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說完,秦瓊不同意。
他反駁道:“打西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現在。吳國公,你要知道,這幾年災害這么多,民部早已掏空,假以時日就算能恢復,那也要不短的時間。
依你所言,先打西域,可西域多少國?
再加上西突厥窺伺在側,一戰下來,說不定要又要打空府庫,到時候若是又流年不利,該當如何?
為了震懾西域,就攻打西域,這并不值得。”
“打草原不要錢糧嗎?”尉遲恭反問。
“當然要,但是不需要太多。”秦瓊自信道:“草原人現在就是茍延殘喘,無需動用大量兵馬。而打西域,沒有五萬大軍,都不能開拔。”
“不需五萬,我只要三萬,就能橫掃西域。”尉遲恭牛逼哄哄的說道。
他有吹牛逼的資格,畢竟大唐滅了突厥時間還不長。
同時,這也是秦瓊和尉遲恭之間的差異。
尉遲恭要打誰,全看誰難打,誰難打,等他打下來,就能體現他牛逼。秦瓊則更偏向于經濟方面考慮。
“為什么不打高句麗?”段志玄問。
李智云沉默須臾,言道:“高句麗,地區大國也,占據地形民心之優,若要動,當全力以赴。”
段志玄道:“陛下,我們已經滅了契丹和奚族,打通前往遼東的要道,完全可以多路并進,一舉消滅高句麗。”
這一點,李智云是清楚的,但是他不能這么做。最起碼,現在還不能對高句麗動手。
將來若打高句麗,必須一戰畢其全功,不給高句麗茍延殘喘的機會。
否則,打拉鋸戰,虧的一定是他自己。
其實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智云知道打誰最合適,但他心里面還是覺得這個時候不打擊西域諸國,尤其是西突厥,容易讓那邊的勢力變大變強。
于是,他看向李靖。
“藥師,你覺得呢?”
李靖略作思忖,說道:“高句麗,現在不可取。誠如陛下所言,高句麗得地利人和,若要戰,當全力以赴。
西域諸國,紛亂復雜,既有西突厥,又有吐谷渾。若要全據西域之地,則必要擊吐谷渾,以免我軍將來兵進西域,腹背受敵。而吐谷渾實力不差,擁兵少說十萬,故而我朝用兵,當在五萬左右。
三年災害,民部府庫空虛,打完吐谷渾,我朝又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
而此時,草原的薛延陀和回鶻,必將會乘機壯大,屆時.....”
說到這里,李靖止住話頭。
但是他的意思很明顯,先滅草原,再滅西域。
李智云沉默一會兒,說道:“其實朕也知道要先滅薛延陀和回鶻兩個部族,但是朕也擔心西域那邊會越來越強。”
李靖道:“陛下放心,草原穩得住,用陛下的法子不斷從草原索取牛羊戰馬,我朝便能快速回血,到時候打西域會很順利。”
也是!
李智云莞爾,李靖這話倒是沒說錯,到時候吸草原的血,用來充作軍資,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朕明白了。”
有些時候,還是不能冒進,得把眼前的禍患解決才是。
臨近年末,長安也是漸漸熱鬧起來。
而每到冬天,李智云內帑便會額外多一些進項。
賺蜂窩煤的小錢。
不過,這只是個添頭。
自白糖開售以來,皇帝內帑可謂日進斗金,可把那些代理商給饞壞了。不過他們也沒話說,因為皇帝后來又允許他們搞羊毛衣去草原販賣。
能照顧的利益,李智云基本上都會給予照顧。不過,該控制的地方,他也會控制的很死。
比如工廠的新式織布機,皇帝允許他們自己造,可是該上繳的稅賦,該付的工資,以及該剝削的奴隸,都得經過皇帝同意。
而且規模,銷售許可證,都得從皇帝哪兒獲取。
如果沒有朝廷批下的銷售許可證,誰敢去草原販賣羊毛衣,那就是走私。
抓到一個重罰一個。
此外,銷售價格也必須按照朝廷的規矩來。
甘露殿。
李智云正在起草一份律法,關于商稅的。
目前朝廷的商稅還停留在原始版本,將來涉及對外貿易,勢必是不合適的。
不過,這方面李智云還真是不精通,所以寫著寫著他就開始撕紙了。
“還是書讀的少。”李智云放下筆,苦惱一笑。
便在此時,高良忠捧著一只盒子,走到皇帝身邊。
“陛下,宇文工監派人送來東西,說是陛下要的眼鏡。”
“哦,他終于打磨出來了么。”李智云呵呵一笑,將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
里面靜靜的躺著一副眼鏡。
以大唐目前的工業水準,想要打磨一副眼鏡,相當的不容易。主要是經驗不夠,以及基礎設施不夠完善,只能純手工去做。
就這,還是李智云抽空手把手教導的緣故。
“他人呢?”
“在太極門。”
“賞他五十兩黃金,另外,讓他先送來二十副過來。”
“遵旨。”
甘露殿屬于后宮,宮規森嚴,外臣不能踏入后宮半步,否則便是重罪。
至于什么罪,全看死對頭或者御史要你怎么死。
先帝在的時候,裴寂經常無所顧忌的出入后宮,沒少遭到御史的彈劾。
李智云登基后,他的臣子們非常謹慎,沒有誰敢越雷池半步。便是左右衛大將軍李珍和李強,他們也只是在太極殿和兩儀殿附近巡防。
除非皇帝召見他們,否則他們也不能隨隨便便來甘露殿見皇帝。當然了,作為皇帝近衛,李珍大部分時間還是貼身保衛皇帝的。
李智云拿起眼鏡,靜靜的打量著。
老實說,很粗糙。
畢竟不是機器打磨,而且燒制玻璃的技術也不夠熟練。不過清晰度還是有的,勉強能用。
技術都是一步步前進的,慢慢來吧。
杜府。
作為皇帝心腹大臣,杜如晦的府邸并沒有修建的豪華氣派,反而非常低調。
不過低調不等于別人可以無視。
下朝回家,杜如晦在書房喝著熱湯,烤著煤爐,一邊讀書,一邊檢查兒子學業。
“你這寫的什么東西,讓你認真背文章,你不聽是不是?”
杜構低著頭,認錯。
“孩兒錯了。”
長子綿軟的性格,讓杜如晦很是無奈。
“你再好好看看,待會兒我還要檢查。”
“是。”
杜構在一旁捧著書小聲默背。
杜如晦則從抽屜里取出皇帝今早下朝時候派人送給他的盒子。
新式書桌,有抽屜,讓人覺得很方便,最起碼方便在里面放一些東西。
而且,因為桌椅相對高度適中,抽屜所占據的體積不妨礙什么,所以大家都能接受。
打開盒子,杜如晦好奇的看過去。他也想知道,陛下會給他什么東西。
一副眼鏡。
杜如晦起初還不知道眼鏡干什么用的,直到他看了‘說明書’以后,恍然大悟。
于是,他戴上了。
然后,他覺得真棒。
皇帝對他真好!
搞文桉的,有幾個人不近視呢?
雖然沒法測量近視幅度,給每個人專門配一副。
但是,眼鏡的出現,還是讓杜如晦很高興,因為看得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