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梁王府冰窖之中。
一具冰棺突然緩緩融化,一個帶著玄冰面具的身影從冰棺之中起身。
“哈哈哈,這么多年了,我還是沒有白等!沒想到陵光之血和秦皇秘藏竟然同時出世,實在天所以資本座。”
明明是震耳欲聾的笑聲,但整個梁王府中卻無人聽見。
若是有高手在此,就會發現有一團真元將此人聲音包裹,使之難以外傳。
白亦非的自身功力已然是洞玄境內非常的存在,但是放在此人面前,仍是小巫見大巫。
笑聲所含真元似乎能撼動天地一般。
大概笑了一刻鐘的樣子,許是笑得太久導致嗓子有點干,玄冰面具人停下了笑聲。
能連續放聲大笑一刻鐘不停下,光憑這一點,就知道此人的功力有多深厚了。
而且這是在冰窖之中,無需擔心他人以智障目光視之。
在長笑之后,玄冰面具人的身影在冰窖之中一閃而逝。
天策軍大營。
“楊侯!”
“楊大人!”
楊清源和天策軍的已經算得上是老熟人了,李承恩和楊寧更是直接把楊清源當半個女婿看。
更重要的是楊清源此時的威望。
當日南下支援晉陽的兵馬,天策軍一部加上蒼云軍一部合計兵馬十二萬。
聽起來不少,但是和后金舉國之力的五十萬大軍相比,還是相去甚遠。
李承恩和楊寧也曾經推演過戰局,若是以謀而戰,相持對峙,確實是有很大的概率擊退后金的兵馬的。
畢竟后金雖然占據了幽州、冀州,但民心不在,后勤難以保障,打起持久戰來絕對會吃個小虧。
但兩人的推演也是僅僅止于擊退后金的主力大軍,從沒有想過全殲敵軍。
畢竟敵人是有五十萬大軍,而且后金國中、努爾哈齒、鱉拜、紇石烈志寧,完顏陳和尚都是善戰之將。
其中完顏陳和尚更是名將之資。
但不承想。不到一個月的工夫,楊清源竟然近乎全殲了后金大軍五十余萬。
至于為什么說是幾乎全殲,只是因為晉陽城下的會戰,在最后一刻,北面被完顏陳和尚的鐵浮屠撕開了一道口子,雖然天策軍立刻將口子再次封山,但還是讓其三萬輕騎得以逃脫。
雖然有三萬殘兵逃脫,但是這和全殲幾乎沒有什么區別了。
這種戰績實在是讓人心驚,特別是楊清源在晉陽城百里之外和完顏陳和尚、紇石烈志寧的三十萬精兵的對面對戰。
饒是以李承恩、楊寧之能推演了四五遍,也不知道楊清源到底是怎么打出這一仗來的?
當然了也不僅僅是楊清源一個人的功勞,若沒有于延益死死釘在晉陽城,則北境已失;若沒有努爾哈齒的孤注一擲,楊清源也沒辦法一戰功成。
然無論原因為何,光憑這一戰的戰績,就足以把楊清源抬進武廟了。
雖然他是個文官。
“清源!晉陽一戰,青史留名矣!”
李承恩親自出帳迎接楊清源,語氣之中滿是艷羨之意。
“大都督過獎了!”
這種時候只需要謙虛就夠了!
楊清源帶著明珠夫人以及張慕青進入了李承恩的帳中。
“楊大人此次前來,應該也是有要事吧!”
以往楊清源來時都是文士青衫,但這次確實大理寺制式的黑色勁裝,左臂之上的五條杠,一眼可見,這分明是以大理寺卿的身份來此公干的。
在開口之前,李承恩就已經屏退左右了。
能夠蒙天子信任,獨領邊關天策三十萬精銳的大將,絕不會是一個政治白癡,連對于楊清源的稱呼也變成了“楊大人”,已是正式。
有位著名官僚曾經說過,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比如:楊植物。
“大都督果然是明察秋毫,本官此次乃是奉旨前來。”
楊清源為大理寺卿乃是正三品,而李承恩為天策軍大都督,從二品的輔國大將軍。
單以職級而論,楊清源還要低于李承恩,但是此次楊清源乃是奉密旨前來的欽差,代表的是周帝,故而身份見官高半級。
聽聞奉旨,李承恩立刻起身,躬身行禮。
一旁的楊寧亦是如此。
“臣李承恩(楊寧)接旨!”
兩人甲胄在身,別說是接旨,就算是覲見天子也無需全禮。
“圣上密旨:著大理寺卿楊清源追查前秦皇秘藏,遇不決之事,可臨機決斷,可行便宜之權,先斬后奏,不必另行請旨;令著各州府郡縣,軍政府衙竭力相助,不得推脫。”
“臣李承恩,楊寧接旨!”
兩人接過楊清源手中的密旨,看完之后,又重新還給了楊清源。
這道密旨是給楊清源的,也是給所需配合的軍政官員的。
凡是和尋找秦皇秘藏有關的事務,所涉及官員務必配合。
在楊清源收回圣旨之后,李承恩才開口問道。
“清源,天子為何會下此圣旨!難道……”
李承恩大概已經猜到了,必然是天子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所以才寄托于虛無縹緲的秦皇秘藏。
后半句話李承恩沒有問出口,在外駐軍統帥打聽天子的身體狀況,這是想干什么?!
不過楊清源也是知道李承恩的意思,緩緩點頭道,“就如大都督所想。”
傳聞秦皇秘藏之中有長生不老之藥,服之可萬世永昌。
“但這種虛無縹緲之事,以天子之圣明如何會信?!”
楊清源卻搖了搖頭,“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前漢孝武帝雄才偉略,北驅匈奴,晚年還不是求仙訪道;前唐太宗文皇帝,為天可汗,文治武功,不惑之間,亦沉迷丹道。此時當與天子圣明無關。”
話說回來,這些都是道門的黑歷史。
無論是漢武、唐宗都是道門外丹派的受害者,當然唐宗最后是因為西域妖僧而亡,但也不能否認外丹一脈的丹砂之害。
那玩意盡是金銀鉛汞,全部是重金屬元素,就算是以楊清源現在的修為,也不敢嘗試,生怕一個不好救不回來了。
不過后來道宗痛定思痛,嚴禁金銀鉛汞煉丹之法,只余草木丹藥,這才挽回了在高層的形象。
李承恩對于楊清源的說法,表示肯定。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即便是他們這些征戰沙場慣了的宿將,在面對生死時依舊會心驚肉跳,況天子乎?!
“不過清源,你尋找秦皇秘藏為什么會來這云中都護府,前秦始皇的皇陵不該是在驪山嗎?!”
楊清源苦笑一聲,秦皇陵修在驪山的事情,凡是讀過書的,基本都知道。
只不過百年來就是沒人找到罷了。多虧了公輸家和陰陽家的手段,否則秦皇陵早就被人挖空了。
“實不相瞞,我已然去過秦皇陵了,但是秦皇秘藏卻不在秦皇陵中。根據我麾下的情報,這秦皇秘藏應當在鎮胡城附近。”
“鎮胡城?!”
身為大周北境主帥,天策軍大都督,李承恩肯定是聽過鎮胡城的傳說的。
“可那不是個傳說嗎?!”
鎮胡城的傳說一直在北境流傳,北境軍中的老卒基本都聽過這個傳說。
但是這種傳說就像是民間謠傳一樣,比如南疆的姑娘會蠱術,湘西的道士會趕尸,口口相傳,但是沒什么人親眼見過。
鎮胡城的傳說一直在北境軍中流傳。
傳聞那是前秦鎮壓胡族氣運的城池,是以十萬胡虜的尸骨為地基所建的雄城,就隱藏于北境草原與隔壁之間。
“我原本也以為是傳說,但現在可以肯定,這個鎮胡城是存在的,至少曾經存在過!”
楊清源還為此查詢了護龍山莊的情報,可惜的是,連天下情報第一的護龍山莊,也是記載不詳。
“大都督可否在軍中找幾個長年在此駐守的老卒,或許我能從他們的口中尋找到線索。”
有的時候,民間口口相傳的未必就是假的。
空穴來風,必有其因。
“這倒不是什么難事?軍中士卒皆有登記造冊,我找來功曹主簿查詢即可。”
“還有就是,如果真的找到了秦皇秘藏,我需要大都督出兵相助,到時候我怕有歹人搶奪。”
李承恩聞言一愣,隨即調笑道,“什么歹人,竟然敢在清源這位燭照萬里,洞若觀火的大理寺卿面前撒野?”
楊清源搖了搖頭,“他們撒野可不止一次了!”
李承恩聞言原本揶揄的表情也嚴肅起來,“是什么人?!”
楊清源嘴唇微張,卻沒有半點聲音發出,但話語之音清晰傳到了李承恩和楊寧的耳中。
聽得李承恩和楊寧都臉色微變。
“逆渠爪牙眾多,難免這天策軍中也有他的眼線,所以還請二位一定要謹慎行事!”
李承恩和楊寧齊齊點頭。
“清源放心便是,到時候我讓寧老弟親自帶天槍營護衛,即便他們真的有什么陰謀布置,以天槍營的戰力,也足以對付他們。”
在晉陽保衛戰之前,天槍營乃是天策軍第一精銳。
雖然現在游龍騎的名聲已經蓋過了天槍營,但是若沒有楊清源的統帥,游龍騎未必就是天槍營的對手。
“那就辛苦楊忠武和弟兄們了。”
楊忠武即楊寧,楊寧為朝廷敕封的忠武將軍,故而以其封號,謂之“楊忠武!”
“清源客氣了!不過是分內之事!”
眾人在帳內談話,大約小半個時辰之后,天策軍中的功曹主簿,便帶著二十名老卒前來,皆是年齡較大,在常年北境戍守的本地士卒。
在沒有計算機,只能靠人工檢索尋找的年代,這種效率不可謂不高!
“這位,我就不用介紹了吧!”楊寧笑道。
二十名老卒皆是俯身行禮道,“參見楊侯!”
楊清源此刻在天策軍中的名聲絕不會小于李承恩,北境之戰,晉陽之戰。
將其名聲傳得神乎其神。
隱隱大周軍方第一人的態勢,而且這種情形還在繼續發酵。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自周帝繼位以來,大周便從戰略進攻轉為戰略防守。
還棄守了許多太祖高皇帝時代占領但是難以駐守的無價值土地。
所以軍中一直沒有什么戰功赫赫的大將。
包括五軍都督府的五大都督,也都是以戍邊戰功晉升,防守反擊為主。
周帝永安二十四年間,就打過兩次大規模的戰爭,第一戰是北境之戰。
楊清源以兩萬人馬大敗窩闊臺汗國二十萬大軍,以謀而戰,隨即千里奔襲,擊潰大乾主力后軍。
第二次就是晉陽之戰,楊清源,將兵形勢玩到極致,以三萬騎軍擊破后金名將完顏陳和尚的三十萬精銳。
北境之戰,將大周的北方邊境前推數百里,當年棄守的之地全部被收復,還設立了云中都護府。
晉陽之戰,雖然戰果還沒有完全摘取,但是個人都知道,建州已經在大周的掌中,要拿下易如反掌。
唯二的兩場開疆拓土的大戰,都是楊清源打的,這威望怎么能不高的呢?!
“本官有事請教諸位,還請諸位如實相告。”
二十名老卒連稱“不敢”,隨后明珠夫人坐定,素手執筆開始擔任起文書的職責。
雖然她已經刻意低調,但還是引起了楊寧和李承恩的注意。
無聲的話語在兩人的目光之中交流不斷。
“此人跟在清源身邊,怕是關系不一般啊!”李承恩目光閃爍。
楊寧輕輕搖頭,表示已知大理寺的高層之中并無此人。
“雪陽是該找個人嫁了!清源這等良配,錯過可再難尋了,雪陽年紀也不小了!”
“咱家雪陽的顏色也不比她差!”楊寧對于徒弟還是很信任的。
“你看看人家,這煙視媚行的儀態,雪陽丫頭拿什么和人家爭!?”李承恩怒曹雪陽之不爭。
楊寧雖然對曹雪陽的武功、容貌十二分的信任,但是也知道曹雪陽從小跟著他們舞刀弄槍的,這女子風韻上肯定是不如明珠夫人。
“要不把這小子綁了,塞雪陽帳中?!”楊寧的辦法比較簡單粗暴。
但是李承恩卻報以懷疑的目光,“你打得過他?!”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可也不能用灌醉的平常辦法。
楊寧估計,以楊小子的內功修為,真要喝起來,別說千杯不倒了,就算是千壇烈酒,他也能視如無物。
“要不咱們為雪陽找個老師,教導儀態?!”
李承恩點頭,他讀懂了楊寧目光中的意思,以目示意,“我覺得可以!”
楊清源在一旁微微奇怪,楊寧和李承恩目光閃爍,也沒有用傳音之術,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但是這畢竟是人家軍中,一切也都是他的猜測,也不好開口問訊,于是把心思轉回到詢問鎮胡城之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