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關。
這里位于凜國南部,過了望春關,就是春風峪,繼續向南是海,向西是沙國。
所以望春關也算是凜國比較重要的一處關隘。
但是這一次,它沒有起到任何防護的作用。
沙國的軍隊,當初堂而皇之但從這里進入,他們要追殺的人,如今則堂而皇之的坐在城關守備的府中。
卓君彥手捧史書,下手是本地守備鄭遇春。
鄭遇春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最擅長的就是不做不可能的事。
雖然傳言里,卓君彥失了武功,正被到處追殺。
可是追殺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他只聽到了追殺者一個接一個死去,無數的江湖大豪,風流名俠,折戟沉沙。
那失了武功的君威元首,依然好好活著。
甚至依然悠閑的游山,玩水,還跑到他這里來,要借府一住,借史一觀。
這樣的人,你說他是武功全失的待宰羔羊?
鄭遇春不敢信。
當然,不否認對方可能是空城計。
可即便是空城計又如何?
若是空城計,充其量不過是落一個笑話,失一份天功。
若不是,那丟失的便是自家的性命!
鄭遇春很清楚,他不過武道五重,沒有資格與卓君彥這樣的人爭鋒。
所以他不想要這份功,便安之若素的站在下手。
甚至卓君彥告訴他可以去通知追兵,他也沒有做,更嚴令下面的人不得如此。
甚至在這之前,他就做好了準備——卓君彥好讀史這事,也是傳開了的。
他準備了很多經史典籍!
為的就是如果卓君彥來了,能讓他滿意!
卓君彥確實很滿意。
看著手邊一大摞書籍,他道:“各地史冊多不全,我每到一地都需細細查閱,卻多無所得。卻沒想到,你一個人就準備了這許多,有心了。”
鄭遇春陪著笑:“能得大元首一聲夸贊,遇春有榮焉!”
卓君彥喝著茶:“坐吧。”
鄭遇春畢恭畢敬:“大元首上座,小的怎敢坐。”
卓君彥笑道:“行吧,那你就站著。不過,這些書我怕是要看上幾天,你難道也要站幾天不成?”
鄭遇春垂首道:“其實,也不是什么都要自己看的。”
“嗯?”卓君彥看看他。
鄭遇春到:“小的知道大元首南下之后,就想過大元首來此地的可能,為此特意準備了這些書。但看書太多,小的覺得大元首可能一時看不過來,所以還準備了一些通史學之人,便是小的自己,也看過一些。如果大元首是想找到什么,也可以直接問。”
卓君彥樂:“三年了!老子縱橫三年,遇到過喊打喊殺的,遇到過設伏偷襲的,遇到過抵死不從的,也遇到過磕頭求饒的,你這樣的,我是第一次遇到。漂亮!”
卓君彥連連拍手。
鄭遇春微笑:“也不奇怪。在那之前,大家總覺得,元首非是無敵之人。但如今,諸國聯軍,各大宗門聯手,卻到現在依然看著元首逍遙。如今元首威名天下皆知,想必要不了多久,象小的這樣的人會更多的。小的運氣好,先遇到了元首,正好討個頭彩。”
卓君彥點點頭:“也是。不過能在這時候下注的,終究不多。就連沙宗罕,都還要看看戲,你卻搏上一鋪。”
沙宗罕?
鄭遇春微愕,但隨即笑道:“他是皇帝,他必須謹慎。小的不過是一關守備,也沒多少可失去的。富當守成,貧當精進。”
“說的好!”卓君彥道:“既然這樣,給你機會。本來有些事,我喜歡自己找,但現在啊,也不是太在意這些了。問你個地方。”
“何地?”
“爛柯山。”
爛柯山?
鄭遇春愕然:“可是晉時信安郡石室山?”
他說的信安郡石室山,正是當年的一樁傳說。
傳說在西晉時有個叫王質的青年農民,一次上山打柴,來到一處仙洞。王質進洞中,見兩個鶴發童顏的老人正在下圍棋。王質素好下棋,被兩位老人精湛的棋藝一下子給吸引住了。
兩位老人好像未發現有人進洞似的,邊下棋邊吃大棗,有時也順手把棗遞給王質吃。看完一局棋后,老人對王質說:“你也該回家了。”
王質俯身去拾斧子,想不到斧柄已經爛朽,只剩下鐵斧了。
王質回到村里,怎么一個人也不認識了,找人詢問自己的父母情況,才知道他們已經死去一百多年了,從此,后人就把這座山叫“爛柯山”。
而爛柯山這個地方,本來是在現浙江一帶,也就是月國境內。
但是天變之后,滄海桑田,許多事都發生了變化。
如今月國早沒了爛柯山。
卓君彥知道這個典故,而且他意識到周觀弈很可能和這地方有關。
周吳鄭王!
第一任新星很可能就是姓王!
除此之外,觀弈,忘憂,爛柯,都是圍棋的別稱,周觀弈更是給了自己一副棋。
藍白棋!
這種種跡象表明,最早的第一新星很可能就和爛柯山有關。
這刻聽鄭遇春問到這個,卓君彥想了想道:“我不能確定是那里,因為月國如今已經沒有了爛柯山。”
鄭遇春正色道:“此事我還真知道一些。月國是沒有爛柯山,但是沙國有。而且很可能就是月國境內的那座。”
“你說什么?”卓君彥愕然:“你說山長腳跑路了?”
鄭遇春笑道:“小的沒說山長腳,但是山,確實跑了。不過,這應該也不奇怪吧?畢竟,山河都能裂變呢。”
聽到這話,卓君彥的眼睛微微瞇起:“是啊,大陸都能聚合離散,何況區區一座山……也就是說,爛柯山現在在沙國……沙國……怪不得我找不到第一新星的消息。”
卓君彥有些明白了。
第一新星,很有可能最早是在沙國一帶出現的。
他一定是在那里有了什么機遇,所以才有了后續一連串事件的發生。
很好,反正要去枯焰島,本來就要經過沙國,那就去走一遭。
這刻得了消息,卓君彥道:“很好,這次多謝你了。哦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過鹿成中這個名字。”
他問的正是上次殺他的那個靈境,那人自報名號,可惜卓君彥一路走來,問詢,也沒有這個名字的任何線索。
這破世界,歷史遺留的信息太少了。
這刻也就是隨口問來,沒想到鄭遇春卻是愕然:“那是拙荊先祖。”
“你說什么?”卓君彥怔然。
你老婆的先祖?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叫你老婆過來。”
鄭遇春愕然:“元首,拙荊年事已高,姿色不堪入目。若元首需要,我有兩個小妾……”
卓君彥忙揮手:“我就是有些問題問她,放心吧,淫人妻女這種事我不做的。”
沒想到鄭遇春聽到這話,沒有驚喜,反而表現得很失落。
看著他的表情,卓君彥明白了,合著他是真想把自己的女人推過來?他不是舍不得自己老婆,只是真的怕他老婆年老色衰不入自己眼。
我去!
你無恥也有個底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