君彥愕然。
妹妹你想哪兒去了?
不過想想也不怪她,畢竟自己之前兩次的名詞解釋確實也都不是什么好路數,難怪她會想飛。
算了算了,卓君彥也不多解釋,摘了棒球帽,換上緊身衣。
杜止水已抱拳笑道:“佩服,佩服!單槍匹馬橫掃虎幫,卓兄果然厲害。”
卓君彥揮手讓兩人落座,讓手下上茶,隨口道:“我殺了烈虎陽,也就得罪了戰虎堂,可能還有大肚門,飛花門,不死門。”
杜止水臉一紅。
上次卓君彥就是說類似的話,結果杜止水直接跑路。
這次卓君彥又是這口氣,那意思你若是怕死,趕快離我遠些的好。
杜止水人到不壞,武功湊合,膽子更小,遇事必慫,偏還活要風度死要面子,聽卓君彥這么說,一時心中矛盾,不知該怎么回復。
還是杜萱靈瞪了她哥哥一眼,語聲婉轉:“你就別逗我哥哥了。他其實也不是怕事,主要父親死的早,整個杜家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肩負的擔子重,有些事確實不適合冒險。”
杜萱靈雖然年紀比她哥哥輕,但是說話到顯得更有見地,在她口中,杜止水不是貪生怕死,而是為大事忍辱負重。
杜止水連連點頭,只覺得妹妹此言甚是有理!
是了,我就是這樣一個肩扛大任,忍辱負重之人!
卓君彥不關心杜止水是什么人,直接道:“這次過來,有什么事嗎?”
他警告的話都說到這一步,杜止水還沒縮,那多半就是有事來找自己。
杜止水想說話,卻被杜萱靈止住,替她哥哥道:“最近出了一則傳言,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什么?”卓君彥問。
“淮陰河出了一件寶物,便是你我初遇時。”
“唔。”卓君彥點點頭:“我看見了,不過沒來得及過去,就遇到你。”
杜萱靈輕聲說:“有當時在附近的人說,河里出現了一道漩渦,漩渦內彩光四射,可能是有寶物出世。”
“然后呢?”卓君彥也沒在意。
什么寶有老子的槍好?
再說在意也未必有用,系統使命更重要!
杜止水接口:“有不少人下河去尋寶,那光輝只存在了片刻就消失。于是當時上岸的人,被懷疑是有人得了寶貝,還有人因此廝殺起來。”
“然后呢?”
杜萱靈道:“他們說寶物在你身上。”
“你說什么?”卓君彥詫異。
隨著杜止水杜萱靈兄妹的解釋,卓君彥終于明白。
原來那天之后,有不少人因為所謂的爭寶而起了殺戮。
當時被卓君彥殺死的白重就是其中一個,這小子殺了一個人后就跑,然后被靳無心追擊,結果死在了卓君彥手上,最后還連帶著整個虎幫都一起完蛋。
但也正因為這樣,一則合理的謠言出爐。
有人說卓君彥使用的那種特殊武器,就是河中的寶物,被卓君彥得了,然后才得以大殺四方,而且這寶物有可能就是從白重那里搶到的。
這聽起來合情合理不是?
至于說卓君彥是先開槍后殺白重……謠言嘛,誰會去較這個真?
總之,作為槐安縣的外來人,一個一重境武師,依仗神秘而強橫的武器大殺四方,再結合他的來路不明,怎么看都和這淮陰之寶有關。
這個謠言帶來的最大壞處就是:許多人都意識到卓君彥是恃寶橫行,而不是自身強大。
所以說,錯誤的論據也是可以得出正確的論點的。
至少對卓君彥的評價上,這個說法是沒錯了。
而這個判斷帶來的結果就是,許多人對卓君彥的畏懼減弱,更有不少人開始動腦筋,想殺人奪寶。
有趣!
雖非修仙界,亦是奪寶人!
天下煩惱事,無出利字門!
卓君彥道:“所以你們是特意來提醒我這個的?還是有什么別的需求?”
杜止水兄妹互相看看。
終是杜萱靈道:“主要是提醒你,不過也確實有人托我們給你帶個話。”
這話莫名耳熟,你就差說皇軍了。
卓君彥撓撓耳朵:“誰?帶什么話?”
“縣南高家,高為山高老爺子說。若你愿意把寶物獻出,可保你一世富貴。”
杜萱靈說這話時,妙目連閃。
情真,意切,還帶了些期盼。
卓君彥看的懂這期盼。
那其實是盼他莫要答應。
小丫頭,唯恐天下不亂。
卓君彥慢條斯理的喝著茶:“這個高為山比烈虎陽怎么樣?”
杜止水道:“不一樣。高為山是朝廷致仕的大員,位高權重,雖不修武道,但烈虎陽也不會輕易招惹他,手底下也是有不少強大武者的。”
原來是這樣么。
卓君彥仰頭思索了一會兒,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出現系統界面。
“特殊使命啟動。”
“查明淮陰河寶物真相。”
“完成該使命可獲得特殊獎勵,獎勵層級取決于使命完成度。”
“你必須親口將真相道出,并說出確認結果,才能確認答案。結果一旦確認,無法更改。”
咦?
卓君彥微感愕然。
怪不得我一穿越過來,淮陰河就出現動靜,果然一切都是有聯系的。
想了想,卓君彥道:“所以,雖然高為山現在已經不是官了,但要是動了他,還是會有大麻煩?”
杜止水兄妹異口同聲:“那是必然。”
“謠言是從哪兒傳來的?只是三天時間就傳成這樣,有些快!”
杜止水苦笑:“這我哪兒知道,關于淮陰河寶物的事,現在眾說紛紜,你也不過是其中一個懷疑對象。不過卓兄你要小心了,消息好像已經傳到了外面,這幾天槐安縣又多了一些面目陌生的武者。”
“那你們又是從哪兒聽來的這消息?”
兄妹二人同聲回答:“何家。”
何家的家主叫何聲東,也是槐安的大家族,地位大概和杜家差不多,比高家略低。
卓君彥思索片刻,起身道:“行,我知道了,謝謝你們的提醒。”
說著卓君彥回房間,片刻后出來,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手里提著一個奇特的箱子,就這么向外走去。
杜止水兄妹見狀,同時愕然,急忙跟上。
卓君彥徑自來到前方大院,將箱子交給張七斤,道:“全都跟我走!”
正在練武的虎幫幫眾聽罷,全都拿起刀槍棍棒,就這么跟著卓君彥浩浩蕩蕩往前行。
虎幫行事,不問原由。
老大發聲,便是行動!
烈虎陽的時候,便是這般。
卓君彥的時候,更是如此!
見此情形,杜止水兄妹亦愕然。
你這是要做什么?
走出虎幫,卓君彥已打開手機。
一曲古惑仔“亂世巨星”轟然響起,在節奏感極強的旋律里,眾人虎步前行,招搖過市。
無人敢問曲從何來,只感此曲激揚,正合當下情境。
虎幫幫眾更添精神,龍行虎步,便是那步伐都帶了幾分統一節奏,氣勢雄渾,自具威嚴,所到之處,人人避讓,如狼群行于長街,睥睨八方,肆虐縱橫,自有一股彪悍鐵血意,映襯在那高昂曲調里,盡顯鐵血豪情!
眼看一群人就這么氣勢洶洶的向縣城內走去,杜止水突然想到什么,連連跺腳:“完了完了,卓君彥定是去找高老爺子的麻煩了,這下事情要鬧大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就是替高老爺子傳個話,卓君彥竟然會有這么大的反應,瞬間就又想縮了。
偏杜萱靈卻是個膽大的,妙目連閃,看著卓君彥遠去的背影,說:“哥哥,我們跟上!”
“什么?”杜止水嚇了一跳。
杜萱靈見他這樣,沒好氣道:“你這人,平時表現的厲害,一到正事就軟弱。”
被妹妹這么一說,杜止水瞬間心氣不爽,脖子一倔:“我怕什么?我就是擔心你!去就去!”
說著就跟了過去,想想不放心,這跟的太緊萬一別人誤會就不好了,便又刻意放慢腳步,有意拉開距離。
杜萱靈看出她哥哥的心思,撲哧一笑,卻也沒說什么。
杜止水倔著脖子道:“就看看,不進去。”
一路走來,杜止水兄妹卻發現有點不對。
怎么卓君彥不是往高家去?
他莫不是走錯路了吧?
有心提醒,但轉念一想這一提醒,豈非成同流合污了?便繼續緘默。
待又走了一段路,杜止水終于看出卓君彥去的方向。
“何家?”杜止水驚呼:“他怎么去的是何家?”
不對啊。
找你要寶物的是高為山高老爺子,你去找何聲東是什么意思?
杜止水想不明白卓君彥這迷之操作,這邊卓君彥已到了何府大門口。
兩名看門的家丁習慣了威風,不認識卓君彥,脫口就是:“滾開,莫在這里礙事。”
卓君彥慢悠悠取槍。
這次他取的是帕夫納證人,威力比伯萊塔小不少。
金色小槍對準一名家丁,卓君彥好整以暇問:“認識這個嗎?”
家丁愕然:“這是什么?”
卓君彥嘆息:“那算你倒霉。”
對著家丁的腿就是一槍。
“嗷!!!”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長街,家丁抱著血花飚濺的大腿哀嚎。
這家丁沒練過武,哪怕是帕夫納證人對他的傷害都不小。
來往行人全都看傻了眼,就連虎幫幫眾也是集體傻了。
老大你這么猛的嗎?
說干就干?
不說也干?
杜止水也嚇蒙了:“這就打了?動手前難道不應該說點什么的嗎?”
杜萱靈也有些不敢相信的揉眼睛,她到不是介意卓君彥的出手不打招呼,而是真心想不明白,卓君彥為什么要對何家下手。
這邊卓君彥槍口已對準另一名家丁:“現在認識這東西了嗎?”
那家丁嚇的瘋狂點頭:“認識!認識!”
面似霜雪白,心如打鼓顫。
“那我就進去了。”卓君彥已踏入何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