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源看著手中的供狀,搖了搖頭。
奇葩之人,怪異之事。
仵作復查之后也發現,李夫人已有兩月的身孕,再次印證了李忠的供述。
楊清源心中默默吐槽仵作的水平,這個年代的尸檢和痕跡檢驗實在是太水了,對于案件的偵破實在沒有太大的幫助。
狄知遠就在剛剛已經將案件中的所有證據整理完畢,只待明日便可升堂審案。
“知遠,此案已經可以完結了!”
狄知遠也是點了點頭,原本他們還在糾結案件進展太過,現在卻被荒誕的案情本身所吸引,不再關注怪異的案件進程。
沒由來的直覺在確鑿的證據面前,站不住腳。
“明日便可開審此案!早日判決,也可早日有個交代。我也可早日將此案交刑部復核。”
大理寺雖然已經拿回了原本的刑案復核之權,但是由大理寺直接審判的案子,為保證案件公正仍需交刑部復核,算是雙方互相制約,不至于讓一家獨大。
狄知遠見過不少為了財帛,兄弟反目的案件,但是為了財產,以子弒父的,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禁感慨財帛動人心。
人,眼若一紅,心便黑了。
“為了財帛銀錢,以子弒父,與禽獸何異?”
楊清源唏噓不已,“或許我們并沒有直面誘惑而已,任何的事情都有價格衡量。”
楊清源相信人心底的善,但是也明白人性之脆弱。
“好了,不要感慨萬千了,你也好幾日未好好休息了,待到李百兩案審結,大理寺也該為你補上一餐洗塵宴!”
楊清源拍了拍狄知遠的肩膀,轉身回入了書房之中。
次日,天氣陰沉。
大理寺的公堂,時隔二十載,再度升堂!
李百兩案依法審結,案犯李忠、李阿福、翠珠三人供認不諱。
李府管家李忠弒父在先,嫁禍嫡母滅口在后,罪列十惡之中的“惡逆”之罪,并主謀毒殺仆役三人,依大周律,斬立決。
李府侍女翠珠,以奴弒主,下毒殺人,但念及其為李忠脅迫,情非得已,是為從犯,案發后主動認罪如實供述罪行,對案件偵破有重大作用。故酌情從輕發落,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李府仆役李阿福,以奴弒主,與主母通奸,殺人埋尸,案發之后,如實供述所為,故酌情從輕發落,絞監候。
自此,李百兩被殺一案,涉案人犯全部伏法,剩余兩人李旺財,李根生已被毒殺,不再追究。
京城之中鬧得沸沸揚揚的李百兩一案算是落下了帷幕。
內閣中樞,周帝都對大理寺的第一次辦案贊不絕口。
辦案雷厲風行,結案干凈利落。
大理寺之名,再度在京城流傳。
-------
大理寺楊清源的書房之中。
姬瑤花、胡蝶正在和楊清源商議安家之事。
之前因為李百兩案牽扯了精力了,楊清源遲遲沒有對安家動手。現在李百兩案審結,楊清源也可以抽出手來對付安世耿了。
“你們身上的蠱毒如何了?!”
“連同胡蝶在內,我已經為五個姐妹拔除蠱毒,她們身上的遠弱于我,用孫藥王的藥方就能化解。”
楊清源詫異地看了姬瑤花一眼,“才五人?!”
姬瑤花晃動這手中的茶盞,看著杯中茶葉流轉,“這五人是我絕對可以信任的人,我不知道一眾姐妹中有沒有人仍然效忠于安世耿,為以防萬一,才如此謹慎!”
楊清源贊許道,“謹慎是對的!在安世耿不知道你已脫離他的掌控,也不知道我想對付他的情況下,收拾他會更容易。”
想對付安世耿的可不止楊清源和姬瑤花,神侯府在追查假銀票案的時候,也查到了安世耿。
但是卻沒有確鑿的證據,安家在朝中也有不少人脈,在沒有鐵證的情況之下,神侯府也不敢輕動。
“放心吧!除了我們神侯府也在查安世耿!”
楊清源的話,讓姬瑤花心中的把握再上一成,要懷中取出了一本薄冊,遞給了楊清源。
“大人!這是我和胡蝶整理安世耿可能的違法亂紀的證據,不過我們這些年長期在六扇門,對其禍國殃民的罪行所知不多!”
楊清源接過薄冊翻開,一股香甜的鳶尾花的香味便撲鼻而來。楊清源的手不禁一顫,隨后看了姬瑤花一眼。
這本薄冊姬瑤花不會一直貼身收藏吧?那這個香味豈不是?
楊清源抬頭看見姬瑤花似笑非笑的嬌顏,感覺手掌一燙。
心中默念九天應元咒,靜心平妄,驅除外魔,隨后翻看其薄冊,上面記載了安家販賣人口的據點、人員、流程。
大周百姓分為五等,士族、良家、商籍、奴籍、罪籍。
大周以士農工商定國,其中世家大族出身為第一等士族,農工百姓為第二等,商賈為第三等,賣身為奴者為第四等,被抄家后貶為奴婢者為第五等。
其中士族、良家、商籍是不允許買賣的,罪籍之民可以買賣,但須由買家向官府繳納一筆贖罪銀,得刑部批文才可買賣。
唯有奴籍可以買賣,官府不干預交易。
而安家做的正是販賣良家子和商籍子的生意。
“這販賣人口的勾當若是查實,僅此一條便可令安家覆滅!”楊清源翻看著書頁說道,“但是安世耿父子狡詐奸猾,這里沒有能直接指向他們父子二人的,只能留作補刀之用,不能以此率先發難!”
“補刀?!”姬瑤花又從自家大人口中說出了奇奇怪怪的詞語。
另一邊的胡蝶也是一頭霧水。
“就是給予他最后一擊,你不需要在意這種細節!”
楊清源隨口敷衍,繼續往下翻看!
后半冊記載著安家私開鐵礦的事實,這是抄家滅族的重罪,自古以來,這倒是個不錯的把柄。
“我等下將這后半冊抄錄之后,讓劍寒給神侯府送去!他們會好好把握的!”
姬瑤花聽后粲然一笑,“大人為什么要將這冊子抄錄之后,再送去神侯府?”
“莫非是要把我的這本留作紀念嗎?”
如花笑顏,媚意迷人。
楊清源一愣,隨后苦笑,自己好像又被調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