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六，那不是你的人么？怎么，不怕長老生氣？”
遠處，有人開口，詢問一邊站著，頭發赤紅，將新功推進到了第十層境界，自從進入天驕堂開始，就固定其中，直徑已然超過五十期的人道。
“什么我的人？都是道友，也就聊過兩句而已。”
陽六淡淡的看了一眼開口之人，道：“還有，這弟子間的交流切磋，本就是極其尋常的事情，這八年間因為切磋而死的弟子少了么？長老有什么好生氣的？”
“嘿，你這家伙，和你爹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說話拐彎抹角，沒意思。”開口之人搖了搖頭。
陽六掃了一眼對方，道：“我拐彎抹角？呵呵，明明一群人一個二個好奇的不得了，結果一到行動的時候，偏偏束手束腳，生怕因此得罪了某位長老，如今有人行動了，馬上第一時間跑過來也就算了，卻拐著彎說別人，究竟我們誰才是那個拐彎抹角的人？柳澤。”
柳澤聞言，笑了笑，隨即道：“你說，他會怎么做？到底是裝神弄鬼，還是真材實料？”
陽六神情依舊淡然，道：“裝神弄鬼也好，真材實料也罷，很快就知道了，這么多時間都等了，還急這一時半會兒。”
柳澤笑道：“這不是好奇嘛，這可是傳奇學員啊，八年前第一天，第一堂課就入了白長老的法眼，欽定為悟性超凡的存在，直接將上萬的學生甩的連背影都瞧不見。”
“呵呵，這種人，八年前還少么？如今，能在天驕堂里面立足還有幾個？”
回答的人，不是陽六，而是另外一人，他眼有神光，氣勢不凡，同樣也是天驕堂弟子，常年入榜，如今已然將新功修煉到了第十個姿勢末尾，即將開啟第十一個姿勢的修行，在這萬人弟子當中，其實力也能挺進前百。
走到了兩人身旁，他目光帶著極強的侵略性，給人一種從上往下俯視他人之感，發光的眼眸中既冷淡，又輕蔑。
掃了一眼李素那邊的情況后，目光直接回到了陽六身上道：“與其在那種人身上浪費時間，陽六不如好好琢磨一下，下一次的天驕戰，我會申請你當對手，可別讓我失望。”
顯然，來人已然將李素歸類到了裝神弄鬼的一類，至于說白長老的重視，八年下來，被打臉的長老多了去了。
曾經那些偷奸耍滑的家伙，最終基本都泯然于眾，暗淡退場。
眼下之人，也算聰明，一直都不修煉，反而延緩了他退場的時機，雖然對于陽六分心在這人身上的行為有些不滿，但也算是給當年的評選，畫下一個句號吧。
不只是這三人，事實上，這一刻，有很多目光明的，暗的都看著李素所在位置。
這些年下來，隨著交流的不斷增加，很多弟子，特別是天驕堂，備受長老關注的弟子們，都得到了不少當年的消息。
那就是在第一屆天驕榜出來之前，還有一個長老的評選榜。
上榜一百七十三人，被直接列為重點關注對象，認為其無形非凡。
雖然這些人在這八年間大部分要么黯然退場，要不然死于中途，要不然默默無聲，已經事實上基本證明了評選榜是錯誤的，卻有一個，讓不少人相當在意。
那就是李素！
根據某位長老的話，他從一開始就被評選為悟性超凡，除了某個禁地之外，其它地方全部對他敞開，并且資源重點傾斜。
要知道，即便是現在，已經有人將新功推演到了接近第十一套姿勢的情況下，都沒有這位的權限高。
事實上，哪怕天驕堂上從第一輪開始就上榜，九十六屆從未下過榜單，不論實力、悟性都力壓眾人，可謂萬人中的魁首之人，如今的評價也不過是悟性特等而已，其權限也不過堪比長老，在學堂中還有一些地方無法踏足。
已經拿出實績證明了自己的，結果卻比不上剛入學的家伙，說了某句話。
這份結果，內心不服，不爽的人，可以說非常之多。
早些年，已經就有不少人暗中不爽，想要對其出手，看看他的成色了，之所以會拖到現在，主要是那會兒白長老對其的關注并沒有減退，安排人在附近，禁止別人打擾。
事實上，如今依舊如此。
畢竟，白長老可是給出了最高評價，除非他收回，不然的話，這份保護不會撤銷。
之所以今天會有人動手，主要是有‘長老’看不慣，都八年了，一點實績沒有，卻偏偏享受著最高待遇，可以說要不是對方識趣，除了隔三差五吃頓飯外，沒有再浪費別的資源的話，恐怕早幾年就已經行動了。
如今，看顧著他的人，被調走。
白長老也正巧到了向上面進行匯報的時候，形成了一個絕佳的縫隙。
“是騾子是馬，今天都將照出圓形。”有人忍不住冷笑起來。
“你說什么？該死的，你說什么？騾子怎么了？騾子有問題嗎？騾子他媽的怎么就不如馬了？你他娘的倒是給我說說？”
一旁，有人不樂意了，眼睛瞪圓，很是憤怒。
那人一愣，有些茫然，這家伙，發什么神經？當即，他就要說話。
結果，旁邊有人拉了他一把道：“行了，兄臺，別還嘴了，是你不對！”
那人一怔，隨即也不高興了，什么叫是我不對？我的話那里就不對了？他瞪著眼睛看著對方，“你什么意思？”
拉他一把的人笑了笑，直接道：“那人乃是騾子化形。”
發怒的人嘴角一抽，神情立馬有些尷尬起來，轉頭看向旁邊鼻子噴煙之人，立刻道：“抱歉，抱歉，道友，對不住，我是嘴瓢了。”
此刻，視線回到李素身上。
瞟了幾人一眼，李素嘆了口氣。
嘆了口氣的他，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被人找茬，不奇怪。
畢竟他不合群，八年間和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加上他一直沒有修煉，依舊維持著來的時候的樣子，屬于是又弱小，又不合群。
這不是最好的欺負對象嗎？
四周圍的目光，甚至于說對話，他無疑都能聽到，倒不是說他有多耳聰目明，實在是這些人說話，就沒壓低聲音，就是故意的。
這已經擺明了，是要看看他的成分，里面估摸著應該有某些長老在推波助瀾。
別以為學堂就是凈土了，就這萬來人，不過區區八年時間，拉幫結派，形成了無數的小團體，何況是那群長老？
看中他的那位白長老，權限很大，是學堂的管理者。
顯然，有人不服，在暗中找事情。
而他，毫無疑問就是白長老所立的旗桿子里面，最大的那根。
這些年，白長老評選出來的弟子被打倒了很多，如今拿他開刀，應該是有人等不了了，打算圖窮匕見了。
畢竟，他身上的特權可沒取消，還是那個被認定為最高天賦的人。
八年光陰，一事無成，卻享受著最好的待遇，這在某種意義上，無疑是相當顯著的敗筆。
雖然這奇異天地，已經成為了歷史，是過往的一角碎片，但它依舊忠實的呈現著曾經的情況，也就意味著當時盯著這個地方，這份資源的目光數量極多，暗中的博弈，較量，從未停過。
起碼，這八年間，他可是看到無數的長老，暗搓搓的起小灶，對弟子進行直接的干擾。
甚至于有些長老，進入這里動機根本就不存，比如說便宜師姐曾告訴過他的某個禁忌，絕對不可以去接觸某個長老，那玩意八年間弄死的弟子超過數百人，雖然他將血氣波動進行壓制，李素依舊能感受得出，相比起八年前，他強了太多太多。
這位明顯是把學堂當飯堂了，在里面大快朵頤呢。
好在他下手的目標，都是一些新功行走不暢，甚至于直接失敗的人，加上這些個弟子強者為尊，勝者為王的觀念很重，根本沒把失敗者當作一路人，才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有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這場荒誕的戲碼，他躲不開了，今天不拿出一個成果來，他必然會出意外，會死于非命。
橫豎躲不開了，正好也嘗試嘗試吧。
本來，李素是打算在將學堂整體都給看完了，得出一個階段性的成果了，然后在稍微‘表演一下’，拿到繼續下去的許可。
畢竟不能光畫餅，得真有餅。
結果，沒想到非議、麻煩來的比他預想的快。
雖然還不太足夠，但第一階段也差不多太多了，八年的觀摩，已經足夠支撐他完成第一個階段進行演練了，正常嘗試一下，若是存在問題，也剛好廢了從來。
念頭落下，李素就在一群人的注視下，練起了‘新功’！
伴隨著他的動作，一時間無數人忍不住心中發笑，特別是找他麻煩的三人，更是忍不住了。
“哈哈，這是在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嗎？”
他們好整以暇的看著李素，眼中的鄙夷越發濃郁，新功第一套，即便立刻練成了又如何？他們三人，哪個不是將新功修煉到了第一套以上？
第一套，你就算練出了花來，面對他們，也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的花樣繁多，慘不忍.！
睹字，還沒出來。
笑聲，卻忽地戛然而止。
隨著李素的動作，剎那間，四周紋理共鳴，法則閃耀，有天地法理，在他身體上悠然成型。
這一景象，無疑，所有人都經歷過。
唯一的不同，那就是規模！
伴隨著李素的動作，他的周圍形成了極其可怕的連鎖反應，四周圍數里的天地的規則法理，道則紋理，超凡物質，都在隨著他的動作響應。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當中，有驚人紋理成型，有莫大法理滋生。
轟隆，轟隆！
呼！呼！
他左手持握閃電，右手掌握風云。
春夏秋冬四季奇景在他周圍呈現，有枯樹發芽，有滂沱落下，有秋意涼涼，更有冬日雨凇點點。
呼有光，如白晝。
又有夜，黑漆漆。
練至一半，李素眉頭一皺，動作忽然止住，他輕嘆一口氣，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隨即氣機暗滅，身上形成的紋理破碎，他竟是在第一時間廢掉了剛才的演練出來的果實，那驚人至極的成果。
氣息跌落，臉色微微發白，咳出一口血沫后，他搖了搖頭。
“果然，深度還是不夠。”
沒去理會挑釁他的三人，李素轉身朝著食堂方向走去，雖然斷的果斷，但肉身受創卻是必然，得去找點吃的，補補。
隨著李素離開，卻見那在他身前挑釁他的三人，一人身體當場煸了下去，如同擱置了千年的干尸，水分全無。一人渾身噼啪作響，仿佛被凍住了又遇到了升溫，當場炸碎。還有一人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他死了，就仿佛蟬鳴一夏，被秋聲掃過，立刻迎來了終結。
三個人，三個死相。
死的詭異，死的莫名其妙。
一時間，數以千計的學子，笑意凍結，譏諷僵硬，偌大的學堂，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只余下那離去的背影，踩踏在青石上發出噠噠之聲，向著食堂方向，緩緩而去。
他什么都沒說，但又似乎什么都說了。
萬人學子，僅有一例的天賦超凡！
在這一刻，不再是通過白長老的嘴，而是以實際的方式，碾在所有人的臉上，碾進他們的心底。
你們，沒資格，與我并道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