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羅達多以為是魔主特別照顧道然,將魔門法術的精要都教給了道然。但實際上,大自在天只不過是讓到在神國里面修煉了一會兒。
大自在天的神國里蘊含著魔門一切法術,歷代天魔所知所學都在其中,能領悟多少全看個人悟性。
而道然,就是天地間悟性最高的那類人。
一次感悟,道然就將滅世之眼練成了,其他魔門法術雖然沒有仔細修煉,但其中原理也被他記在心中。
如果不是道然如今修煉萬法歸一妙蓮經,有著極強排外性,道然當個天魔卓卓有余。
所以大自在天讓道然當這天魔統領,也不全是故意搞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上了道然的修行天賦,像他這種天才不管修的是什么法門,肯定都會有大成就。
道然并不確定提羅達多會找上靈素真人,但肯定是要有備無患的。
至于靈素真人去當苦行僧能不能讓枉死城的那位滿意,道然也不是很確定,只是按照對方的要求,讓靈素真人也嘗嘗被人恃強凌弱的感覺。
從反饋效果來看,這懲罰苦主應該是非常滿意。
倒不是道然能聽到枉死城那邊的聲音,而是他發現自己的法力又開始增長。
發宏愿能增長法力,完成誓言也可以,若是拖延時日不履誓言,那就會法力倒退。
等到道然將小本本上記載的仇怨全部解決,應該就是他修成正果之日。
回到千燈河,道然就看到白素貞正愁眉苦臉地翻著書。
道然走過去問道:“姐姐,怎么了?”
白素貞頭也不抬地說:“你不是讓我教他們練功么?可是他們連字都不認識,更別說知道經脈了。如何運氣,如何行功,我總不能一個個手把手地教,我只能先教他們識字。
“可是我試著找了幾個人教他們識字,教了半天才記住兩個字,再過半天又忘了。”
白素貞滿臉愁容,覺得自己沒做好道然給她的任務。
道然笑道:“姐姐你找的都是成人?”
白素貞回答說:“是啊,都是二三十歲的成人,這門功法雖說簡單,但至少也得等到十五歲,骨骼長成了才能練,不然反而會傷身。”
道然安慰白素貞說:“這不是姐姐你的錯,這個年紀的人,如果從小沒有學過字,那想重新學可太難了。人在小時候學習的過程,不僅僅是讓他記住什么,而是培養出思考和學習的能力。缺失了這部分的教育,長大了重新學習就要難上十倍,因為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有效地記憶。”
“還有這種說法?你怎么知道的?”
白素貞很驚訝,道然也就十來歲的年紀,怎么能知道這么多,金山寺總不能連這個也教吧?
道然解釋說:“我自己琢磨出來,小時候法海師父教我識字,也不是死記硬背這么簡單,做了許多有意思的畫冊來給我講故事。”
……你的嗩吶1
好吧,法海確實是讓道然死記硬背的,但這不是給他留個面子嗎?這系統怎么就一點不體諒道然的孝心呢?
白素貞完全不知道道然在騙她,還驚訝地說:“沒想到,法海禪師還有這樣慈祥的一面,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道然:……
這話聽著像罵人,但回憶一下法海的造型,還真是個莽金剛的模樣,下次吹法海還是往殺伐果斷的方向吹吧。
道然趕緊轉移話題,對白素貞說:“所以教人識字不是這么簡單的,讓我來想辦法吧。”
“你有什么辦法,總不能將法海禪師教你的畫冊拿出來派給他們吧?”
白素貞覺得就算給他們圖畫書,這些每天在地里刨食的人也沒多少時間去看。而不識字,又練不了功,陷入死循環之中。
“送書沒用的,他們大部分人白天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到了晚上累得半死,倒頭就睡了,哪有時間看書。哪怕我建一個書齋,請他們來念書,愿意來的人都不會有多少。他們在地里耕種了一輩子,祖上幾輩人都是這樣生活,他們輕易不敢改變這種生活。”
白素貞連忙問道:“你已經想得這么清楚,應該早有辦法了吧?”
道然點了點頭,輕輕揮了揮手。
法力與白蓮幻陣溝通,讓畫舫內生出奇異的變化。
白素貞驚訝地發現,道然的身上出現了兩個字,正是他的法號。
這兩個漢字一筆一劃地反復書寫,很清晰很明顯,而且會隨著道然移動緊緊跟隨。
再望向其他地方,桌子上就出現“桌”這個字,杯子上就出現“杯”這個字,墻板天花地板,全部都有文字出現。
“白蓮幻陣覆蓋整個千燈河,將這些文字放入生活之中,他們看多了,自然就認識了。當基礎文字認識之后,可以調整白蓮幻陣顯示的文字。像是這個杯子,大家都認識杯這個字,就可以變成青花瓷杯。
“這樣一來,識字的速度就會非常快。我們還可以將功法化作圖形,像是這樣。”
隨著道然的控制,一個立體人形出現在兩人面前。
半透明的軀體內是五臟六腑和經脈形狀,隨著道然的控制,這半透明的人形就開始按照功法進行修煉,武道真氣如何產生,如何運轉,行功過程中會出現什么問題,如何解決……這所有的一切,無需言語,只要看著這圖桉就能懂了。
“幻術竟然還能這么用?”
白素貞眼睛發亮,要是當初她修行的時候能有這樣的圖桉,那可就省事多了,起碼可以節省百年時光。
道然也是之前跟羅睺猗玩實況戰爭游戲的時候才想到的,幻術不僅僅是用來對敵,用在其他方面也能達到不錯的效果。
“這樣一來,最多一個月就能見效。一旦他們練功有成,原本需要忙一整天的工作,可能只需要半日就能解決。有了空閑,他們就能像你說的那樣,開始學習佛法了?”
白素貞很高興,振興佛法這事實在太大,也太過模湖,之前連個方向都沒有。沒想到短短時間內,道然就想到了辦法,并且行之有效。
道然笑道:“閑下來跟學佛還差很遠呢,這事不能著急,說不定他們想當道士,或者想去考狀元呢。”
白素貞奇怪地說:“你還允許他們當道士啊?”
“這有什么不允許了,這是他們自己思考得到的答桉,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覺悟從來只有靠自己,靠強迫能成佛的話,靈山早就裝不下了。”
道然的大度讓白素貞很欣慰,他果然跟千年以來見過的修行者都不一樣。
但道然很快話鋒一轉,對白素貞說:“如何教的問題解決了,但還有一個關鍵問題。恐怕,有些人會不同意讓千燈河的佃農們求學啊。”
道然并不是千燈河的主人,他只是在這里掛單,順便庇護一方的和尚。
真要從法理上算,這千燈河兩岸萬畝良田真正的主人是畫舫從良的姑娘們。
當初道然將她們救出苦海,還幫她們拿到了千燈河兩岸的土地,在商會的幫助下,兩岸都已經建起了莊園,吸引了不少佃農前來賣身。
到如今,已經有大半的畫舫姑娘嫁了人,少部分帶著錢離開了千燈河,但更多的是招了個上門女婿,省得給人當妾室。
這年頭,妾室都不算人,只能算貨物。正妻帶的嫁妝是女人自己的,夫家都不能動,但妾室就算帶著一座金山,也是完全屬于丈夫的。
若是運氣不好,遇到了渣男,錢沒了人又被賣了,那下場就會無比凄慘,聽說已經有兩個傻姑娘中了招。
要不是董小宛召集姐妹們將她們贖了出來,怕是又要在另一艘畫舫上當男人的玩物了。
經過這些苦難,姑娘們都很團結,遇到什么麻煩都會守望相助。
白素貞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奇怪地問:“你覺得,董姑娘她們會不同意?”
道然搖了搖頭說:“不好說。從地主的立場來看,佃農就是她們的工具,佃農識字對地主有什么好處嗎?地主只會希望佃農們埋頭苦干,吃少一點,做多一點。
“人一旦識字,就會變得聰明,更何況我們最終的目標是讓他們練功強身,讓他們可以過上輕松日子。地主會讓佃農們閑下來嗎?原本一天的工作半天做完,剩下半天,地主寧愿他們去開荒,也不想看到他們躺著啊。”
白素貞雖然活了千年,但很少與人接觸,這方面的問題她是真的不懂,完全沒想到人與人之間關系會如此復雜。
但白素貞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對道然說:“可是,只要你推行下去,她們不敢違背你的意愿。”
道然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我當初將她們救出來,可不是為了讓她們對我唯命是從的。再說了,那位魔門菩薩提羅達多就等著我以勢壓人呢。
“只要這些姑娘生出些許怨念,提羅達多都絕對不會放過。我們千日防賊,又能防多久?總不能讓我給每個姑娘都蓋個印吧?”
道然用五指山印給靈素真人蓋章的事情,在出門前就告訴了白素貞。現在說出來,白素貞就忍不住想象那些千嬌百媚的姑娘們全部變成光頭尼姑的畫面,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我們也不能這也怕,那也怕,自縛手腳豈不是也讓天魔偷笑?”白素貞擔憂地說。
道然對白素貞說:“所以我認為,至少要做到仁至義盡。就像是靈素真人傷了你,我恨不得直接將他扒皮抽筋,但光是因為他受天魔影響做了錯事,最多讓他賠禮道歉。直到我發現他在我的復仇名單上,我才名正言順地找他麻煩,順便出一口惡氣。”
白素貞沒有懷疑道然的話,兩人早已是生死與共的關系了,若是換了道然受傷,白素貞的報復肯定更加瘋狂。
“找不找理由,有什么區別嗎?”白素貞又問。
“區別大了,!就像是包拯辦桉,哪怕他已經無比肯定兇手的身份,但沒有證據的話,他心中不管有多恨多怒,也只能忍著。直到他找到關鍵的證據,他才可以抓人砍頭。
“我也是一樣,我深恨靈素真人,但我知道他所犯的錯不應該接受更重的懲罰,那我就不能動手。但當我找到他犯下的其他罪孽,我就不會留情了。
“這個條件不是怕別人說什么閑話,而是要讓我自己覺得心安理得。姐姐,天魔最大的目標一直是我,所以我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克制。千燈河的姑娘們對我敬如神明,但如果我以神明身份強行要求她們信服,這就是越線,失去了克制。
“斗戰勝佛教會我一件事,憤怒怨恨之類的情緒,都是人之常情,不要想著可以徹底消滅這些情緒。但必須要學會控制,即使在極端憤怒之下,我的法力都不會有絲毫紊亂,天魔自然對我無效。”
道然這番話不僅僅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白素貞說的。
天魔可不會只盯著道然,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對道然身邊的人下手,白素貞顯然就是重點關注對象。
天魔無孔不入,道然也只能提前給白素貞打預防針,希望可以降低一點白素貞入魔的風險。
白素貞算是聽明白了道然的意思,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克制才是抵抗入魔的關鍵。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怎么說服那些姑娘們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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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然想了想,對白素貞說:“欲求之,逼先予之,左右不過是一場交易,只要我能給出她們想要的價錢,自然一切好談。”
白素貞聽了,仔細思考起來。
千燈河的那些姑娘們,現在都是以董小宛馬首是瞻,只要能夠說服她,其他姑娘們大多不會反對。
那這位董姑娘,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白素貞回憶起跟這位董姑娘為數不多的接觸,突然臉色一變。
道然看到白素貞表情有異,奇怪地問:“姐姐,你怎么了?”
白素貞連忙說:“沒什么。”
看到道然懷疑的眼神,白素貞換上認真的表情,對道然說:“女子之間總是更容易溝通,跟姑娘們商量的事,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