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逆流原!
一條奔流洶涌的大河正自西邊一路蜿蜒而來,呼嘯奔騰,東流入海。
在流經逆流原的時刻,大河上流,一路沖天。
于是站在河道旁,就看到那令人嘆為觀止的奇景,飛升的河水自下而上,甚至形成了一道倒懸的瀑布!
這里就是逆流原最出名的倒懸河段。
其上下落差有近百米,坡度近七十度。
河水逆流直上,過了這個坡段后恢復平穩,繼續東流,一路還要經過數個逆流上揚之地,直至逆流原的最東端,才會轉道下行。
君威軍此刻就站在倒懸河畔。
看著那蔚為壯觀的自然奇景,就連卓君彥都不由低噓:“不來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唐凝坐在馬上,伴于身邊:“從科學的角度講,一切異常必有出處。這地方,說不定有什么重力上的問題。”
卓君彥目光微瞇:“西進逆流原,北上倒懸川。東流三千尺,南起九重天。多么壯觀的景色,多么美好的意境,被你一個科學之解,全破壞了。”
唐凝便笑:“入了鄉,隨了俗,你現在的言談,也有了些裝逼風范。”
卓君彥便道:“我喜,我悲,我自在!有感而發,何來裝逼?”
他轉頭看唐凝:“不象你,始終堅持故我。我以為我是驕傲的人,但其實你比我更驕傲!我傲于表,你傲于心!”
此話不假。
卓君彥的狂傲,三分在性格,七分在系統,是故傲氣八方,內心卻依然有謙遜之處,是故偶爾還有演的痕跡。
唐凝則相反,她的傲在于心,在于骨,在于氣,在于那從小受到的教養與優握條件,是以純天然!
唐凝便傲然揚起玉頸:“是!驕傲自有底氣,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地方有詭異。”
“當然有詭!畢竟這里是他們定的決戰地!”卓君彥答。
大河對面,一騎人馬已然出現。
人數不多,只得百人,都是布衣簡衫,人人提刀帶劍,個個江湖好手。
不是軍隊,更勝軍隊!
云水宗,清風宗!
兩大宗門的人,終于在這刻出現了。
李承前站在最前方,拱手道:“卓元首,對決便在此處!”
距離雖遠,聲音卻清晰傳至。
卓君彥點頭道:“可以,哪里?”
那人一指倒懸河上:“就在那邊的河面上!”
隨著他的說話,就見三人已出現在倒懸河上方。
他們乘著風,踏著浪,立于河面,氣勢悠揚,顯出一片高手風范。
即便是遠遠望之,亦可感覺那三個人都是高手!好手!強手!
然而卓君彥的眉頭卻還是皺了起來。
他皺眉,不是因為對方強,而是因為對方弱!
這三個是化境,還是異人!
然,他們依然是弱者!
以卓君彥現在的感覺,可以輕易判斷,他們的實力別說李承前了,就算是再低一個級別,比如吳良水,他們也絕不是對手。
吳良水當然不是弱者。
但卓君彥吊打了吳良水!
他們知道這點,便是派三個李承前來對付他,都不奇怪!
若說有什么可以改變這一切的,那便是異術!
可惜,卓君彥能判斷他們的實力,卻無法判斷他們的異術。
他不知道對手有什么,但他知道對手從不愚蠢。
對手詭計多端!
對手更知進退!
而有著無數能力的世界,就意味著無盡可能的手段!
以前卓君彥面對的都是低層次的對手,但隨著他身份的曝光,他所面對的,就是這世界最強大的一群人!
他們有著強大的實力,有著豐富的經驗,更有著追殺宿主近千年的經驗!
卓君彥從來都沒有小看過他們。
是的,他們內部不合,自有爭端,難以齊心協力對付自己。
但若因此就心懷僥幸,就以為可以輕松打敗,那便大錯特錯!
“有意思了。”他笑。
“小心些,別大意!”唐凝提醒他。
與卓君彥不同,從李承前提出要派三個人和卓君彥單挑時,唐凝就懷疑有詐。
但她知道這無法阻止卓君彥。
卓君彥不是不明白。
但他更清楚:任何懷疑猜測,都不能成為阻止前進的理由。
過度的謹慎,很容易成為知難而退的借口,并形成習慣!
退縮的習慣!
這是卓君彥不可接受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是他的風格!
所以唐凝不能阻止,只能建議:“不能直接過去。”
卓君彥對著她微微一笑:“你覺得他們能殺掉我?”
“至少他們自己這么認為!”唐凝回答。
“沒錯!”卓君彥眼中也現出難得的謹慎。
狐疑不能成怯懦的借口,但是有疑不察,便是徒有武勇,莽夫矣!
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
卓君彥兇狠如虎,但該細的時候,依然心細如發!
尤其是這段時間,他的對手已給他上過很多課!
所以,去一定要去!
問題是怎么去!
此時李承前已揚聲:“卓元首還在等什么?”
卓君彥看看他。
對岸之人,神色如常,沒有半分心虛。
是不知?還是坦然?
卓君彥不知道。
李承前很強,他無法感受到他的心思,他的氣機。
若他要騙自己,看不穿!
卓君彥想了想,揚聲道:“我不想在這里打,我們換個地方。”
如果你不知道對方有什么詭計,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跟著對手的腳步走。
戰場是地利,豈容你說在哪兒打,就在哪兒打?
果然李承前怔然。
河對岸,有人已叫道:“卓元首,此事不合規矩!”
卓君彥冷哼:“哪里來的規矩?誰定的規矩?你們要和我打,還是三對一。那么如何打,在哪兒打,就應該我說了算。”
“可你當初并未提此事!”
“現在想到了,提了!”
“若我等不愿?”
“那便不打!”
“卓元首可是怕了?”
激將法!
武人重顏面,最忌言怯懦。
然卓君彥不在乎!
若要成事,便不能要臉,何況事關生死!
卓君彥笑:“你說怕,那便是怕吧。”
這一應對,讓對岸再度手足無措。
一時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終是李承前道:“閣下想在哪里?”
卓君彥一指遠處:“我這邊,百丈之外。”
“可!”
那三人聽罷,也不多言,便向著卓君彥手指方向縱去。
唐凝道:“肯換地方,應該和地形問題不大。”
“不是地形,那便是人!”卓君彥看著三人。
問題一定還是出在這三人之上!
出在他們的異術!
然,若如此,那么便是合理,正當!
此為能力,不屬于陰謀!
可若是能力用的好,也可以化為陰謀!
問題是陰謀無數,方向千般。
你縱知有詭計,卻難察難辨。
空有警覺沒有意義,你還需要發現,破解。
這刻李承前問:“現在可行了?”
卓君彥沒有回答,正自思考。
唐凝突然道:“讓我來。”
什么?
卓君彥一怔,就見唐凝已將右手伸到背后做了個手勢。
一聲槍響突兀響起。
三人中一人血花颮現,手臂已中一槍,立受重創。
這突然起來的攻擊,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李承前大叫:“卓君彥,你做什么?”
卓君彥眼前一亮,勐然回頭:“誰開的槍?”
一名士兵出列:“報告!是我!”
“誰讓你開槍的?混賬!”卓君彥沖過去一巴掌打在那士兵臉上,低聲道:“干的漂亮,你先受點委屈!”
士兵點點頭,大叫道:“小的一時緊張,失手了!”
“拉下去,禁閉十日!”
已有人將那士兵拖下。
卓君彥轉頭叫道:“抱歉,我的人有些緊張,失手開槍。不過沒關系,你們可以換人。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對岸中眾人憤怒,一起怒視卓君彥。
他們知道,這是故意的!
李承前長吸一口氣:“不用換。”
卓君彥正色:“那怎么行?我卓君彥做事,向來不占人便宜。說好了我一個對付他們三個,就得公平對決。現在有人受傷,萬一我贏了,傳出去,豈不是我卓君彥勝之不武?要是你們不愿意換人,那今日之戰,就先等等。等他傷好了再說!”
說著看看唐凝,低聲道:“可以啊你。”
唐凝微笑:“我比你更怕你死,你不怪我擅自做主就好。”
“我當然討厭你擅自做主,但事實終究是結果說了算的。結果正確,那擅自做主就是正確的。”卓君彥聳聳肩。
那邊李承前看著卓君彥。
長吁一聲,道:“好!換人!”
說著對那決戰三人:“李逸風,你下來。四海你去!”
那被打了一槍的男子長吁口氣,反倒是那被點名的叫四海的男子,臉色陰郁了下來。
見到這種情況,卓君彥明白了。
他低聲對耿大彪道:“讓所有士兵做好戰斗準備,把姿態擺出來!”
耿大彪手一揮,所有士兵紛紛就位,空中無人機高飛,四處梭巡。
這一幕落在對岸眾人眼中,心中季動。
李承前是唯一不感到意外的,他低笑道:“怎么樣?都說過了,此人不僅實力強,手黑,還心詭。想算計他?難!”
身邊跟隨的老者哼了一聲。
此時那名叫逸風的男子已然退去。
卓君彥目光盯住那人,突然掏槍對準那人。
這一槍突如其來,但李逸風之前已遭突襲,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就在卓君彥舉槍同時,他怪叫一聲,身上已現出大片樹藤裹住自身,怒視卓君彥:“你干什么?”
卓君彥收槍:“沒什么,瞄一下。”
他沒有開槍,純嚇唬,但已試探出對方的異術。
植物!
竟然是植物!
李逸風又驚又怒,他知道卓君彥是在試探,是在摸底。
但現在他掌握主動,你若怒了他,決斗無法進行,反為不妙。
李承前嘆氣:“夠了嗎?”
卓君彥笑:“夠了。”
人已換,卓君彥也沒了拖延的借口。
他長身而起,向著三人走去。
在距離三人二十丈外時,卓君彥停下。
三名陌生男子,一人藍衫,一名灰衫,一名黃衫,手中均無武器,面容肅穆,心萌死志。
見卓君彥過來,三人抱拳:“龔虎意,周榮光,常四海,見過卓元首!”
卓君彥看天,看地,看三人。
目光所至,殺機盈野。
大風起,四野蒼茫,四人對峙,一片蕭殺落寞意。
他微笑:“既是對決,便當有個范圍。我說,你們不劃個圈什么的嗎?”
三人互相看看。
終是為首的龔虎意:“我輩武人作戰,豈有畫地為牢的道理。只要不是逃跑,那便盡情施展。”
“那我若打不過,跑呢?”卓君彥問。
三人再度互相看看。
龔虎意道:“卓元首,有什么話,還是打了再說吧。”
說著上前一步。
他一步踏出,卓君彥卻同時一步后退。
龔虎意愕然:“你……”
“已經開始了。”卓君彥笑:“怎么,還非要近身方能戰嗎?我看這距離就夠了!”
說著卓君彥雙手一揮。
無數鏢雨漫天灑出。
他要么不打,婆婆媽媽,磨磨唧唧,可真要動手,便是迅若雷霆,強勢壓下!
不用火器,以鏢代槍,至少卓君彥還是有底線的。
但下一刻,三人齊聲叱喝:“起!”
異象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