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研究唐朝初期歷史,永遠繞不開隋朝,第一個原因自然是這兩個王朝的臨近關系,但更重要的是其中的‘人’因素。
不說別的,就說李淵自己,他老媽和獨孤皇后是姊妹,這能繞的開嗎?
楊堅也好,李淵也罷,都是八柱國十二大將軍的后代,隋唐兩代王朝立足關隴,這就注定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
再說豆盧寬,鮮卑人,老媽是隋朝昌樂公主,他自己是楊堅的親外甥。但是關隴家族內部,誰和誰又不是親戚呢。
當李淵打進長安之后,豆盧寬想也沒想,直接投降李淵,混到從龍之功。
現在,他又跟著秦王李世民混。
沒辦法,他和前隋有點拐彎抹角的關系,想要混得好,就得找一棵大樹。
李世民率軍追擊頡利之后,將善陽留給豆盧寬和龐玉鎮守。
這一日,豆盧寬正在府內處理軍務,安排斥候巡邏以及城防的排兵布陣。
便在此時,豆盧寬忽然感覺眼前一黑,緊跟著他抬頭,看見門口站著李元吉。
于是,他起身行禮,“齊王殿下。”
李元吉微微頷首,負手走上前。
“豆盧將軍,最近可好?”
豆盧寬腦門子上冒出幾個問號,我好不好跟你有毛的關系,你不回府喝酒,來這里干嘛?
作為天策府將領,他是知道李元吉是個什么貨色的,因此一直秉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并不想和李元吉過多接觸。畢竟,秦王和齊王的關系可不好。
“托殿下吉言,一切順利,只等秦王殿下的大捷。”
大捷?
李元吉冷笑,大捷沒有,大喪倒是有可能。
“敢問殿下來此有何貴干?”豆盧寬忍不住問。
李元吉嘿嘿一笑,“想向豆盧將軍借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豆盧寬一怔,他就是個窮逼,能有什么值得齊王看上的。
李元吉呲牙,笑得陽光燦爛。
“你的人頭。”
一炷香后,李元吉面無表情的指揮人將豆盧寬的首級包扎好,然后放在盒子里。
“傳令下去,將城中守軍,校尉以上的軍官全部召集過來。”李元吉看向自己護衛,伸手往脖子上一抹,“懂嗎?”
“懂!”護衛抱拳。
緊跟著,李元吉又囑咐道:“然后,將我們的人安排進去。”
“是。”
與此同時,龐玉所在軍衙。
李思行因鎮守潼關,征討王世充有功,老李將他召回長安,加封大將軍,出任齊王府護軍。
這一項任命,等于將李思行和李元吉綁在一起。日夜相處,李思行最終還是和李元吉走到一起。
實際上,一開始李思行更想跟著楚王李智云混,但是很可惜,李智云麾下猛將如云,他去了也排不上號。更讓他嫉妒的是,張士貴都被李智云看上了,但是李智云卻偏偏看不上他。
簡直能氣死人!
今天,他知道自己即將一條路走到黑。
但是他不后悔,因為富貴險中求,當年他敢跟著李淵造反,現在就敢跟著李元吉瞎幾把搞事。
“龐將軍。”
“哦,是李將軍啊。”龐玉笑呵呵的起步走過去。
李思行呵呵一笑,“龐將軍,今日在下過來,有一事相求。”
“何事?李將軍但說無妨。”
谷塚李思行咧嘴一笑,“你的人頭借我一用!”
言罷,李思行刀出如電,直接捅進龐玉腹中。
“你......你......為何......”龐玉倒在地上,兩只手抓著刀刃,難以置信的看著發瘋的李思行。
他萬萬沒想到,李思行居然會殺他!
有沒有搞錯,李思行不是自己人么,他為什么要殺自己?
難道他叛變了?
這個問題,龐玉到死也不知道。
李思行發瘋似的接連捅了二十多刀,鮮血流了一地,龐玉倒在血泊之中。他兩只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李思行。
“龐玉的部將全部殺死,控制這里。”李思行冷酷下令。
“是!”
善陽兵馬變動,房玄齡很快通過內線得到消息,他終于知道自己心底那一絲不安來自哪里。
唐軍內部!
“你馬上離開善陽,我會讓暗線護送你離開,記住,一旦逃走,你要立即前往云中,將善陽的事情告訴秦王,讓他立馬返回!”
內室之中,房玄齡眸色凝重的看著周紹范。
“那先生怎么辦?”周紹范忙問。
周紹范出身也是不俗,前隋武衛大將軍周法尚之子,自身也是孔武有力,驍將一員。正是因為如此,他頗得李世民看重,被納為心腹,留下來輔助房玄齡鎮守善陽。
“我不能走,否則李元吉一定會派人沿途追殺,到時候你我都逃不了,消息更無法送給秦王。周將軍,我知道你重情重義,但是此時此刻,事情危急,我們必須要將消息告知秦王。
否則,不但數十萬大軍將會葬身在此,甚至秦王自身安危亦是無法保證,你明不明白!”
周紹范臉色變了又變,最后點頭。
“好,我明白了。先生放心,我就是死,也會將善陽的消息告知秦王!”
房玄齡頷首,囑咐道:“你告訴秦王,若能擺脫頡利,返回善陽,一定不要放過李元吉。此子心狠手辣,孤注一擲,若是此時不借機除掉他,日后必會后患無窮!”
“是!”周紹范抱拳,旋即帶著幾個人,從偏門離去。
不等房玄齡松口氣,幾名護衛蠻橫的沖進內室,將他抓住。
兩個時辰后,房玄齡在囚禁自己的房間中,見到一個人。不是齊王李元吉,而是劉文靜。
“見到我,你好像并不驚訝。”劉文靜在他面前跪坐,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房玄齡道:“其實還是有些驚訝的。”
“怎么說?”
“沒想到,你到了朔州,反而成了心腹大患。如果我沒猜錯,頡利這次南下,應該是你在穿針引線吧。”
“哈哈哈,聰明!”劉文靜撫掌,“不愧是你啊房玄齡,上一個這般敏銳的人,我記得是杜如晦吧。”
“你這么做,是想殺了秦王嗎?”房玄齡問。
劉文靜毫不避諱的點頭承認。
“你我之間,雖然相交不深,但是暗地里已經交手數次。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說什么廢話,歷來奪嫡之爭,都是這般殘酷,不是么?”
房玄齡道:“話雖如此,可你想過沒有,一旦頡利南下,整個河東道的百姓都將會生靈涂炭!就算到時候太子贏了,可你們要如何收拾山河?
隋末天下大亂,中原元氣大傷,你難道想要重現百余年前,蠻夷肆虐中原的慘狀嗎?”
“果然巧舌如簧啊。”劉文靜一笑,也不在意房玄齡的指責。
房玄齡認真道:“這是事實。”
“事實?”劉文靜冷笑,“你告訴我什么是事實?事實是秦王有不臣之心,意欲奪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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