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燕城。
趙王府看似與往日一般,實則已經波濤暗涌。
“朱瞻垕此子上位之后,倒是知人善任,無論是內閣成員,還是年輕將領都是干臣將才,朝中激濁揚清,煥然一新,已經眼見有幾分興盛之勢了!”
趙王朱楷看著手中新編龍武軍和御林軍的中高層將領的名單不由感慨。
其中有不少人他還認識,原本不過是天策軍及龍武軍中的中下級軍官,或有將才,或善于練兵,或運籌帷幄,或戰場豪勇。
因為土木堡之敗,晉陽血戰,導致了軍中大量的職位空缺,有些被火線提拔,有些經考察之后任命。
現在的龍武軍、御林軍比重編之前還要有活力,而且戰力一直處于上升的趨勢。
至于天策軍就更不用說了!得到了北乾梁王府的戰馬輸入,天策軍的馬種得到了改良,而且每匹戰馬所需靡費的成本也大大降低。天策軍的鐵騎比以往更強了!
趙王念及此開始了自我反思,“孤王還是小覷這個小侄子!”
原本趙王以為,朱瞻垕得位不正,非嫡非長,在朝中還毫無根基,又是楊清源兵變扶持上位,要理清頭緒非得花上個一年半載。
想要真正掌控朝局,那就是三年五載也未必能完成。
若是手段高明,時機恰到,或許能掌控朝局。比如藍星上的朱明嘉靖帝一般,此人的權謀之術,即便是在五千年的史冊中,也是足以保三爭一的存在。
他并非先帝子弟,乃是孝宗之弟,興獻王之子。以小宗入繼大宗,登上帝位。
他在朝中的根基可謂是半點沒有,但卻憑著其心機、手段一點點斗倒權臣,壓服群臣,掌控之權。
但若是手段不夠凌厲,智謀不夠,可能終其一生都只能當一個束手束腳的帝王。
就像前魏元帝、前唐睿宗、前唐僖宗那般,在朝堂之上難有聲音,只能堪堪保住天子的龍椅,甚至少有天子威嚴。
朱瞻垕的情況,就是屬于那種地獄開局的,名不正言不順。
沒想到真的給他在四年內盤活了。
這已經不是趙王第一次感慨了。雖然嘴上不說,但趙王朱楷的心中,一直是“悔不該不聽謀士之言!”
當時,朱瞻垕剛剛繼位的時候,趙王的次席謀士,也是趙王府的西席先生就曾經進言,讓趙王趁著朱瞻垕立足未穩,出兵關中,拿下神都。
當時的朝堂正值楊清源兵變,人心不齊,一眾朱瞻坤黨羽對楊清源心生不滿。
這個時候出兵,至少能增加三成勝算。
可當時的趙王選擇穩了一手,彼時趙王剛剛吞沒了后金的諸部落,收攏了大量善于騎射的青壯人口。這股力量一旦成型,趙王的實力便會大增。
二來,當時楊清源在軍中的威名正值巔峰,如烈火烹油。晉陽守備軍、天策軍都以他馬首是瞻,趙王雖然是沙場宿將,但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勝過楊清源。
所以趙王選擇了和朱瞻垕對著發育。
這個方略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現在朱瞻垕為首的朝廷發育得更好,所以讓趙王感到了懊悔。
“大師,江南事如何了?!”
一旁光頭的渡衍答曰,“江南之事的密報已經送達,結果當然是未能成功!”
趙王點了點頭,對于他來說,若是能得到飛虹劍自然是最后,可若是得不到,他也不會過分強求。
飛虹劍中確實藏有當年陳漢王室的秘藏,是一大筆的財富,但陳漢之主兵敗鄱陽湖后身死,所有的陳漢秘藏應該也在鄱陽湖附近,就算能找到這些寶藏,想要運送到燕城,也是件難事。
“無妨,我們之所以推動此事,只是為了分散楊清源的注意力,同時向楊清源透露一個信息,讓他能夠安心地南下。現在這樣就足夠了!”
言語間,趙王看向了渡衍的身旁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先生,此事的前奏已經彈完,之后便要看先生大展身手了!”
黑袍起身,上身微微一躬,以示行禮,隨后說道,“還請王爺放心,一切都在我等的計劃之中,不日便可將楊清源調往南疆!”
趙王以拳擊掌道,“善!若是能將楊清源調到南疆,就是大功一件!孤王一定重重賞賜先生。”
“多謝王爺!”黑袍人的聲音很沉悶。
趙王眼帶期待地看著黑袍人,“先生,孤王聽說這南疆奇人甚多,瘴氣兇惡,多毒蛇猛獸,還有巫蠱之術,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將楊清源此賊永遠地留在那里!”
趙王的期待已經從牽制楊清源,變成了擊殺楊清源,最后是能把人埋在那里。
楊清源一直在朝中蹦跶,趙王實在是太難受了。且,楊某人也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勝算的統帥。
黑袍人聞言,當即擺了擺手,“王爺高看我了,小人并沒有這等本事,此次能將楊清源調離江南,前往南疆,也是因為傳說中的血河宗,若是沒有這個門派,楊清源怕是不會親自動手前往南疆。”
血河宗的名字,趙王是陌生的,還是之前渡衍解釋給趙王聽的。
“血河宗,不管在你口中還是渡衍大師的敘述,都是極為可怕的門派,再加上南疆之危險,難道還對付不了區區一個楊清源嗎?!”
渡衍聽著趙王的話,有些尷尬,想要吐槽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什么叫區區一個楊清源?!
那是法天象地境,有著“劍君”尊號的絕頂高手,到了法天象地境這個級別,幾乎是超出人們對“人”的定義范疇了。
如果不列軍陣,以軍陣之勢困殺,那再多的人在法天象地境面前都是待宰的羔羊。
唯有軍勢一起,以大軍血勇軍陣之勢破法天象地境高手與天地元氣的聯系,才可能將其困殺。
這也是天道之規則所在,一啄一飲,皆有定數。
法天象地境高手不想死,同境想要搏殺也是難事。
李太白殺那邏邇娑婆寐,是因為天竺妖僧也有殺李太白的心思,若是他一心逃跑,李太白也難以殺他。
“王爺,此事怕是有些難辦!”黑衣人沉悶的聲音響起,“楊清源身居法天象地境,可不是‘區區’二字可以形容的。”
渡衍原本對這個身份不明,同行搶飯碗的黑袍人很不滿,但在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渡衍有點想把他引為知己,說得太好了!簡直是老衲的嘴替啊!
想殺楊清源的人不是沒有,安云山想殺楊清源,成了三十年來第一個被元化境秒殺的老牌洞玄。
公子羽想殺楊清源,然后他就死在了秦皇的地宮之中,成第一個被洞玄境斬殺的法天象地境。
徐福想殺楊清源,這次楊清源倒是沒什么還手之力,但是徐福卻被坐關二十余年,不曾下山的張三豐一拳頭給打死了!
熹宗厲皇帝朱瞻坤想殺楊清源,隨后他兵敗,被楊清源斬殺在御書房中,丟了皇位也丟了性命。
由此可見,殺楊清源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啊!
就算你能對付得了楊清源本人,那張三豐呢?!
針對這個問題,之前的趙王朱楷曾經研究過,還思考過。他誰都沒有告訴,包括他最信任的渡衍大師。
這個秘密事關大周皇室。
真武道尊和太祖高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這個秘密,一直有皇位繼承人口口相傳,但他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買通了一個老太監,然后在封禁皇室密檔的書庫中,找到了這件事情。
無論是朱瞻坤殺自己的皇兄,還是楊清源起兵殺朱瞻坤、扶立朱瞻垕,張三豐都沒有現身。
所以張三豐這個大周的守護者,不會管他們皇室的斗爭。
對于楊清源的處理方式,抓住之后,關起來,不要觸發老張出山的條件。
然后只需拿下天下即可。
張三豐不會允許武林中人對天子造成影響,所以當趙王登記之后,楊清源也就不再有威脅了,他武當的身份便不可能直接對天子的人身危險造成危害。
這就相當于卡了一個bug,讓張三豐來守護自己不被楊清源所殺。
原本趙王也是想照著這個路子去實行的,但是黑袍人的出現讓趙王有了其他的想法。
血河宗詭異神秘,力量強大,或許有擊殺楊清源的本事,若是他們能做到,趙王也就不用思考卡bug的事情了。
“王爺,我與血河宗有些聯系,但是并不密切,只知他們勢力強大,有法天象地境的高手,但具體能不能殺楊清源,這還未知之數,小人能做的事情,就是讓楊清源去對付血河宗。若是血河宗能殺了楊清源,自然是最好,但若不能,那也可將他牽制在南疆,暫時無法分心。”
黑袍人也沒有隱瞞之意,說話間很坦誠。
朱楷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為難人,聽到黑袍人如此誠懇的解釋,也就不再強求此事。
“日子也差不多了!讓手下的人先準備起來吧!凡舉大事,必是天時地利人和齊備,我們必須要抓住這次良機!”
“諾!”
金陵城中,楊清源在經歷了忙碌之后,開始變得輕松起來了!
他身為揚州黜陟使,在這些日子里還完成了對于揚州各級官吏的考察。
“黜”是貶斥、廢除的意思;“陟”指晉升。“黜陟”指官吏進退升降。黜陟使即是對地方官吏進行考察。這才是他官職的本職工作。
原本他只是來金陵疫病救個急的,現在卻被迫營業。完成了麟德三年,揚州一眾官吏的業績考成。
具體的項目很多,總結之后只有三條。
一為時刻有替天子巡牧之心,安撫百姓之舉。這是大周的政治正確。
二為勸課農桑,水利諸要,這是地方農業經濟發展的根本。
三為刑獄訴訟,曉民以理,這是地方官員能力品德的考量重要指標,更是地方維穩的關鍵。
三者皆備者,上品,記入吏部檔案,以備遴選。
三有其二者,中品,有特長者,記入吏部,專人專用。
三有其一者,下品,報吏部申斥,降級。
三者俱無者,罷官免職,有罪者交大理寺追查其罪!
別看這事聽上去容易,但干起來實在是繁瑣,楊清源整整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做完此事。
昨日才得了閑暇,在金陵城中,悠閑游玩。
不過,這等悠然逍遙之日并沒有過太久,一個不速之客便到達了楊清源所在的酒樓雅間之中。
“卑職東鎮撫司指揮青龍,參見楊侯!”
楊清源見狀,嘴微微一癟。
這位錦衣衛四大高手之首,東鎮撫使的一把手出現在這里,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事!
“青龍大人可是貴客,有什么事找我?!”楊清源手輕輕一拂,桌上的茶盞緩緩地飛向青龍,最終落在了青龍的手上。
“多謝楊侯!”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楊清源對于真元的控制力了,但青龍每次看見都會感到不可思議,這樣的真元微操是真的存在的嗎?!
“青龍大人,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你還是直說吧!畢竟大家都挺忙的!”
青龍看了看優哉游哉的楊清源,又想到的自己這幾月的九九六,瞬間整個人不美好了!我確實挺忙的!但是你憑什么說你忙啊!
內心吐槽歸內心吐槽,青龍自然不會傻到在楊清源面前說這話,要不然楊清源找借口揍他一頓,青龍都不知道上哪兒說理去。
“回楊侯,諸葛先生在南疆命人送來密報,希望楊侯能夠前往南疆主持大局!”
“???”楊清源表示有些詫異,現在位于南疆的可是有五個法天象地境級的戰力,還要他去?!
看來血河宗這些年的積蓄的實力,非同小可啊!
不過想來也是,血河宗的修煉速度確實非常人可比,血河秘法更是可以助人突破瓶頸。
這些年來,血河宗不知道借此吸收了多少卡在瓶頸處的高手。
尋常人修煉就如同以水缸積攢雨水,而血河宗可以直接從一旁的水缸之中掠奪。
若是掠奪真元也就罷了,這等武功道門也有,血河宗掠奪的氣血和生機。
雖然邪惡,但效果也是立竿見影。
“看來這苗疆還是個大麻煩啊!原本還想偷個懶,現在看來是沒辦法如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