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開始已經四天了,路禹依舊躲在房子里閉門不出,看來他是鐵了心龜縮到比試結束了。”
一名紅發貴族憤憤地把頭上的帽子摔在地上,嘴里罵罵咧咧。
“裝得真像,來時裝了一整車藥劑,結果居然是當烏龜,晦氣!”
“安德魯那家伙居然還特地從騎士團駐地跑過來看望他?”
“特納家一直都是狗腿子,你今天才知道嗎?”
說這話的人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其實也是諾特伯爵家控制下的一只狗腿子。
有人開了頭,馬羅尼·諾特為首的貴族圍在篝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謾罵著路禹,發泄著數日來積累的不滿。
獵殺哥布林真不是人干的事。
盡管來之前家族中的老人就告知他們,與哥布林作戰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但是他們大多沒有當回事。
身居后方的貴族養尊處優太久,對于魔物的戰力已經缺乏基礎的認知。
他們以為東境之行不過是在家族護衛的保護下,到處拿人頭的另類冬狩。屠殺哥布林不過是進入森林中狩獵,只需要彎弓搭箭,待到箭矢脫弦,聽著弓弦的嗡鳴聲略一回味,便能見到獵物倒下。
哥布林算什么東西?
丑陋,矮小,低智商,哪怕是野狼都能單殺。
從小受到良好教育,精通武技,魔法的貴族還能打不過哥布林?
事實卻是,在黑暗的地宮中,他們需要舉著照明用的魔力水晶小心翼翼地前行。
稍不小心,從黑暗中射出的冷箭就會洞穿他們毫無防備的后背。
如果不仔細搜查,一塊地磚都有可能觸發致命的機關。
即便都能注意到,面對采用人海戰術的哥布林大軍,狹窄的甬道內,他們也無法給予前方的伙伴有效的支援。
情急之下發射出去的弓弩大多沒有準頭,不適應黑暗環境的他們,光線稍微一變化,便會化身馬槍怪。
因為地宮錯綜復雜,有些繞后的哥布林能出現在十分詭異的角度,偷襲隊伍后排的魔法師和弓箭手。
每逢這個時候,災難就降臨了。
跟槍跟不中,貼臉補槍射空,打隊友卻是一打一個準。
這可不是游戲,沒法關閉友軍傷害。
弓弩手差點把己方魔法師干成馬蜂窩,魔法師情急之下想要玩一發“大禮花”。
前排盾衛傷痕累累,哭求一個魔法盾,轉頭卻發現隊友自顧不暇,別說套盾,能不死在友軍之下就算福大命大了。
馬羅尼的盾衛已經折損了三個。
一個盾衛被冷不防從陰影中鉆出的哥布林抱住了大腿,撕咬。情急之下,他舉盾把那只小哥布林砸成了肉餅,然而后方的魔法師卻沒有預防性地給他釋放魔法盾。
下一秒,他被數枚火球命中,緊接著是被吹箭射中面門。
等到其他盾衛上前補位,把他拖下來時,他臉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受傷的位置變成紫黑色,血液快速凝固。
第二個盾衛死于搜查不仔細,隱匿于石壁凹槽的哥布林從斜側殺出,一刀攮在了盾衛的腰間。
最為憋屈的是第三個盾衛,他是被自己人從后方一箭射穿了腦袋。
榜單上,馬羅尼雖然以一百一十二枚首級暫列第一,但是依照現在的減員速度,不到一個月,他手下就沒人可用了。
得想點辦法拉開與追趕者的差距,并且還不能讓自己有太大的損傷。
群策群力之下,還真有一個準男爵提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我們這幾天進入的地宮附近不是有一條河嗎?”準男爵提議,“我們要不要引水進入地宮,把地宮淹了?”
這個新鮮的提議讓周圍的人眼睛一亮,郁悶不已的馬羅尼更是面露喜色。
但是有人忽然問:“水淹倒是好辦法,可是淹了之后,我們怎么取回那些被淹死的哥布林尸體呢?”
“哥布林既然居住在地宮當中,定然有地下水源可以取用,我們灌進去的水不可能不退。哥布林死傷大半,我們趁機斬首,不就能不費力氣地贏下比試嗎?”
一番話說得馬羅尼心頭火熱。
“好,果然是好辦法,明天就勘測地形,我要用實際行動告訴邊境這群無能的領主,哥布林清剿不利,是他們腦子不行!”
馬羅尼在策劃水淹哥布林,路禹則是在一處武器鋪幫西格莉德選購合適的武器。
這是路禹為數不多沒在王城內購置的物品,因為黑盾城身處前線,與哥布林打交道的人更多,這里的生意人也更清楚什么樣的武器更適合對付這群狡詐的魔物。
光著膀子的武器鋪老板仔細地打量了西格莉德一番,又讓西格莉德伸出手瞄了一眼。
“幾人小隊?”
武器鋪老板低下頭,繼續捶打著劍胚。
“三人。”
“三人?”武器鋪老板猛地抬起頭,趕緊勸告道,“在黑盾城,哪怕是精鋼冒險者也都是五人隊賺賞金,三個人我還是勸你不要輕易下地宮。”
“冒險者工會那有招募墻,有實力的冒險者都能在那里找到,不妨把陣容補齊整一些再出發。”老板語重心長,“你們還年輕,可不要為了多得幾枚銅板把命搭上,當冒險者最重要地是謹慎。”
看得出老板見過太多年輕人意氣用事把命搭上的案例了。
“謝謝您的勸告,這單生意我們就打算照顧您了。”
老板嘆了口氣,也沒繼續勸,認真思考了一會,提議道:“一面小圓盾,兩把短劍,這位女士有什么喜歡的對戰方式嗎?”
“我比較喜歡拳拳到肉的打法。”
“那拳刺比較適合你,但是短劍仍然必不可少,因為有些哥布林死之前會撲上來抱死你,因此必須迅速斬斷他們的手脫身。”
路禹對著西格莉德輕輕點頭,西格莉德隨即把錢碼在桌面上,爽快地買下了老板所說的東西。
看著路禹和西格莉德離去的背影,老板嘆了口氣。
“不聽勸啊…哥布林真要是那么好對付,我們怎么會沒法收服失地,這些貴族啊,唉…”
第二天天一亮,路禹吃過幾片剌嗓子的面包之后就開始往背包里放藥劑。
“低階狂亂藥劑,使用方法:以魔力催發,令對方吸入鼻腔。”
“低階腐蝕藥粉,使用方法:口服。”
“低階迷幻劑,使用方法:口鼻吸入。”
藥劑放完,路禹選了幾個體積小,魔力充沛的魔核塞進背包。
自己和璐璐緹斯兩個悲催的魔法師魔法師現階段還離不開充電寶。
西格莉德把匕首綁在大腿里側,對著墻壁飛踹了兩腳,確認匕首不會硌著之后,捏著拳刺又揮舞了幾拳,直到打出獵獵拳風,才滿意地收了手。
璐璐緹斯用觸手幫西格莉德把頭發梳成了馬尾,防止戰斗時頭發阻擋視線。
“璐璐,過來,點一下毒藥和解藥是不是都配對好了。。”
不知何時起,路禹已經開始用“璐璐”取代璐璐緹斯這個稱呼了。
璐璐緹斯也沒有反對,而是很淡定地接受了路禹稱呼的轉變。
“為什么你們都喜歡把我的名字簡化成‘璐璐’。”
無論是兔子,還是笨龍,在稱呼她時都用璐璐。
璐璐緹斯以前也抗議過,畢竟這個稱呼方式顯得自己像個小孩子。
然而兔子明顯不會管這么多,作為第一個喊她璐璐的人,璐璐緹斯的反對對她一點效果都沒有。
被喊多了,璐璐緹斯也只能無奈地接受了。
笨龍則是腦子不太好使,璐璐緹斯這個名字他念了半天,只能快速地念對璐璐。
看著笨龍滿頭汗地去糾正自己錯誤的念法,璐璐緹斯無奈之下,也就隨他了。
至于路禹…
“叫全名顯得很生疏,都這么久了,我覺得喊璐璐也沒什么關系啊,還是說我們的關系還不到能喊昵稱的地步?”
璐璐緹斯慌忙擺動觸手說不是那回事。
都經歷這么些事了,區區一個名字怎么會不能喊。
之前就聽路禹說,他們宿舍里的舍友互相之間從不喊全名,張口閉口就是孫子,兒子,什么什么爺,輩分之亂令人咂舌。
路禹喊了她璐璐,那她也得給路禹找一個外號才行。
塞拉被自己叫做兔子,那是因為她本身是兔耳族亞人,兔耳朵特別長。
笨龍名如其龍。
可路禹…難道她要從剛學到手的漢語里找一個昵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