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巨響之后,一個身影從彌漫的塵土中倒飛出來。
在火把火光的照耀下,一顆光頭顯得锃光滑亮。
這倒飛而出的正是凈念禪院第二高手,了盡。
只是原本寶象莊嚴,一派高僧氣度的了盡,這時候顯得十分狼狽。
在之前,了盡一身灰藍的僧衣雖然看著樸素,但其做工極為精致,乃是揚州最上等的繡坊所制。
這家繡坊的東主是凈念禪院最虔誠的信徒之一,每年光是捐的香油錢,就不下五千兩,凈念禪院內的僧衣袈裟都是由他們繡坊免費供應的。
當然這位掌柜其實也沒有虧,但是憑著凈念禪院特供僧衣袈裟的名號,就讓他繡坊的名聲更勝往昔,成為揚州城內,名副其實的第一繡坊,深得揚州富商豪門的追捧。
這一波廣告代言,省去了他十年深耕之功。
于是這位繡坊東主便愈加信封凈念禪院,每年的供奉愈多。
了盡那一身藍灰的僧衣,看似尋常,實則比柳獨峰這個朝廷勛爵穿的還好。
只是之前低調奢華的僧袍,現在卻如同一堆破布條掛在身上一般。
而了盡的雙臂處也是各留下五道明顯的爪痕,長逾五寸,傷口不淺,不僅是雙臂,胸膛處也有一道明顯的爪痕,比雙臂處的更加猙獰,再深一寸,這爪勁就能將了盡開膛破肚了!
“了盡和尚,你這也不行啊?!這才多久,怎么被打成了這樣子!?”張玄清見狀,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嘲諷了盡的好機會。
不過嘴上嘲諷歸嘲諷,張玄清眼神之中明顯多了一分警惕和凝重。
了盡的武功雖然不如他老頭子,但是也是板板正正的法天象地境,而且佛門的高手,其護體真罡一般都要強于道門高手。
從了盡全力出手開始,到現在被這血河宗的高得倒飛出來,也就是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小半個時辰就能撕開火力全開的了盡的護體真罡,把他打得這般狼狽不堪。
這血河宗高手的實力,實在不可小覷。
“呼!”了盡數息之后,才站定身形,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張天師,此獠的武功之高,恐怕不在你之下,貧僧并非其敵手。”了盡的臉色很不好看。
輸給張玄清,他覺得尚在情理之中。
張玄清乃是龍虎山天師府主,道門南派的領袖,一身五雷天心訣玄奧無比,功力精深,道法玄妙,乃是聞名天下的大高手。輸給他,不丟人。
但是這個血河宗的不知名長老是個什么人物?竟然有如此功力和境界。
剛剛了盡與其過招之時,只覺得此人內力之精深,當世罕見。
凈念禪院的無盡禪功,本就是內力渾厚著稱,其無盡二字便是其功意的最好注解。
大成的無盡禪功,其內力猶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無窮無盡。
但剛剛與這血河宗的長老交手之時,了盡只覺其真元邪異非凡,無盡禪功的功意竟然難以抵擋,實在是令人震驚。
不僅如此,只是交手半個時辰,了盡便覺得心神動搖,血煞之氣直逼他的禪心,令他在不經意之間分神。
再來就是此人的這一套爪法,“此人的爪法凌厲,出招之時有無堅不摧之勢,恐怕比九陰白骨爪和摧堅神爪還要厲害。”
“不錯!”一個聲音從煙塵中傳出,隨后一個身影躍出了煙塵,正是與了盡交手的血河宗四長老。
相比了盡的狼狽不堪,四長老就顯得一派高手風范,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和人動過手的痕跡。
似乎剛剛與了盡的動手,他尚且游刃有余一般。
“在下的這套爪法,才是脫胎于我血河宗的血河神爪,我將其命名為血河撕天神爪,威力要遠勝過血河神爪。至于你們道門的九陰摧堅神爪,不過爾爾。”
此人言談之中,對于當年的道門高手,前宋大學士黃裳,多有鄙夷,似乎是看不上這一代宗師。
隨后,四長老看向了盡,“佛門之人還是這般廢物,當年凈念禪院的上一代禪主也是死在血河神爪之下的,沒想到到了這一帶,一點長進都沒有,甚至還不如那個死禿驢,真是中原無英雄,使得豎子成名。”
張玄清聞言,不屑一笑,“黃裳前輩,學究天人,道法通玄,自成一脈,豈是你這等邪魔外道可以相比的。可笑你妄自尊大,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至于四長老罵了盡和佛門那一段,不好意思,這關他們什么事情,這些年佛道之間的仇怨可不輕,就算四長老不嘲弄,張玄清也會罵。
不過,涉及到道門前輩,那自然沒什么簡單。
黃裳儒道雙修,也算是道門南派的前輩,張玄清身為今日道門南派之領袖,自然不可能任由其嘲諷。
張玄清踏前一步,似有清風拂過,將身前的塵埃盡數吹散。
“你既然有此狂言,那就由老道來領教一下閣下的邪魔外道吧!”
語畢,張玄清的周身開始有雷光閃爍,五雷天心訣,隨心而動。
四長老也是一眼認出了張玄清所用的功法。
五雷天心訣,這是當今天下少有的,可以克制血河真經的武功。
在血河宗的記載里,除了五雷天心訣,便只有先天神功和純陽無極功才能克制血河真經。
這讓原本因吊打了盡而自得的四長老也是慎重了起來。
血河宗老一輩的高手,有不少都是死在上一代天師府主張虛靈的掌下的。
“那就新仇舊恨,一起算!”血色的真元環繞于四長老四周,將其襯得如一尊修羅魔神一般。
“轟!”
電光神行步,不敢說是天下最快最高明的輕功,但其瞬時速度,確實是無人能及。
張玄清身影如電光閃爍,只是倏忽之間已經出現在了四長老的頭頂上方,向下一掌轟出,直擊四長老的天靈。
“好快!”四長老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暗暗一驚,沒想到張玄清看上去一把老骨頭,但身法竟然如此極限。便是宗主的速度也未必能勝過他。
四長老反手一招“血流成河”迎上了張玄清的這一掌。
雙方對掌擊實,四周的地面被雙方交鋒的勁力震得碎石飛濺,四處皸裂。
四長老的整個人被強大的勁力一壓,陷入了這石板地面三寸有余。
一掌之后,雙方便展開了快攻。
四長老身周血河真元化為血焰燃燒,血煞之氣驚人,猶如血河修羅。
張玄清全身被雷光包裹,出招之際有雷霆萬鈞之勢,獨具風雷之聲,宛如雷神臨凡。
在場觀戰的眾人唯有了盡無礙,剩下武功較弱的,都不得不暗暗出散彌漫的勁力。
“好高明的掌法!”鐵手本就是拳掌上的高手,此刻見兩人的掌法,才知道自己以往還是自傲了。
血河宗四長老的血河神掌力道氣魄凌厲恢宏,張玄清的護體真罡在其面前都難以支撐,逼得張玄清不得不正面對掌,又或是避其鋒芒。
而張玄清的九天奔雷掌更是讓了盡微微愣神。
當日張玄清救下師妃暄之時,用的就是這九天奔雷掌,沒想到當日的張玄清遠沒有全力出手。
九天奔雷掌,出手之際,猶如雷動九天,配合上電光神行步,每一招都是攻敵之必救,即便是四長老這樣的高手也只能勉力抵擋,少有還擊。
原本煞氣惑心逼神的血河真元在五雷天心訣前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只能盡力防守。
“果然,五雷天心訣對于我血河的無上秘典有克制之法。”
五雷天心訣乃是模擬天地雷霆之力,斬妖除魔,代天行罰。
而血河真經在五雷天心訣面前,可不就是邪魔外道嗎?!
“孽障,看吃貧道這一擊天雷!”張玄清掌心的雷光越加的強橫活躍。
雷霆者,乃陰陽之樞機,號令萬物之根本。是元始生殺之機也。
其破壞力,當屬道門第一流。
四長老被張玄清逼得連連后退,到最后改掌為爪。
爪法才是他立身之根本。
換成血河撕天爪之后,四長老立刻穩住了局面,甚至開始著手反擊。
血河撕天爪,雖然聽著中二,但其威力絕對不凡。
僅是一出手,便在漫天的雷光之中撕開了兩道口子,也給他撕出了一條退路。
“不愧是道門天師府主,果然不是剛剛那個禿驢可比的!”
四長老此刻還不忘損一句了盡,也不知道他和了盡什么仇什么怨?
說完,四長老隨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剛剛動手之間,他雖然盡力出手,但還是中了張玄清一掌。
好在這一掌的勁力被他的掌力和血河真元化去了九成。
但僅是一成擊實,也讓他不好受了。
張玄清的掌力之中還附帶有雷霆之力,讓他的中掌的右肩微微一麻,差點沒有能接住緊接而來的掌力。
“本座,就以這血河撕天爪,來討教前輩的奔雷掌法。”
從掌力換成了爪法,血河宗四長老的勁力變得越加凌厲陰詭,其爪勁甚至比劍氣還要厲害。
張玄清閃身躲過了一爪,四長老的爪勁便正擊在張玄清身后的一塊石壁之上,在這石壁上留下一了一道長于七尺,深越五寸的爪痕。
兩人身影變幻之間,已經交手不下五百招。
剛剛用掌的血河宗四長老不是張玄清的對手,換了爪法之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能與張天師平分秋色!
只見兩人纏斗之間,四長老的右爪一個變幻,竟是脫離了張玄清的掌力,一爪扣在了其左肩之上。
一旁觀戰的了盡雙眸一凝,出言示警道,“小心!”
剛剛他就是傷在四長老這一爪之下的。他手臂上的血痕便是這一招留下的。
當然他的示警其實完全沒有意義,張玄清和四長老交手的速度來看,等他的聲音傳道,為時已晚。
左肩被扣,張玄清自不會坐以待斃,五雷天心訣的內力在一瞬間便凝聚于左肩之上。
而五雷天心訣一共有十層,練至第四層已經能輕松壓制世間九成九的高手了,五雷天心訣分為十層,分別是:
雷元、芒破、青遙、臥霆、神霄、岐善、天燼、破、啖、歸。
第一重,雷元則是入門,以自身真元模擬天雷。
第二重,芒破則是可以雷做兵刃,碎石切物,無往不利。
第三重,青遙則以雷作神速身法,瞬身以至,張玄清將其與墨家的絕技,電光神行步結合,才有了那般近乎短距瞬移的速度。
第四重,臥霆則以雷為勢,發膚微動皆魄若雷鳴,雖有萬軍所阻,亦勢不可擋。
修至第五重神霄者,經脈蘊有奔雷,不必引由,隨手一掌便有雷霆萬鈞之力。
岐善則又附有破軍、九霆、雷武等十二重天。
歷代天師僅有初代天師張道人、七代天師張瓊陵至此。
至于再上一層的天燼,唯初代天師張道陵一人而已,
而天燼又有霄渺、靈魄、紫心等共計七十二重天所組成。
傳說張道陵修煉至此,便攀雷而上,得道成仙了。
至于最后三層,故,破、啖、歸之心訣法門就算是天師府中也沒有留存,只留一首意義不明之詩:
千重霄遠乾坤近,
倚石來補帝王衿。
臨風把酒蕭然淚,
化雷難撫斷劍心。
而張玄清便已經將第五重修煉到圓滿之境,其經脈發膚之間,都蘊藏有奔雷之勢。
此刻左肩被血河撕天爪所扣,張玄清便將這奔雷之勢,匯聚于左肩之上,在血河宗四長老全力運勁之時爆發了出來。
五雷天心訣與血河真經的全力對拼將兩人震開。
張玄清這一招雖然避免了左肩被四長老捏碎,但其左臂之上還是留下了五道長長的血痕。雖有雷光護體,但四長老的爪勁還是撕裂了雷光,傷到了他。
現在張玄清算是知道,了盡兩只手臂上的血痕是怎么來的了?剛剛估計是雙肩都被四長老鎖住了。
四長老也是借勢疾退,右爪一揮,震散了手中的布條,隨后負于身后。
“我道天師府主有什么過人之處,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四長老雖然語氣輕蔑,但其負于身后的右手手掌卻在微微的顫抖,剛剛驟然爆發的五雷天心訣,讓他的右手也很不好受。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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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