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灑在晨曦湖的湖面上,泛起一片粼粼波光,折射出一片安寧與祥和。
凜國北部多山,到了南部,水道便漸漸多了起來。
晨曦湖是陽城一帶的大湖,風景優美,物產較豐,人們的生活水準也便相對較高。
天色將暗的時候,一艘小客船從湖面劃過。
船上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哎呀,尤公子,奴家真的不能喝了。”
“來嘛來嘛,何必客氣。”
“再喝可是要加錢的。”
“誒,這時候說什么錢啊。”
船內陡然傳來掀翻桌椅的聲音。
一個女聲尖銳嘶喊:“干你老母的,給你臉了是不是?都說了再喝就得加錢,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沒錢就滾蛋!”
片刻船中灰頭土臉的沖出一名男子,對著船里喊:“林三娘,你特娘的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
下一刻船里已沖出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看起來已有三十多,姿容一般,氣勢卻兇,手拿紅帕子,插著腰喊:“滾你娘的,喊你聲公子還真當自己是富家少爺了?你那點銀子只夠陪睡,不夠陪酒。上也上過了,還喝你麻痹!想蹭老娘吃的?不知道現在米價酒價有多貴嗎?快滾!”
那尤公子灰頭土臉的被趕上岸,一路在岸邊怒罵不止。
林三娘也不在意,只是讓船繼續在湖面游蕩,甚至還放聲高歌起來,卻是唱的青樓小調,淫詞艷曲,難得一副煙嗓,到也唱的頗有韻味。
正唱的開心,忽見湖面上有什么東西飄過來,定睛一看,卻是個人。
立時興奮:“老劉,來貨了,快撈上來。”
撐船的船夫已熟練的用船篙將水里的人撥過來,將人撈上船。
就見那死人身上還背了個玉石匣子。
林三娘有眼不識寶,只當是石匣,看看打不開,便對著死人一通上下齊手,卻沒摸到銀子,泄氣道:“又是個窮鬼,今趟算是虧大了。”
那撐船的老劉笑道:“這摸尸的買賣,本就是看天的。哪有回回都發財的。你啊,還是好好回滴翠樓,兩腿一開,也是財源滾滾,不比這買賣強?”
林三娘嘴一撇:“老娘情愿伺候死人也不要伺候活人。”
老劉冷笑:“你啊,就是上次好運賺了一筆橫財,就天天想著美事呢。”
“難得天賜良機嘛。”林三娘扭著身體道。
她曾經也是青樓一枝花,只可惜年事年長,顏值早衰,曾經的玉芍姑娘,成了如今的林三娘,在青樓里早便乏人問津了。
如今為了生活,也是什么招兒都得使。
回頭望向遠方:“這些日子,一直有尸體飄過來,還都是些江湖豪客,要是運氣好,能弄把名刀寶劍武林秘籍,就發財了。”
….老劉不屑:“都沉江里了,前些日子牛老二就在江心摸了把好刀,賣了十幾兩銀子呢。不過咱們這么搞,賺不到。你也不虧,今兒個這船錢,那尤公子不是給你付了嘛。”
林三娘嘆息:“沒賺就是虧。今天沒什么死人,估摸著是那邊的戰斗結束了,這買賣啊是到頭了。好吧,老娘終究是沒那個本事靠摸尸發財,還是回去摸男人吧。”
說著就要把死尸重新推回河里。
卻見那尸體忽然一動。
林三娘嚇了一跳:“詐尸啊!”
就見眼前的男子已睜開眼看著她。
月色昏黃,落在男子臉上,可以看到他臉上有道疤,但沒有破壞他的形象,依然是個俊俏哥兒。
林三娘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見他眼珠轉動,松口氣:“你沒死?”
卓君彥笑:“沒。”
林三娘興奮起來:“會說話?”
卓君彥也樂了:“不該會嗎?”
林三娘便笑:“會說話就好。拿來!”
“什么?”
“銀子!”林三娘湊過去,理直氣壯:“老娘救了你的命,你不得給錢?”
卓君彥很想說你沒救我,我好好在水里睡覺,感受天道自然,領悟系統奧秘,體會體內能量,參悟人生大道……然后就被你打斷了。
想了想,終究只是道:“我沒銀子。要不,你也趕我下船?”
林三娘沉起臉:“想的美。老娘在湖上耗了一天,就撈到你這么一個。沒有銀子,就給老娘做苦力。樓里需要伙計,把你賣給媽媽,還能得些銀子。”
卓君彥樂了。
姑娘你業務夠開的啊,不光做皮肉生意,做摸尸的買賣,還販賣人口?
不過想想自己身體這狀況,也確實需要一個地方讓自己好好療養,便點頭道:“行。”
“你同意了?”林三娘詫異。
卓君彥也詫異:“我不該同意嗎?”
林三娘撓頭:“呃……咦?老劉,他該同意嗎?”
老劉呵呵一笑:“與我無關,我就是個船夫,你把約好的撈尸錢給我就行了。”
林三娘便笑:“陪你一次,今兒個的船錢和撈尸錢就免了吧。”
老劉連連搖頭:“使不得,使不得,家里的婆娘管的緊,船錢是必須給的。”
林三娘無奈:“給你個小活兒,撈尸錢免了,你就跟你婆娘說,今日沒碰到。”
老劉想了想,點頭:“可!”
林三娘便對卓君彥道:“你好好躺著,等我一會兒。”
說著已如船艙。
于是卓君彥躺在船頭,就這么聽著里面伊伊呀呀的聲音。
片刻后,尖嘶再起。
“說好了小活兒的呢?老不死的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上岸!”
老劉提著褲子都囔:“這辣子脾氣,也不知誰受的了你。”
小船兒悠悠靠岸,林三娘提著裙角跳上岸,對卓君彥道:“走吧。”
….卓君彥背著匣子跟她。
林三娘在前頭領路,奇怪道:“你還真愿意被我賣了?不對!”
她突然停下腳步,看卓君彥:“這些日子從江上飄來的都是武人,你也會武功,對不對?”
卓君彥微笑:“三腳貓的功夫。”
林三娘目光炯炯:“怪不得肯讓我賣到青樓去呢。合著是想到樓里騙吃騙喝,然后依仗武功逃跑,對嗎?”
卓君彥笑:“讓你猜中了。”
林三娘冷笑:“我看你腳步沉重,武功也不怎么樣。”
卓君彥無語。
他雖然現在內力全失,但和當初轉移功力不同,如今的他并沒有任何身體笨重的感覺。
你哪只眼看我腳步沉重了?
終也只是一笑:“你要不愿意賣,那就算了。”
林三娘正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樓里可是有武道三重的絕世高手鎮場子。你要是去了,跑不出來的。”
卓君彥嘆息:“我快餓死的人,先有口飽飯吃了再說吧。”
林三娘正要說話,突然注意到卓君彥身上的匣子。
月光照在匣子上,泛出晶瑩玉潤的色澤,她的眼神漸漸放亮:“你這匣子……”
卓君彥摸著刀疤,搖頭道:“人你可以賣,匣子不能動!”
林三娘撇嘴:“別摸你那疤,嚇唬誰呢?這年頭練武的誰沒疤啊,別臉上割一道就當自己是疤面殺神了……這段時間,這臉上有疤的是越來越多了。老娘前些日子一天就撞上三個,還有個特娘的在自己那話兒上留疤的……”
說著眼珠一轉:“要不這樣?你把匣子給我,我也不賣你了,管你幾天吃住,你看可好?”
卓君彥也是樂了。
匣子是用來放星光花的,真給她也沒關系,便點頭道:“十天。”
林三娘開心點頭:“成交!”
林三娘就住在滴翠樓后的一間宅子里,卻是個四合院。
林三娘道:“這宅子,是顏大老爺的,就是滴翠樓主人。一共有三戶,最里進的是我家,有兩間房,你住小冬那間吧。”
說著喊了一聲“小冬。”
就見隔壁房間跑出來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珠,瞪著卓君彥。
“他是?”卓君彥問。
“我兒子。”林三娘回答。
對著兒子道:“小冬你這幾天跟阿娘睡。”
小冬睜著大眼珠看卓君彥:“客人要自己睡?”
卓君彥搖頭:“我不是客人。”
男孩便道:“那要不你做阿娘的客人吧,她都好些天沒生意了。”
林三娘沒好氣道:“不用你個小兔崽子給老娘拉生意,餓不著你。”
卓君彥笑笑,自入屋子,也不在意屋內簡陋。
將匣子打開,取出星光花放在旁邊窗臺上,他將匣子交給林三娘:“羊脂玉,最好是砸開了賣,價錢會損失些,但是沒有麻煩。”
林三娘見匣子里放的竟然是一盆花,都囔道:“果然是有錢人,竟然用來放盆花。練武的都有錢,確實沒差了。喏,這里是我這的地方,你沒事別往前面去。那里姑娘多,你又沒錢,別一時火氣上腦惹了麻煩,我可不管你。”
卓君彥點點頭:“明白。”
林三娘已是喜滋滋的捧著玉匣子自去當鋪。
想起卓君彥說要把這玉匣拆了賣,便去找斧子,只是看這白玉匣子做工精致,當真是個好東西,就這么砸開了,未免可惜。
想了想,終是一咬牙道:“還是整的賣值錢。”
終是沒舍得將它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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