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刺史府、越州宣撫司、越州都督府上呈兵部、內閣:
永安五年春,東瀛倭國匪首德仁太子,率領倭兵五萬余,自倭島繞行四明,意圖犯我大周。四明水師參將劉任席率部奮起抵抗,然寡不敵眾,四明水師自參將劉以下全軍殉國。
四明港口,當即陷落。
郡城州縣,岌岌可危。
此誠危急存亡之秋,有大義之國民,李太白、墨觀瀾、浪翻云三人,持劍護國,于東海之畔,死戰不退,血滿汪洋,終破倭賊,生擒敵酋,東瀛太子德仁。
越州刺史府、越州宣撫司、越州都督府聯名上呈兵部、內閣、天子,攜衙內僚屬,頓首再拜!
看完了這封從越州八百里加急而來的公文,兵部尚書李澄光的大腦有點宕機,
什么鬼?!
看到前半段的時候,李澄光整個人都不好了!
東瀛倭寇對于大周來說,不過是疥癬之疾,雖然時有擾邊之舉,但畢竟是丹丸小國,不可能真正威脅到大周的社稷。
所以對于東瀛的防備,也不像是北境那般。
南疆有龍武軍鎮守,西域有神策軍督撫,北境有龍武軍、天策軍御外,唯獨東邊沿海,連單獨擁有一個天子六軍番號的資格都沒有。
即便是戚元敬新編的,專門用來對付倭寇的鎮海軍,在級別上也沒法和天子六軍相比,充其量等同于四境的邊軍。
由此也可以看出,大周對于東瀛的輕蔑,就連最近的防備,都是在楊清源的力主之下,才逐漸加強的。
可就是如此的彈丸之國,這次卻差點給大周造成了天大的麻煩。
若是真的讓東瀛的五萬大軍于四明登陸,北上錢塘,就等于在大周的腰眼子上捅了一刀。
若是平日里,也是無妨,調集龍武軍圍剿便是,雖然暫時越州會戰火四起,但數月之間,此亂必平。
可現在是什么光景?!
趙王起兵謀反,雖然雙方互有勝負,但大周新建的精銳,平靖軍幾乎是全軍覆沒,趙王的勢力正在向青、齊、徐、并四周擴散。
大周只能勉力防守,等待抽調兵馬,再戰趙王朱楷的叛軍。
而西線和南疆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似乎是與趙王朱楷商量好了一般,幾乎在同一時間搞事。
西域三十六國中,較強的幾國,集結成聯軍,對抗神策軍。
南疆也是動亂不止。
若是東海有失,大周抽調不出足夠的兵馬來對付這些東瀛的倭寇。
不過,還算好,越州沒有什么大礙。
但這個念頭只在李澄光的腦海中存留了一瞬間,隨后就被濃濃的質疑和不信代替。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能看到這么荒謬的報告,也不相信越州的三司能寫出這么離譜的公文,更不相信,真的有三個人能夠三人三劍擊破東瀛的數萬大軍。
他們以為這是江湖話本嗎?!還是殘唐演義啊?!以為是李元霸轉世啊!
三個人打五萬?!
就在李澄光要開口質疑的時候,一旁的小吏奉上了一個錦盒。
「大人,這是越州連著書信一起送來的錦盒。」
李澄光看著這長條錦盒一眼,然后示意其放在桌上打開。
這其中是一柄東瀛倭刀,此刀的裝飾華,刀鎺刻有東瀛王室的家徽「十六瓣八重表菊」。
李澄光雖然不如楊清源那般博聞廣記,但對于這柄刀和刀上的紋路卻能一下子認出來。
現在兵部的庫藏之中,也還有這樣一柄刀。
太祖高皇帝時期,東瀛進貢的天皇佩刀,謹以此刀恭賀大周帝國大皇帝千秋萬代!
太祖高皇帝雖然對于東瀛倭國不喜,但礙于他們的臣服,便也行了冊封之事,收下了這把佩刀。
隨后贈予了當時的兵部尚書,中山王徐天德。
雖然是小國皇室佩刀,但以徐天德的性格,也是不會擅自佩戴,而是選擇在卸任兵部尚書之時,將其留在了兵部寶庫之中。
「傳武庫司員外郎,讓他立刻從庫中將太祖高皇帝御賜的東瀛寶刀請出。」
是真是假,比對一番就知道了!
東瀛的鍛刀之法,乃是學自前唐,與大周現用的鍛刀法,截然不同。
雖然說是從武庫中取出一柄刀,實則卻是一樁麻煩事。
此刀乃是太祖高皇帝御賜,一旦事情和他老人家沾上邊,禮節性的事情就很麻煩。
在一番繁瑣的禮節之后,那東瀛寶刀便擺在了李澄光的桌案之上。
凈手焚香之后,李澄光才與兩位侍郎開始對此寶刀對比。
無論是刀上的配飾,還是這刀身上的紋路,二者俱是一般無二。
「大人,下官以為,這兩把刀應該是出自同一匠人之手。」這個開口的兵部左侍郎于大衛,雖然是文人出身,但是之前一直負責將作監的管理,對于兵器的鑄造也是頗有心得。
他的眼光還是可以相信的!
李澄光聞言若有所思,如果這把刀是真的,那份越州發來的公文也就是真的?!
李澄光不是習武之人,雖然有武藝在身,但還是不能理解三人破五萬的戰績。
不過他不是自以為是的人,宮中高手不少,拿到內閣和天子處說不定有人能夠解釋。
隨即李澄光便帶上了繳獲的佩刀和這份公文,前往了大明宮。
「陛下,雖然這份越州的公文荒謬離譜,然臣已然核對了繳獲的佩刀,與當年東瀛所敬獻的倭王佩刀一般無二。」李澄光沒有說自己的看法,只是將現有的事實一一上報天子,述說給同僚。
而龍椅之上的少年麟德天子在看完了李澄光的奏報之后,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意。
「李卿,此事多半是真的!」
「陛下,緣何肯定?!」一旁的中極殿大學士王華雖然相信天子所言,卻不明其中緣由。
「陛下所言不虛!」一旁一直當吉祥物的錢牧謙開口了。
他此刻已經不是文淵閣大學士,而是太師,位列三公。
原本是在錢塘老家容養,但因為編修文典之時,再次返回了京城。
「諸位,老朽雖是文人,也是粗通武藝。」錢牧謙習慣性地謙虛了一下。
粗通等于法天象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