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邊界的一座小鎮之中。
因為暴雪,這座小鎮空蕩蕩的。糧食吃完了,所有能跑得動的,都已經逃難去了,只剩下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在風雪之中,慢慢逝去。
但是這個原本應該死寂的小鎮之中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黑衣人在三日之前,進駐了小鎮,一直盤桓于此,也不離去。
這些人便是之前糧倉的元兇之一,在京城計劃完成之后,他們的主力立刻撤離京城,趕往冀州繼續布局。
但是沒想到楊清源以雷霆速度擊殺煞虎、剿滅安府,尋回了糧食。
如此一來冀州乃至整個北境都亂不起來了。
北境不亂,那個坐鎮燕城虎視中原的趙王也不會如約出兵,他們的計劃功虧一簣。
一座殘破的酒樓之中,兩個黑衣人正在商議,若是有隱龍山的山賊土匪在此,一眼便能認出,這兩個人就是當時襲擊冀州備操軍的人。
“這個楊清源真是個禍害!就該除了他!”
說話之人,頭戴惡鬼面具,身披黑袍,身材雄壯,與死去的煞虎有五分相似。
“楊清源此人的武功不弱,從京城的情報來看,他的輕功當世之上少有人能比,即便是你那幾個手下也不如他,若是他一心想跑,你拿他沒什么辦法。”
另一個聲音陰柔的黑衣人語氣平淡,闡述著事實。
“那就看著他破壞我們的計劃嗎?!”惡鬼面具人語氣之中滿是不忿和怒氣。
“要殺楊清源必須一擊必殺,或者提前重傷他,讓他無力逃遁,否則一旦讓他逃回武當,請出了張三豐,我們就真的離死期不遠了!”
陰柔黑衣人的語氣之中出現一絲懼意。
“當年藍惟庸和明教之亂你是見識過他的武功的,你可能接他三招不死?!”
陰柔黑衣人的話,讓惡鬼黑衣人陷入了沉思。
雖然陰柔黑衣人似乎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他說的全是事實。
當時的張三豐剛剛陽極生陰,將純陽無極功化為陰陽無極功,便打得明教教主,左右光明使毫無還手之力。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這牛鼻子老道士怕不是要成仙了!
“那計劃就這么算了?!我的虎兒也白死了嗎?!”
惡鬼黑衣人還是不甘心。
“周廷可能已經察覺到我們了,剛剛的密報,西廠廠督雨化田已經啟程,親自前來冀州。周廷明面上中樞雖然只有四大洞玄,但已經查實,這雨化田也是洞玄境的武者。”
陰柔黑衣人頓了一下,“除此之外,護龍山莊的天地兩位密探也已到冀州,神侯府的冷血似乎也在鄴城現身。我們一個不慎,就可能把朱無視和諸葛正我引來,誰能對付得了他們?!”
感受到惡鬼面具人未曾消散的怒氣,陰柔黑衣人繼續說道,“根據那群神神道道的咒師所言,天地將變,到時候再尋找機會便是了,無須急于一時。”
惡鬼面具人聽到此言才暫時放下了心中殺意。
“那現在怎么辦?!”
“按照趙大人的指令,撤離冀州,南下越州,繼續計劃!”
楊清源在隱龍山上停留了七日,也到了要下山的時候。
為了小楊過繼續學習槍法,楊清源已經將石壁上的武功全部拓下。
站在了趙所向的墓碑之前,楊清源再次倒下了一壺酒。
楊清源讓小楊過學習趙所向的槍法,避免他的絕世武學此域絕傳,也算是還了參考趙所向槍法的因果。
但是楊清源總得這個說法有點無恥,而且自己還借用了人家的青釭劍,所以楊清源決定給趙所向立個碑,以還傳法,借劍之恩。
抽出了青釭,楊清源從一邊的巨石中削出了一塊石碑,立于趙所向的墓旁。
楊清源手持青釭,靈動而舞,在石碑之上刻下了一行字。
“架李霍而不追,俯彭韓而高視.趙所向,萬人之敵,勇冠三軍;一身之膽,聲雄百代。
當陽之役,忠以衛上;漢中血戰,義貫金石。
捐軀殉國之志,冒流鏑而不改;輕生重義之德,面刀斧而彌堅。
心懸水鏡,鬼神無以蔽其形;質過松筠,風霜不能改其色。所向之忠勇,蒼天可表,日月可鑒。”
一段碑文,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
最后的落款之處,楊清源刻下一行略小的字體。
“周,楊清源敬立!”
一旁的小楊過剛開始學文,不知其中文采。
但是柳望舒就不一樣了,其師原本就是翰林學士,詩詞大家,師娘也是當世才女。對于詩詞歌賦的鑒賞能力,柳望舒不遜一般才子。
楊清源這一小篇駢文,文采不凡,所銘刻的碑文之上更是隱隱透出劍意。
柳望舒不由心中再添一分好感。
在做完了一切之后,楊清源恢復了洞中的八門石陣。帶著柳望舒和小楊過出了山洞。
楊清源將此地交給了真定縣管理。
雖然只是一個山寨,但是還是有一定的價值的,不管是屯兵還是藏糧,此地都是個不錯的選擇。再不濟也不能在讓其他土匪再占了去。
在交接完畢之后,楊清源一行人便下了龍隱山。
龍隱山腳。
楊清源和柳望舒兩人兩騎,遠離大隊人馬。
“楊兄,打擾多日,我也要繼續我的江湖歷練了。”柳望舒一緊手中的名劍扶搖。
她自青州登岸,便游歷江湖,要劍試天下,追求更高的劍道。在平山郡這幾日,已經是她停留最長的一段時間了。
但這也是柳望舒來到中原之后,最開心的日子,每天與楊清源論劍,楊清源時不時還會講些朝中軼事、江湖掌故,兩人相處很自然,也很舒心。
“柳姑娘打算前往何處?”
柳望舒的告辭,本在楊清源的意料之中,但是心中還是不舍。
這樣一個相性相合的友人,極為少見。
“我想先去邊關走一圈,看看那里的月光有何不同?”
“嗯,很不錯啊!”楊清源說完之后,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兩月之后,我就要回神都了!”
“等我從邊關回來,就去神都找你!”
柳望舒聽懂了楊清源話中的意思,轉頭看著楊清源,面上微微紅暈,不知是否是因為風雪太大。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柳望舒輕聲說完,便縱馬而去,跑出百丈之后,又回頭朝著楊清源揮了揮手。
楊清源微微一笑,束音成線。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