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葉定住的瞬間,一道奇異的真元波動。
三個血河宗的法天象地立刻感受到了不對,但已經遲了一步,一道奇異的力場已經擴散開了。
從一片青翠的落葉開始,乾天坤地,世間萬物,似乎都失去了顏色一般,周圍一定空間內的事物變得無限緩慢,接近于靜止。
剛剛的六個血河宗的洞玄已經感受到四面八方涌來的壓力,他們能明顯地感覺到,動作變得遲緩、思維愈發遲鈍。
“天地失色,樓觀臺,天宗?!”四長老、五長老都認出這門武功。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是根據血河宗留下的典籍記載,當年的血河大戰中,北冥子就是靠著這樣以一敵五,對抗血河宗的五位高手。
此刻天地失色一開,在血河宗眾人的眼中,方圓百丈范圍,已經化為黑白之色。
一個穿著碧色衣裙的小蘿莉,正從水云寨的入口走來。
步伐輕巧,身影如幻似真,眨眼睛,身影似乎就變幻了數個位置。
這看似是輕功身法的武功,其實是天人宗的無上心法之一,和光同塵。
單就煉氣效果而言,這門武學其實只是中上而已。
但其隱藏的功能卻是一般武者不敢想象的——增強修煉者與天地元氣的親和力。
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
身融天地,道法自然。
這門心法,天人宗歷史上就沒有幾個練成的,但只有練成和光同塵的第一重心法,那此人必然是洞玄境起步。
恍惚之間,這個小小少女已經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天人宗,莊曉夢,見過柳捕頭,諸葛先生。”
依舊是那么傲嬌,莊曉夢的眼中甚至沒有血河宗的眾人,只是走到了諸葛正我和柳獨峰的面前。
這本是道門最神奇的心法,愣是被莊曉夢用來出場裝杯,實在是過于離譜。
單論這個裝杯水平,莊曉夢已經不知道勝過楊清源幾何!
雖然不知道天人宗還有多少人,但血河宗的七長老明顯是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的,突然對著莊曉夢的背影轟出一記血河神掌。
其勢滔滔,魔威無上。
帶著先天血河真元的邪異掌力直取莊曉夢的后心。
不管怎么講,他是法天象地,莊曉夢是洞玄,管她有什么后手,偷襲一掌肯定是不會錯的。
就算被擋下來了,也沒有什么損失。
就在這血河要攻至莊曉夢的背心之時,她精致得不似人間女子的面容之上露出一絲譏笑。
這些叛道的老鼠,還是改不了偷雞摸狗的惡習。
不過莊曉夢還是沒有絲毫反應,秋驪劍柄的拂塵輕輕地拂過柳獨峰,一道真元注入其中,協助柳獨峰治療傷勢。
在七長老的掌力距離莊曉夢還有三尺之時,掌力之前的空間似乎是微微扭曲,這血河掌力被一股神秘之力盡數打散,四溢而散。
只是這先天血氣確實邪異,連帶著周邊的氣氛也變得血腥味濃重了起來,讓諸葛正我和柳獨峰內心多了一絲煩躁之意。
“世間風云兮幻亦真,天地無窮兮大道行!”
不知從何處,一句長吟,原本四散的血氣被其所攝,最終匯聚在了一把奇特的劍上。
諸葛正我見此情形,臉上露出了然之色,這次天人宗來的高手也不一般啊!
“不愧是人宗首座逍遙子,好一招,雪后初晴!頓掃陰霾之氣。”
一個身著道袍,白眉白須的高手握著一柄奇異之劍,緩步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與印象中道門高手的仙風道骨不同,逍遙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豪邁俠士。
當然,他也確實不算是純正的道士。
三十歲前熱血江湖快意恩仇,有關中第一豪俠美譽。
后來不知何故,遁入道家從此潛心修道不問世事。
因為道心通明,悟性非凡,進而接任道門人宗首座之位。
而他掌中之劍也并非凡品,乃是天人宗的至寶,道劍——雪霽。
此劍沒有劍鋒,劍身彎曲而渾然一體,宛如天成,無半分匠氣,劍上似乎蘊藏著大道之理。
此劍有天人宗一并供奉,以五年為一輪。以天人之約,妙臺觀劍來決定此劍的歸屬。
上一次妙臺觀劍,人宗勝了天宗,獲得了五年的雪霽執掌權。
這一招雪后初晴也是逍遙子借雪霽悟出的無上劍訣。
“足下,就是人宗首座?!”七長老還想跟逍遙子套套近乎,“這不巧了嗎?!我血河宗便是出自人宗一脈,如此說來,我還要叫逍遙先生一聲‘師兄’呢!”
逍遙子瞥了七長老一眼,“閣下的這聲‘師兄’我人宗可當不起。”
人宗悲天憫人,入世救命,相比于天宗的淡然高冷,人宗更加的包容和貼近俗世,其核心理念之一,便是慈悲。
血河宗雖然出自人宗,卻是最背棄人宗理念的。
“血河宗的諸位,連人都算不上,怎么能算是我人宗法脈的?!”
逍遙子豪俠出身,性格也是豪烈,連面子工程都懶得做。
就在七長老和逍遙子談話之時,五長老動了!
身影如鬼魅般,彈指之間,便已經疾進至莊曉夢、諸葛正我、柳獨峰三人的身旁。
逍遙子的武功高深,要對付他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諸葛正我,柳獨峰二人此刻中了血河宗的毒,實力受損,莊曉夢又是一介洞玄,若是能將他們殺傷,對于之后的戰斗會有極大的幫助。
就在他鬼魅般的身法靠近之前,一陣清風拂過。
一個戴著豬頭面具的青袍人突然就擋在了五長老的身前。
“還有高手?!”
五長老心中一震,可足下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慢下來的意思。他立刻將自身的功力提至極限,身影變幻不定,在血河宗洞玄的眼中已經是漫天殘影,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只能勉強憑借著風的流動來判斷五長老的位置。
不過這還不是最令人震撼的,最令人震撼的是站在五長老對面的那個戴著面具的青衣人。
無論五長老怎么提速,那個青衣人永遠都能后發先至,分毫不差地擋在五長老的三尺之前。
“你這個身法,倒是和葵花寶典有點像啊!”面具青衣人只覺得這血河宗長老的身法甚是眼熟,與日月神教教主東方白有五分相似。
但東方白的身法雖然鬼魅幽玄,迅捷無比,但比這五長老少了一股若隱若現的陰煞之氣。
“你這是練了葵花寶典了!”面具的語氣帶上了明顯的好奇。
說話的同時,目光也開始向下移動。
葵花寶典這玩意,雖然他沒練,但還是和東方白有過交流的。
欲練神功,引刀自宮;煉丹服藥,內外齊通。
若不自宮,功起熱生。熱從身起,身燃而生。
由下竄上,燥亂不定。即便熱止,身傷不止。
葵花寶典本是陽剛內力,男人練之,欲火焚身,難以自制,根本沒法修煉。
當然正常情況下女人也沒法練,先天陽氣不足,陰氣充沛,強行練功,只會在陰陽沖突之下,經脈受損。
也就是東方不敗這樣的天才,才能領悟天人滋長,陽極生陰之道,愣生生的將這門武功修改成女人也能練。
雖然是戴著面具,但法天象地境自然是能感受到其面具之下的目光。
五長老雖然卑鄙無恥,嗜血成性,殺人如麻,但此刻被人懷疑不是男人,也是惱羞成怒。
“你這是什么目光?!別以為我不知道伱在想什么,本座可不似東方不敗那般,是個閹人!”
面具人慫了慫,別,人東方不敗不僅不是閹人,還是個大美人,你拿什么比!
為了保證自己的尊嚴和名譽,五長老還多解釋了一句。
“本座所練,乃是最初版的葵花寶典!”
最早期的《葵花寶典》,并非由那葵花太監所創。
而是由一男一女合著。男方名字中有一“葵”字,而女方名字中有一“花”字,故名《葵花寶典》。
這對男女原為恩愛夫妻,其后因事反目,各自創出的半部寶典更是互相克制。《葵花寶典》亦因此分為兩半,一為乾部,一為坤部。
后來這兩部秘籍為葵花太監所得,他非陰非陽非乾非。既練不了乾部,也練不了坤本。如此無上秘籍在手只能空余嘆息之聲。
不過此人也是天資高絕之輩,融合宮中武學,以及歷朝歷代宦官的心法,竟然將這乾坤兩部葵花寶典融為一部,成了唯有太監才能練的武功。
面具人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五長老的說法。
這讓五長老長輸了一口氣,今天誰勝誰負尚未定論,但他絕對不能背負著太監的罵名!
最大的名譽危機解除之后,五長老的頭腦冷靜了下來,目光開始變得詭異深邃。
他的輕功身法在血河宗內穩居第一,甚至連血河宗主在速度上也不如他,今日卻被眼前這個面具人全面壓制,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這樣的輕功,如馮虛御風,不知何人才能擁有!
“來都來了!閣下何必戴著這么個面具呢?!藏頭露尾,實在不是英雄所為!”
面具人雙手一攤,他也不愿意戴這個豬頭面具,但是有人看見了喜歡,非得買上一對,自己戴還不算,非得逼著他一起戴。
這種事情,很難和五長老這個單身狗解釋啊!
不過事到臨頭,也沒有必要隱藏身份了,面具人隨即將面具摘下,一張俊逸的面容出現在五長老以及眾人的面容。
這張臉,血河宗可太熟悉了。
楊丶帝師丶武鄉侯丶武當二當家丶清源。
作為血河宗定下的大敵之一,楊清源的面容,在血河宗從高層到下面的元化境內門弟子,就沒有不認識的。
而一個翩然的身影也從一個竹屋上躍下,臉上也戴著一個豬頭面具。
原本還面無表情的莊曉夢看見來人,忍不住一聲傲嬌地冷哼!
“楊侯出現在此地,看來是早就將我等算計在內了!”五長老沒有急于動手。
開打之前,這楊清源不得多說兩句,以此來證明他的英明神武,神機妙算嗎?!
他想要交流,但是楊清源卻不給他機會,先天無形劍氣隨心而動!
剎那間,七道鋒芒無雙的劍氣從楊清源的周身疾射而出,掠向五長老。
而人宗逍遙子步伐一躍,擋在了七長老之前。
這個邪魔,值得一戰!
常年的修道,并不能改變逍遙子骨子里的熱血,血河宗,天下之毒瘤,吾當為世人除之,還以天地清明。
“諸葛先生,老柳,還有一個就交給你們了!”
諸葛正我和柳獨峰的狀態不好,相比于巔峰時期,他們最多能發揮五成的戰力,對付剩下那個法天象地已經很勉強了。
“柳望舒,一人三個!看誰先收拾了他們。”莊曉夢一語道破了另一個面具人的身份。
面對莊曉夢的挑釁,柳望舒沒有絲毫的退讓,身影一幻,劍光如月。
“你要是輸了,你要叫我姐姐!”
太阿出劍,劍威自成,高冷如九天明月的劍光瞬間就包裹了其中三人。
莊曉夢見柳望舒已經出手了,便也不再廢話,浩蕩的真元卷向了剩下的三個洞玄境。
五長老的輕功是楊清源見過最高的幾個人之一,甚至比當年的里赤媚還要快上三分。
鋒芒無雙的先天無形劍氣都要慢他一分,被他輕松躲開。
楊清源現在有點能理解他以往對手的感受了。
而五長老在閃躲之間,也在思慮,自己等人到底是何時掉入楊清源的陷阱之中的。
這一局棋早在血河宗第一次圍殺柳獨峰和諸葛正我的時候,就已經開局了。
當時面臨血河宗高手的圍殺,其實諸葛正我和柳獨峰完全有機會不交手直接逃離的,諸葛正我對于天地元氣變化的敏銳,非是血河宗幾人可以想象的。
但在發現幾人之后,諸葛正我和柳獨峰迅速定下了計劃。
他們來十萬大山之中,本來就是尋找血河宗總壇的,只是十萬大山終年迷障,山重水復,就算是常年在此地的人也容易迷路,想要在其中找到隱藏的血河宗總壇,談何容易?!
現在血河宗的高層已經擺在他們的面前,這或許便是他們僅有的機會。
若是錯過,怕是再難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兩人一合計,便定下了借這些人尋找總壇的計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