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李御史來了!”
來大理寺的李御史,也只能是京畿監察御史李尋歡了。
楊清源原本以為李尋歡是來找他喝酒,但是今日的李尋歡是為公事而來。
戶部員外郎,都察院的監察御史今日一早死于家中。
李尋歡作為京畿監察御史,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六扇門總捕頭柳獨峰也親自到場,但是在勘驗現場之后,仍然一無所獲。
于是,李尋歡就來楊清源處求援了,而且楊清源身為大理寺丞,如今大理寺的直接掌權者,對于這類重大案件是擁有管轄權的。當然也有偵破的義務。
“李兄,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戶部員外郎趙德漢和監察御史錢亮平今日被發現死于家中!”李尋歡喝了杯水,緩了口氣之后,繼續描述了案件詳情。
“戶部趙大人被人發現身亡之時應該是正在吃面,錢御史則是死在臥房之中。捕神柳獨峰親自勘察的現場,沒有任何發現……”
“你是說,柳獨峰也沒有發現什么線索?!”
“是!”李尋歡也感到不可思議,柳獨峰執掌六扇門多年,破獲過不少大案要案,但是今日連他都一籌莫展。
此案一經發生,已經震動朝野,都察院必將參與其中,而李尋歡身為京畿監察御史必然會是參與人員之一,右都御史索性直接指派他作為都察院代表。
“仵作沒能找出死因?!”楊清源聽完案情,心里沒由來地一陣心慌。
“是!柳捕頭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之處!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楊清源微微停頓后說道,“你能描述一下死者的死狀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楊清源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希望不要如他所料。
但是世事總是事與愿違。
“趙大人和錢大人皆是躺于床上,面色發白,氣血枯敗,面容猙獰,就如同漕運碼頭病死的船工一般!?!”
“什么!!!”楊清源的眼中已是莫名的心驚。
“怎么了?!”李尋歡驚訝于楊清源的反應,自己的這位楊兄一向是很淡定的,今日突然如此一驚一乍,這也太不尋常了。
“對了!我原本也懷疑兩位大人是得了漕運碼頭的疫病,但是其府中家眷具言,兩位大人這兩人神清氣爽,面色紅潤,并無生病之相,這才作罷!”
楊清源卻沒有繼續在意李尋歡后面的話,若是真如其剛才所說,戶部員外郎趙德漢和監察御史錢亮平便都是死于血飲蠱之下,這伙兇手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說之前的李百兩和船工之死因漕運而串聯,那么戶部員外郎和監察御史之間又有什么關聯?
“楊兄?!”李尋歡發現楊清源突然開始發呆,伸手在楊清源的面前晃了晃。
“此事,遠比李兄你所想復雜!我先派人去把柳捕頭請來,然后一起說吧!也省得我說兩次,浪費口舌。”
“去六扇門請柳總捕頭過衙一敘!”楊清源運動真元傳音,吩咐一個捕快道。
門外的捕快正要動身,一道夾雜著渾厚內勁的聲音,從大理寺門外傳來。
“不必勞煩了,柳某不請自來,還望楊大人見諒。”
大周武林傳統藝能,先傳音,后現身。柳獨峰就是個中高手。
一個身著六扇門制服的中年人邁入了正堂之中,渾身上下不時的有劍氣散發,正是六扇門總捕頭柳獨峰!
在進門看到李尋歡也在的時候,柳獨峰愣了一下,隨后恢復正常。
“柳大人請!”
楊清源親自給柳獨峰斟了一杯茶。
“多謝楊學士!”
柳獨峰此來也是有明確的目的,李尋歡或許不知李百兩一案的詳情,但是身為六扇門總捕頭卻知道李百兩案的詳情,畢竟現在的大理寺中有八成是原來六扇門的人。
柳獨峰在看到了趙德漢和錢亮平的死狀之中,第一時間也聯想到了疫病,但是在得到趙錢二人家眷的口供之后,柳獨峰也放棄了疫病的想法。
一個身前強壯,面色紅潤之人,怎么可能是得疫病而死,隨后柳獨峰就將想到了京城之中鬧得沸沸揚揚的李百兩案。
但是當時,柳獨峰不確認李尋歡是否可信,便沒有與李尋歡交流,而是選擇來詢問李百兩案的主辦人,楊清源。
故而,柳獨峰在進門看到李尋歡的時候,愣了一下,未曾想李尋歡也在此處。
楊清源眉眼微抬,嘴唇微動,卻沒有聲音傳出。
天遁傳音,一語傳二人。
“二位!此事錯綜復雜,迷霧重重,今日之語,經我之口,入兩位之耳,切莫外傳。”
“楊兄,所言甚是,此事事關重大,少一個人知道,多一份安全。”
李尋歡放下手中的茶盞,也傳音道。
一旁的柳獨峰表明淡定喝茶,內心卻震驚不已。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厲害了嗎?!!!
楊清源的武學修為,柳獨峰是大致知道一些的,之前曾經與楊清源有過短暫的交手試探,自己三成功力的一擊,與楊清源平分秋色。
之后又從諸葛正我口中了解到楊清源與鐵手動手的細節。
按諸葛正我的說法,元化境內,楊清源已無敵手,故而楊清源能如此完美的控制傳音是很正常的。
但李尋歡的修為,就出乎柳獨峰的意料了。
一個京畿監察御史,一個文官,竟然也有這般的武學修為,對于真元有這般控制力,突然感覺自己的手下都是廢物啊!!
當然雖然內心不正經,但是表面之上的柳獨峰還是穩如老狗,不慌不忙地傳音道,“正是此理!”
在三人達成共識之后,楊清源開始對案情的解說。
“我可以肯定,今日戶部員外郎趙德漢和監察御史錢亮平的死,與李百兩一案和漕運碼頭的疫情是同一伙人所為。”
“什么?!”柳獨峰和李尋歡臉上皆是震驚之色。
若說二人之死與李百兩一案有牽連是在柳獨峰意料之中的,那么漕運碼頭的疫病完全出乎了兩人的意料。
趙德漢和錢亮平死前一直身體強壯,面色紅潤,沒有絲毫染病的征兆,怎么可能與疫病有關。
楊清源看到二人臉上的不解之時,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琉璃瓶。
“此蟲名為血飲蠱,以巫蠱之術煉制而成,以吸食人血為生!血飲蠱在剛剛種入人體之時,只會吸食少量的鮮血保證自身的成長。”楊清源真元一吐將手中的琉璃瓶緩緩推至李尋歡身前。
“這不但不會傷及性命反而會因為加快新陳代謝,血液更替,使人身體康健強壯,更加精神!”
楊清源口中吐出了一個現代化的詞語,李尋歡與楊清源相交多年早已習慣了楊清源的說話方式,而一旁的柳獨峰就是一臉懵逼了。
新陳代謝,每個字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柳獨峰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到李尋歡面無疑色,也只得裝出一副我很懂的樣子。
內心卻對楊李二人佩服不已,不愧是榜眼探花,翰林學士,果然是博學多才,和他們二人一比,柳獨峰覺得自己果然只是一介武夫。
“但是當其完全成長之日,會在短時間內吮吸宿主的大量鮮血,使人失血而亡。”楊清源繼續解說。
“那為何碼頭的船工癥狀卻完全不同!”
柳獨峰不解。
六扇門也曾調查過碼頭的疫情,但是染病身亡者,并無楊清源所說的癥狀,反而是面黃肌瘦,精神不佳。
楊清源傳音解釋。
“雖然雙方都是中蠱,但是趙大人,錢御史和李百兩三人一日三餐,頓頓飽食,不說頓頓山珍海味,但是大魚大肉肯定是少不了的,反觀漕運船工,一天兩頓,勉強果腹度日,哪有多余的營養來支持造血。”
雖然楊清源的話中又有不少新穎的用詞,但是柳獨峰還是大概聽懂了楊清源的意思。
此時,李尋歡將手中的琉璃瓶也扔給了柳獨峰。
柳獨峰好奇地接過了琉璃瓶,看著里面的蠕動的血飲蠱蟲,此刻再沒有一個洞玄境高手,六扇門總捕頭的氣場,反倒是一個好奇寶寶。
蠱術已經絕跡多年,便是張三豐也未必識得,更何況柳獨峰了。
“楊大人既然已經追查李百兩案多日,可知這血飲蠱來歷?是何人在背后興風作浪?”
“已經查明。”
“為何不抓?!”
楊清源雙手一攤,“沒有證據啊!?”
柳獨峰端起茶盞微微一吹,飲下一口,“楊大人迂腐了!先抓起了!證據這種東西,審著審著不就有了嗎?!”
“下蠱之人,是安世耿。”
柳獨峰端著茶盞的手晃了一下,這就為難了。
“安世耿是京城首富,人脈很廣,與不少朝中大員關系曖昧,若是僅僅如此倒也難不倒我六扇門,直接鎖拿下獄,能審出來了,也沒什么關系!”
“但是!”柳獨峰話鋒一轉,“其父安云山的武功深不可測,還在我之上!這就難辦了!”
楊清源聽到柳獨峰的傳音心中默默吐槽:安云山豈止武功高,在某影版中,可是將你活活打死的!很殘忍的!
如此便陷入了僵局之中,現在不能動安家,只能從案件入手,這種明知道兇手是誰,但是不能抓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楊清源不理會正在糾結抓人與否的柳獨峰,轉頭看向李尋歡,天遁傳音。
“李兄,你可曾查過,戶部的趙大人和都察院的錢御史最近在忙些什么公務?!”
安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蠱殺兩個朝廷命官,必然有繞不開的原因,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如此行事。
一旦被查實,那便只有粉身碎骨一個下場,安世耿的財富,安云山的武功都不能改變這個結局。
“這我倒是提前查過了!”李尋歡精神一振,“戶部趙德漢主要負責京畿地區,各地官倉存糧的收支,特別是神都附近的幾個大倉。而錢亮平就是都察院中的一個尋常的監察御史,之前剛剛從巡漕御史的任上下來!”
楊清源聽完李尋歡的話,一下子呆住了。
李尋歡剛才的話,就是一根線,將所有的案情串聯在了一起。
安家,京城之中最大的銀商和糧商。
趙德漢,京畿地區,官倉的負責人。
李百兩,最大的私人船商,擁有龐大的私人船運隊。
錢亮平,漕運御史。
還有碼頭的挑夫,船工.
將這些全部聯系在一起,楊清源的腦中出現了一個可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