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身影也似乎是故意在等待楊清源,待楊清源一靠近,也是一躍而起,向著大理寺外躍去。
楊清源能感覺到,這個黑衣人沒有想要甩開自己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等自己。
楊清源一念及此,也不再施展全力,只是慢慢地跟在黑衣人的身后。
在幾個騰挪之間,楊清源偶然瞥見黑衣人斗篷下的夸張的曲線。
看來這黑衣人是個妹子!
兩人一逃一追,一直從大理寺追到了東湖邊上。黑衣人身法輕盈落在了東湖邊上的湖光亭中。
“閣下將我引到此處是有什么話想跟我說嗎?!”
楊清源也是身影一幻,出現在了湖光亭中。
“楊大人好俊的輕功,若是真的想追,我恐怕都不一定能跑出大理寺!”
一個清純之中帶著絲絲魅惑之意的女聲從黑色的斗篷之下傳出。
“閣下大半夜來大理寺,又將我引至此地,該不會是單純地為了夸我輕功吧!”
楊清源隱約感覺此人自己應該見過!
“楊大人何必如此冷漠,小女子此來,可是來送楊大人一份大禮的!”
黑衣人掏出了一個半透明的琉璃小瓶,置于掌心之上。
“這是何物?!”
道瞳-明察秋毫。
楊清源在黑暗之中看清了小瓶之中的東西,是一只蠱蟲。活的蠱蟲。
“不知楊大人可知這巫蠱之術!?”
楊清源接過琉璃小瓶,為防意外暗暗以先天真元將小瓶包裹。
“楊大人可是謹慎得很啊!”
女子的語氣之中多了一分調笑之意。
楊清源也沒在意,你身著黑衣,夜闖大理寺,還將我引到此處,我若沒有絲毫防備之心,那才奇怪吧!!
“巫蠱之術,我曾在翰林院的藏書閣中得見只言片語。巫蠱之術在前秦始皇之時興盛,后始皇焚書坑巫,盡滅天下巫蠱之術,如今這世上已經早有人知了。”
“啪啪啪……”女子輕輕鼓掌,“楊大人果然是博學!不愧是翰林學士出身!”
“閣下給我這蠱蟲是何意思?!”楊清源掂了掂手中琉璃瓶中的蠱蟲,問道。
“此蠱名為血飲,以人畜之血為生。將此蠱種入體內,若無人操控,會一直吮吸人血,直至血盡而亡。”黑衣女子輕輕將自己的指尖劃開一道小口,逼出了一滴鮮血,以真元空懸于指間。
蠱蟲似乎是被這一滴鮮血的氣味所刺激蘇醒,開始在琉璃瓶內爬行,愈顯狂躁,甚至開始撞擊琉璃瓶壁。
“中此蠱者,身體開始不會有太大的異常,反而會因為此蠱的存在,加快體內血液的換新,變得身體強壯,但是隨著此蠱吸食血液成長,最終會在某一個臨界點,吸食中蠱者大部分血液,導致中蠱身亡。”
“哦?!”楊清源看著琉璃中的小蟲子,微微心寒,巫蠱之術果然詭異。
女子藏在斗篷下的玫唇微微一笑,“凡中蠱身亡者,面色發白,氣血枯敗,面容猙獰!”
楊清源雙瞳突然一縮,“你是說!?李百兩和碼頭的船工、挑夫皆是死于蠱毒之手。”
“這就要楊大人自己去查了!”女子掩唇輕笑,雖然看不見容顏,但是光就這個小動作的風情,就不是身具魅功的姬瑤花可比。
楊清源看著手中的一小瓶,若有所思,倏忽抬眼說道,“這天下精通巫蠱之術的人,應該沒有幾個,閣下不僅身在京城還有血飲蠱蟲,不如現出真容隨我入大理寺道明原委?!”
說話間,一直負于背后的右手已經并指如劍,準備出手。
一個精通毒蠱之術,且具有蠱蟲的高手,出現在京城之中,楊清源不信她與本案沒有關聯。
“楊大人細想,若是我真的與本案有關,為何今夜會出現在楊大人身前,將這等重要線索坦誠相告?!”
額……有點道理啊!楊清源背后的劍指緩緩松開,當然嘴上肯定不能這么說,“或許你們另有陰謀也未可知!”
有個鬼的陰謀,再有陰謀還能把殺人手法告訴你,還親自把樣本送來?
“楊大人還是真是熱情啊!可是小女子就不奉陪了!”
黑衣女子一陣輕笑,斗篷下的身材,也因為這笑而微微顫動,玲瓏有致!姬瑤花不如她……
拋開雜念,楊清源卻沒把黑衣女子的話讓一回事,旁的不論,光以輕功而言,京城之內,就算是武功最高的朱無視和諸葛正我來了,也未必就能和自己比。
作為一個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三年中等教育,七年高等教育的新世紀好青年,楊清源很清楚活著在是第一要務,當然是在一般情況下。
所以對于用來保命的輕功身法,楊清源時時復習,不敢疏忽。最近更是融合武當梯云縱,少林一葦渡江,昆侖追風御電和云龍九現,以及從一個朋友學得的鳳舞九天,漸有自成一脈的架勢。
眼前這個黑衣女人想從自己手中逃走,簡直是癡人說夢!
果然,眼前的黑衣女子動了,其周身突然彌漫一陣暗紫色的煙霧,隨后身影消失在煙霧之中。
楊清源看著黑衣女子的操作微笑不語,就憑這女子的輕功,自己就算讓她先行百丈,追上也只是易如反掌。
就在楊清源要使用道瞳,破開紫色煙霧迷障之時,突然傳來一聲落水之聲,楊清源立刻施展道瞳。
隨后,楊清源嘴角的笑容僵住了,面頰肌肉還微微抽搐。
他固然真元渾厚悠長,輕功出神入化,劍法揮灑自如……
但是楊清源不會游泳啊!
從上一世開始,就是標準的旱鴨子。
羞惱之下,楊清源身影一幻,幾個起落之間,便掠過湖面,在水面上連點三次,僅僅泛起了微微漣漪,楊清源的輕功之高,可見一斑!
然而并沒有什么用,在高的輕功也不能改變他不會游泳的事實。
雖然楊清源身負先天無極功,可以化為胎息,長時間閉氣,但是總不能讓他下水了之后,狗刨吧!
在湖面飛掠了幾個來回,沒有絲毫發現的楊清源落到了湖光亭上。
“怪不得此女要選擇這東湖邊上的湖光亭中與我見面,原來早就安排好了退路,實在是心機深沉!”
但是看著手中的血飲蠱蟲,楊清源自我安慰道,“今晚也算大有收獲,說不定剛才那個女子只是一個單純的巫蠱之術的人,只不過古道熱腸,義薄云天,看不慣有人以巫蠱之術殺人……”
楊清源編不下去了,只能身影一幻,消失在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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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運司旁,葉劍寒正和鐵成鉉一明一暗,監視著大理寺。
楊清源之前請姬瑤花去安世耿處“通風報信”,就是為了以打草驚蛇之計,調動安世耿,讓他主動露出破綻。
以安世耿陰鷙心機的為人,知道自己查到了漕運司,必然會有所動作。
楊清源便吩咐葉劍寒和鐵成鉉等在此處。
殺人滅口,安世耿估計是不敢的,在京城之中,將漕運司上下滅口,估計會把暗六部的人全部引來,到時別說是他自己,就算是安云山估計也難有生路。
但是在漕運司放把火,燒毀卷宗,估計還是敢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可不是一句空話。
于是楊清源將鐵成鉉和葉劍寒兩人都放在了漕運司,期待有所收獲。
就在葉劍寒百無聊賴之際,魚兒咬勾了。
一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漕運司的側面,在確認四周無人之后,慢慢地靠近漕運司的墻面,就在他打算翻墻而過的時候,鐵成鉉和一眾捕快突然帶人殺出。
黑衣人被鐵成鉉打了個措手不及,被撲出的大理寺捕快瞬間拿下。
“等你小子半夜了!給我帶走!”鐵成鉉高興不已,這晚上沒白熬,確實有收獲。
就當鐵成鉉押著黑衣人離開之際,突然腳步一頓。
“頭!怎么了?!”一旁一名捕快開口問道。
鐵成鉉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把人帶回去吧!”
在大理寺眾人離開了三刻鐘之后,一個黑衣人從漕運司旁的一處屋頂之上落下。
此人身影遠比剛才那名黑衣人靈巧,腳步輕盈,數息之間便貼到了漕運司衙門的墻邊。
在確認四周無人之后,一個起落,輕巧的躍了漕運司的院中。
“小子,等你半天了!還真是謹慎啊!”
黑衣人落入院中沒多久,身后便傳來了一個聲音。
黑衣人回頭望去,剛才越過的墻上已經立著一個身影,正是剛才押著人犯回去的鐵成鉉,院中也涌出了四名捕快,將其包圍。
“我早就猜到了,剛才那小子是個疑兵,雖然他手腳利落,但是明顯只會一點粗淺的武功,你背后的人不會派出這么個玩意來燒毀卷宗的。”
說話間,鐵成鉉腰間長劍已經緩緩出鞘。
黑衣人沒有多話,抽出一柄短刀,就向周圍的四名捕快殺去。
他看得出來,這四人的武功遠不如鐵成鉉,殺了他們或許還有一條生路,就在他一刀格開其中一人的佩刀,要出刀刺殺之際,背后襲來的勁風,讓他不得不回身格擋。
鐵成鉉武當嫡傳,八脈已通,即將步入元化之境。
別看鐵成鉉在楊清源和葉劍寒面前只是戰五渣,但是在整個江湖上,鐵成鉉已經是屬于中堅高手。
六扇門的八大追風神捕中也僅有五人是元化之境,剩余三人皆是通八脈的高手。
而鐵成鉉出身武當紫陽觀,學得是道門正宗,在通八脈高手之中也是出類拔萃,不過十招便已經將黑衣人完全壓制。
黑衣人催動內勁真氣,妄圖以陰毒內力暗傷鐵成鉉。
但是面對道門正宗的紫陽真氣,卻沒有絲毫的作用。
二十招之后,黑衣人已經被逼到了死角。眼見即將被捕,黑衣人也不猶豫,反手出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臟之中。
鐵成鉉在看到他出刀的一瞬間便想阻止,但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看著黑衣人自盡于眼前。
“這都是死士啊!”鐵成鉉嘆了口氣,招呼四名捕快一起將尸體運回大理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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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中,楊清源、狄知遠正圍在宋惠父的身邊,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像是九年義務教育階段,看著老師做實驗的學生。
而宋惠父以一雙竹箸將琉璃瓶中的血飲蠱取出。
一旁的楊清源也隨時戒備,防止蠱蟲暴起傷人。
一名捕快從一旁端來一小疊牲畜之血,原本老老實實被宋惠父以竹箸夾住的蠱蟲立時躁動了起來,不斷扭動著身軀。
宋惠父將其慢慢地放入了血碟之中,蠱蟲立時安靜了下來,開始吮吸起鮮血,然沒過多久便停了下來。
碟之中的血液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楊清源三人能明顯看到,蠱蟲微微漲大了一些,楊清源將安靜下來的蠱蟲重新裝回了琉璃瓶中。
宋惠父微微點了點頭,“此物若真如大人所說,每次的飲血量會持續增長,確實有可能造成李百兩當日氣血枯敗的死狀。”
楊清源又將碼頭所謂“疫病”告知,引得宋、狄二人驚怒不已。
竟然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宋惠父驚怒之后,又是一聲嘆息,“我曾于前朝案經之上看到過巫蠱殺人之法,沒想到竟然如此惡毒!好在前秦始皇,憤書坑巫。”
楊清源聽到此處突然眼前一亮,是了,如今精通巫蠱之人的已經寥寥無幾,擁有血飲蠱恐怕更是屈指可數,那為什么不以這飲血蠱做個文章呢!?
“知遠!我有一計!或許可以詐出李阿福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