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是渝州最大的勢力,沒有之一。
唐門的觸手延伸到了渝州的各個方面,渝州各行各業之中,都能找到唐門的身影。
但是現在這雄踞蜀中,影響力更勝渝州郡衙的唐門似乎是遇到麻煩了。
楊清源騎著馬來到了唐家堡外,此地已經有人在等候了。
“楊侯,我家老爺和通判大人等候大人多時了。”這個下仆滿臉堆笑。
“不是說在一片花海之中設宴品茗嗎?!怎么?這唐家堡中有花海嗎?”
這隨從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改,“回侯爺,這花海確實不在唐家堡中,所以才特地讓小人在這里等候侯爺,就是怕侯爺找不到去花海的路。”
“哦?!陳通判和唐門主的安排還是妥帖啊!那就有勞這位小哥了帶路了。”
楊清源跟著親隨向著唐家堡的后山行去。
隨著深入,山路也愈加崎區。
“楊侯再往上馬就不能走了!您就把馬系在那路邊吧!”
在隨從所指的方向,已經有數匹馬系在了樹旁,還有一人專門在給這些馬喂精飼料。
楊清源跟著這么親隨將馬系在了路邊,徒步上山。
引路之人雖然名義上是親隨,但還是有些身手在身上的,以楊清源看來,當時通五脈的境界,多半是唐章的弟子。
“小兄弟如何稱呼?!”
親隨一笑,“侯爺謬贊了,叫我唐五就行了!”
“唐五小兄弟的身手不錯啊!身手矯健,內功也還行啊!”當這是作為一個唐門的弟子而已,在他這個年紀已經算是還行了。
在楊清源見過的唐門弟子中,只有唐崢比他出色。
“一些粗淺微末的武功,上不得臺面,不敢當侯爺如此稱贊。”
兩人的步伐都不慢,在山路上走了快兩刻的時間,才接近了目的地,此時離唐家堡怕是有十余里地遠了。
“楊侯翻過了前面的上頭,就是花海了!”唐五停下了身子,“小的就帶您到這里,前面就要您自己前往了!小人的身份不便前往。”
楊清源拱手一禮,以示感謝,然后便身影一幻徑直消失在山路之上。
剛剛只不過是要跟著唐五的步伐,否則就這點距離,楊清源百息之內便可到達。
剛翻過山頭,楊清源就被眼前的場景微微震撼,這是一片黃色的花海,是一眼望不見頭的蕓苔。
蕓者,油菜也。臺者,蔬菜中間抽出的嫩芯,能開花。故油菜花又被稱為蕓苔。
而在這花海中央,有個人造的涼亭,唐章和陳通判已經在涼亭之中等待了。
在這花海之中有條小徑一直通往涼亭處。
楊清源一步踏出,便跨出了三丈之遠,在外人看來身影如疾風,又如閑庭信步,已經有幾分張老道縮地成寸的意思了。
這一片蕓薹在陽光之下,更加奪目。
不僅僅是蕓薹,之中還種了不少顏色嬌艷的黃花。
這些花的花瓣黃得像金子一樣,閃閃發亮,花朵的樣子很像荷花,只是沒荷花那么大。
楊清源一邊漫步而去,一邊體悟著空氣之中澹澹的花香,心中不由感慨,這唐章和陳通判可真會享福。
“哈哈哈!楊侯駕臨,真是讓這花海增色不少啊!”陳通判率先迎了上來,他是本次的說和人,自然要殷切一些。
唐章緊隨其后,“楊侯請入座,泉水已經烹煮,只等楊侯前來品茗了!”
三人見禮之后,便按序落座。
只是打開茶蓋,就有一股醉人無比的茶香從盒子中飄出,這當時楊清源微微詫異,這般香的茶葉,他也是第一次喝,但是這個氣味,就可以稱得上獨步天下。
渝州城中,李長源最終還是沒有叫柳望舒一同前往,而是獨自辦公。
柳望舒留在了渝州六扇門中喝茶。
“柳女俠!神都急報!”
一個捕快急匆匆地沖入了正堂之中,手中拿著一卷小小的紙箋。
柳望舒真元一動,便將紙箋從這名捕快吸走。
打開之后,一目十行,柳望舒雙童微微一凝,“你立刻持黜陟使手令,前往渝州城防軍營……”
“是!”
柳望舒隨后對著身邊的女捕說道,“小雪,你持我令箭,立刻讓李長源帶人返回,不得遷延!”
“是!”
柳望舒雖然只是大理寺的客卿,但是地位等同于大理寺的四條杠比肩大理寺少卿,而權限則與大理寺的三條杠即各司司主相當。
調動李長源一個小小的六扇門支部的捕頭,綽綽有余!
安排完一切,柳望舒才拿起了一旁的古劍太阿。
剛剛神都傳來的急報是護龍山莊傳來的,他們的人調取各部的舊黨卷宗,發現了當年唐門之亂的一些辛密……
茶過三巡……
楊清源略帶玩味地看著陳通判,“陳通判,不知道今日你和唐堡主請我來此,是所為何事啊!?”
陳通判小心翼翼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唐門的有些敗類,瞞著唐堡主,偷偷地在渝州山中私自鑄造銅錢。但這件事情唐堡主是真的不知情,都是唐熾唐煉兄弟所為,唐堡主今日也是想托我請楊侯前來,向您解釋一二。”
其實楊清源對于陳通判和唐章的行為有些不解。
他們對于他的行事風格應該是有所了解的,怎么會想出這種辦法來?
這次的說和不僅不會起到作用,反而會更讓他認定,這件事情和陳通判還是唐章有關。
唐章說著從一旁取出了一個木匣子,推到了楊清源的面前,“楊侯,老朽從東海偶爾獲得一顆滄海明珠,這等寶物落在我的手中,實在是明珠暗投,若是贈予楊侯這樣的人杰,才是眾望所歸啊!”
楊清源被這舉動搞得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他不信唐章和陳通判不知道,別說是一顆滄海明珠,就算是十顆,也打動不了他。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楊清源面上依舊神色不變,雖然后見這木匣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我也見識見識,這滄海明珠生得怎般模樣?”
說著楊清源便打開木匣,就在他打開的瞬間,一道寒光閃過,直取楊清源的面門。
就在這寒光靠近楊清源的雙目之時,這道如同迅雷的寒光停下了,被楊清源的兩根手指所夾,紋絲不動。
心有靈犀,一點通明。
楊清源的靈犀一指雖然不能和陸小鳳的比,但是接個暗器還是綽綽有余的。
“二位,這是何意?!”
唐章和陳通判的這一波操作,讓楊清源一頭霧水。
他們看著也不傻啊!為什么會覺得這種機栝暗器能對付得了自己?!
唐章和陳通判也不裝了!
只見唐章拍了拍手,剛剛來時的山嶺方向,突然出現了十余個手持刀劍的黃衣人。
“姓楊的,實話告訴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和談不成,所以撕破臉,打算殺人滅口,這個行為在邏輯上是說得通的,但是唐章干出這事來,讓楊清源感覺有些突兀。
“怎么?唐堡主打算靠這些歪瓜裂棗,取本侯的性命?”
“楊侯看清楚,這可不是什么歪瓜裂棗!”一旁的陳通判開口道,“這是十三個元化境的武林高手!”
“哦!”楊清源表示無感。
唐章看著楊清源這模樣,似乎是覺得大勢已定,“楊侯死期將近,就不必嘴硬了,你若是還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楊清源聞言眼前一亮,“我確實有事情不明,唐炬之死,和你是否有關?”
唐章捻須而笑,“楊侯果然不凡,竟然看出了唐炬之死其中另有玄機。沒錯,唐炬不是唐藍和我那逆子殺的,而是我殺的!”
“果然和你有關系!”
楊清源之前便感覺到唐炬之死有問題,果然被他猜對了。
“怎么,楊侯不驚訝?難道知道是我?!”
楊清源聞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那天晚上,我抓唐煒之時,你的態度有些怪異。”
唐章愣了一下,“有何怪異之處?”
“當時若是將唐煒交給我,他至少暫時能保住性命,甚至日后若有立功之舉,即便是免于一死都是有可能的!但你卻力主要將他留在唐門,以門規家法處置,以唐門的門規,唐煒即便是門主之子,也必死無疑……唐堡主的這個做法,好像就是盼著唐煒早點死一般。”
“楊侯果然厲害!”唐章聽著楊清源的分析贊嘆道,“不過是一件小事就能察覺出異樣來。
沒錯,我當時確實就是想要那個逆子去死,他和唐藍勾搭成奸,妄圖顛覆唐門,還殺了唐熾、唐煉,死了也是活該。”
“況且你已經有更優秀的孫子了,這煉廢的兒子,不要也沒什么關系……”楊清源補充了一句。
唐章聞言一笑,隨即將事情娓娓道來,他是如何殺人,又是如何栽贓的,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聽完了唐章詳細的犯罪過程之后,楊清源面色有些怪異,唐章所說事無巨細,就差寫一個犯罪后感言及心得總結了。
“多謝唐堡主解惑,不過我還有一事想要請唐堡主解惑。”
唐章高興地將杯中之茶一飲而盡,“楊侯還有什么問題,一并問就是了,老夫不會讓你當個湖涂鬼的。”
“多謝了!”楊清源禮貌地一拱手,“不知道三十年前的唐門之亂,是否和唐門主有關?!”
唐章聞言嘴角揚了一絲詭異的微笑,“不僅和我有關,而且還和血河圣宗有關!”
楊清源:“……”
唐夜瀟在看到了黜陟使令后,立刻集合了一千神武軍到渝州城西門外集合。
只是片刻之后,柳望舒和李長源便匆匆趕來。
“柳姑娘,到底是出什么事情,竟然要緊急集合一千兵馬?!”
唐夜瀟見柳望舒前來,拍馬上前詢問道。
一旁的李長源也是同問,他正在出任務,尋找血河宗的痕跡,就被柳望舒緊急召回。
柳望舒將手中的紙箋交由兩人傳閱。
只見紙箋的開頭便寫著:唐門唐章或許血河宗有關聯,小心,切切!
后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記載了唐門的相關行動。
“什么?!”
兩人看了之后皆是大驚失色,他們的年紀原本對于血河宗是不了解的,但是這些日子,楊清源卯足了勁追查血河宗,讓他們對這邪魔門派有了一定的了解。
“楊兄剛被唐章請去,我心中不安,不過這也是一個好機會,唐將軍、李捕頭,擇日不如撞日,我們就趁今日唐章不在,查抄唐家堡!”
“是!”
楊清源看著唐章以及他身旁的陳通判,神情微微驚訝。
“唐堡主是血河邪宗之人,難道陳通判也……”
楊清源話還沒說完,就被陳通判給打斷了,“住口,你竟然敢對圣宗出言不遜!?”
好了,這些不用確認了,這肯定是血河宗的人了。
楊清源原本還懷疑是李長源。
在渝州城中,有可能為血河宗行事遮掩的只有三家有這樣的實力。
渝州郡衙、渝州六扇門以及唐門。
而李長源一個元化境中都不算弱手的人,竟然躲在渝州六扇門支部當個總捕頭,這就讓人很費勁。
原本他是楊清源心中的第一嫌疑人。
結果還沒仔細查,唐章和陳通判就跳反了。
怪不得,血河宗能在渝州郡經營多年不露一點痕跡,渝州城中黑白兩道都在為血河宗打掩護。
“當年的唐門之變,就是我在圣宗支持下,發動的!”
唐章說話之時,突然出手,一掌攻向了楊清源。
楊清源不屑一笑,下意識地出手還擊,但才一抬手,他就感覺經脈之中有灼燒般的刺痛感傳來,真元竟然無法運轉自如。
“噗!”
唐章被這一張打得倒退出了涼亭,而楊清源則是一口鮮血噴出。
“這什么可能?!”楊清源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茶盞之中,這茶水中不可能有毒啊!
唐章拍了拍身上的浮塵,“楊侯,你以為老夫剛剛為什么和你事無巨細地描述殺唐炬的過程?!就是為了等毒發的時間!
還有那些元化境的武者,他們也只是來迷惑你的,讓你以為,他們就是我和老陳的底牌!”
陳通判也是陰惻惻地笑道,“沒想到啊!縱橫天下的清源劍君,今日要栽在我們倆手里了!”
楊清源微微一思索,然后目光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花海之中。
“這是花?!”
“不愧是楊侯,已經發現了,不知道楊侯有沒有聽說過,金波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