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也有一部分神策府文武在外為官,不能及時返回,如戴胃、杜淹、薛元敬等人。
這其中,有倆人也比較失意。
他們便是段志玄和謝叔方。不久前,他們被太子召回長安,準許他們在長安過年。
萬年行宮兵變之前,他們因被東宮屬官設計,遠走河北,未能參加幫助太子殿下。這就導致后面論功行賞,他們只得了金銀財帛,而少有榮譽。
想想歷史上天策府中參加玄武門之變的武將和沒有參加玄武門之變的武將,兩者在貞觀朝的待遇,天差地別!
而萬年行宮之變,等同于另一個玄武門之變。
可以說,參加萬年行宮之變的神策府文武,擁有這一資歷,將來與別的人,地位天然不同。
更令段志玄二人苦悶的是,他們原先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而且也是最早追隨太子的武將。自晉陽起兵以來,隨太子殿下南征北戰從未離開。
論資歷,他們遠比后來投降的秦瓊等人更老。
而現在呢,秦瓊與尉遲恭等人因為參加了萬年行宮之變,在東宮的地位已經隱隱有些超越他們。
甚至,在太子心中,他們的地位只怕也不下于自己了。
最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沒有參與萬年行宮之變,讓他們覺得自己好像少了點什么。
少了一段資歷,一段最重要的資歷!
萬年行宮之變,可以說是太子殿下最重要的時刻,但他們未能參加,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更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當聽見其他將領談及萬年行宮之變事情的時候,更加的失意。
此二人的失意,李智云看在眼中。
在程咬金跳完舞后,李智云揮揮手,舞女們徐徐退下。
他面向眾人,言道:“今大事雖已定,但吾等卻是不可懈怠。南方已平,北方卻是隱患叢生,還遠沒到刀劍入庫,馬放南山之時。望諸位少沾煙塵,多思良政。
與民休息,要。
練兵屯糧,更要。
諸位,父皇將朝政交給孤,乃是對孤莫大的信任。而諸位皆是孤之肱骨,望諸位與孤,同心協力,蕩平天下,共創盛世。”
眾人連忙起身,抱拳齊聲道:“遵太子令。”
“好。”
宴之夜間,眾人散去。
段志玄與謝叔方并行大街,倆人沉默良久,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寒風襲來,他們緊了緊大氅。
“唉。”
兩人一前一后,同時嘆氣。
“叔方緣何嘆息?”段志玄問。
謝叔方苦笑道:“憶昔年,嘆如今。”
段志玄默然,“我也是。”
萬年行宮之變以前,他們可能不是神策府最能打的,但一定是太子殿下最倚重的武將。這一點,哪怕是秦瓊和尉遲恭也比不上。
可是,萬年行宮之變以后,這種情況只怕沒有了。
因為,秦瓊他們已經向太子表達了最忠誠的忠心。
就在倆人互相哀嘆之時,一騎追來。
“兩位將軍稍等。”
段志玄二人停下腳步,看向來人。
正是李珍。
“原來是李兄。”謝叔方和段志玄紛紛拱手。
李珍抱拳,旋即翻身下馬,將兩把劍交給他們。
“李兄,這是?”段志玄不解。
李珍道:“太子殿下讓我轉告兩位將軍,天下未安,將不卸劍。兩位將軍功勞卓著,太子殿下心中有數。”
聞言,段志玄默默握緊手中劍。
“多謝太子提點。”
李珍一笑,言道:“昔年,太子殿下曾說過,功名利祿馬上取,兩位將軍,莫要灰心吶。”
謝叔方收下寶劍,抱拳道:“請李兄上稟太子殿下,末將一定謹記在心!”
“好說。”
楚王府。
李珍回來稟報后,便悄然退下。
李智云扭扭脖子,微微吐口氣。
他希望段志玄和謝叔方能明白他的苦心,不要就此沉淪。對他們二人,李智云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因為,他們未能參與萬年行宮之變,不是因為他們不愿意,而是因為他們被迫犧牲,遠走河北。
“將來,再補償他們吧。”
今夜,李智云夜宿裴蘇兒院子。
對這位新納美嬌娘,李智云頗為留戀,多夜疼愛。
韋珪院。
看著兒子承烈入睡,韋珪也有些乏了。
“娘子,太子殿下去了裴氏院子過夜。”侍女小聲的說。
“知道了。”她平澹的說。
侍女接著道:“這已經是連續四天了。”
韋珪坐在銅鏡前卸妝,看著鏡中的自己,半晌無聲。
“殿下喜新鮮,過幾日就好,你們不得在府中嚼舌,否則休怪吾不講情面。”
“是。”侍女們紛紛應承。
韋珪放下珠釵,若有所思。幾位妹妹想必沒有這些首飾,吾作為長姐,要照顧點兒。
幽州。
自溫彥博離開之后,羅藝提拔了一個人擔任自己的記室參軍,這個人出身范陽盧氏,名叫盧承思。
他有個父親,叫做盧赤松,乃是大唐皇帝敕封的范陽郡公。
臨近年關,盧承思推去幽州同僚的酒宴,自官府匆匆返回家宅。
當他推開書房門時,已經見到一人正在烤火。
冬日幽州,異常寒冷。
“大哥!”
那人正是盧赤松長子,自長安歸來的盧承慶。
盧承慶相貌英俊,儀態大方,未成婚前,號稱幽州一枝花。
“二郎。”他微微一笑。
盧承思關上門,走上前施一禮,而后在盧承慶面前跪坐。
“大哥,父親的事情,怎么樣了?”
盧承慶搖搖頭,“廢太子謀反,父親作為太子率更令,亦難逃其罪,我在長安多方游走,但是都沒什么用。此次太子謀反,牽扯甚為廣泛,父親舊故,都不愿出手幫忙。”
此前,他隨盧赤松在長安生活。后廢太子和齊王謀反,盧赤松被卷入其中,流放嶲州,讓他焦急難安。
但是長安不是幽州,盧氏的人脈在新朝也不夠廣泛,所以他的營救毫無作用。
甚至,根本沒人敢在太子李智云面前提起盧赤松。
“那父親現在如何?”盧承思問。
盧承慶苦笑道:“嶲州偏遠,我也不得而知,不過沒有消息,有的時候就是好消息。”
話是這么說,但是盧承思還是擔心老父親安危。
“怎么會這樣呢,建成太子,怎么會謀反呢?”
盧承慶目光閃爍,言道:“追究這些沒有意義,現在的新太子是皇五子楚王。我們要做的,是想辦法求得新太子的原諒,求他赦免父親。”
“大哥,那我們要怎么做?”
“幽州。”
“幽州?”盧承思不解。
“嗯。”盧承慶解釋道:“雖然幽州已經歸順大唐,但是羅藝擁兵自立,早成朝廷眼中釘。眼下南方已經徹底平定,明年朝廷肯定會對幽州用兵,一舉蕩平羅藝和高開道。
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若是我們能助朝廷兵不血刃的拿下幽州之地,或許能得到太子原諒。”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