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許天明向長公主匯報了自己在吏部尚書一案中的發現。
“如此說來,魔尊就藏身于皇宮中。”李師師摩挲著光潔稍尖的下巴,一雙鳳眸里透露著些許慧光,“而且他的官職應該不小”
“不錯。”許天明一邊喝著宮廷玉液酒,一邊說道,“他能動用刑部、工部等部門替自己服務,說明人脈很廣。”
李師師接著問道:“許大人,我們接下去該如何行動?”
許天明不假思索地問道:“殿下,可有辦法讓我結交一下諸位皇室子嗣和朝廷要員嗎?”
許天明的想法很簡單。
如果魔尊藏在皇宮中,那他也得進入皇宮調查
李師師略一沉吟后,回答:“辦法是有的。三日后,皇宮中正好要舉辦一次大型的宮宴,皇室子嗣和文武百官都會參加,他們自然也邀請了本宮。但許大人若是想要參加這場宮宴,就得以本宮麾下的賢士名義進入,不知許大人意下如何?”
許天明聽懂了。
長公主的意思是,如果他要想參加皇室的聚會,那就得以長公主找來的幫手這個名義才行。畢竟皇宮重地,低級一點的官吏都是不準進入的。
但是這么一來,他的修士身份就要暴露了
許天明稍加思索后,風輕云淡地擺擺手說道:“無妨,此事就這么定下吧。我看這案子也快水落石出了,等查明真相,我就回宗門一趟復命。”
李師師輕點螓首:“好,就依許大人所言。”
三日后。
麟德殿。
這里是大唐的國宴廳——主要用來舉辦宮廷宴會、宴飲娛樂,會見各國使節,還有儒釋道三教辯論等大型宗教活動。
滿朝文武環殿而坐,席間觥籌交錯,議論聲不絕于耳。
锃亮的大理石地板盡頭,兩張矮幾相接而置,左手方案幾后坐著長公主李師師,只見她一身素裙,就長度來說已經比宮裙短不少了,只到膝蓋,許天明猜想這是長公主宴會專用的裙子吧。她發髻上穿著根玉簪,眉影淡疏,顯得極為端莊高雅。
許天明平靜坐在長公主的旁邊,偶爾端起手邊酒杯干脆地一飲而盡。
酒是葡萄酒。
杯是夜光杯。
老皇帝已經快嗝屁了,這群人在這載歌載舞,許天明感覺他們擺明是在慶祝。
慶祝一個朝代的更迭
很快,酒過三巡,有一位緋袍官員站出來喊話。
“今日,我大唐文武百官齊聚于此,一來是為了替陛下祈福,祝愿陛下龍體安康。二來是為了號召大家一起感悟箴言。”
‘感悟箴言?這是什么活動?’
許天明側過身子,向李師師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李師師平靜地看了一眼許天明,開口解釋道。
“這是大唐皇室的一項傳統儀式,由皇室子嗣帶頭,感悟一句箴言。這句箴言乃是大唐歷史上一位法力高強的儒仙留給后世的,一直被世人所信奉。”
許天明了然:“哦,是這么個意思。”
那名緋袍官員走到大殿中央,面朝眾人繼續朗聲說道。
“今日,我大唐名家周亞夫也來到了宴會,與大家共同參悟箴言!”
緋袍官員說完這句話,周圍頓時驚訝聲此起彼伏。
“周亞夫?是那位憑借一首七言絕句突破煉虛境的周大儒?”
“傳聞他學富五車,周游列國宣講儒學,曾被多國的帝王頂禮膜拜!”
“想不到,這樣一位高人,今日會來到長安!”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從西邊的某個位置上站了起來,他穿著一身雪白的儒帽儒衫,氣質也是儒雅隨和。
他面朝眾人稍稍行禮,笑著說道:“大家謬贊了,周某的學術造詣,在儒仙的面前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文武百官頓時紛紛起身,給周夫子回禮。
“見過周大儒。”
“大儒自謙了。”
“我等以周大儒為榜樣。”
“周亞夫是大唐少有的儒學天才,曾經受過儒圣的啟發,不過很可惜的是,他沒有考入書院后山。但這不妨礙他成為當世名家,著有詩篇無數,廣為傳頌”李師師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許天明聽后點了點頭。
儒道也是世間的一種修行方式,表面看上去會比冷酷的修行者更溫和更文雅一些,但許天明見過二師姐余蓮后才明白,其實讀書人狠起來,往往比修行者更兇殘
不過說起來,連周亞夫這般有文化素養的人,居然都沒考入書院后山,他許天明卻陰差陽錯考進去了,真是世道無常啊。
等文武百官和大儒客氣寒暄了一番,那位緋袍官員又站出來,用大嗓門向大家喊話。
“諸位同僚都知道,大皇子殿下在其封地表現優異,輕徭薄稅,深受百姓愛戴。這和其麾下的一名賢士有著莫大的關系。
這位賢士曾以六科甲上畢業于云錦書院,是一位品學兼優的書院學生!”
一聽到是云錦書院的學生,文武百官頓時紛紛點頭贊賞。
“書院的學生啊,那還真是了不得!”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大皇子殿下真是氣運加身啊,我看這大唐的皇位,已經非他莫屬了。”有幾名官吏在底下如此竊竊私語道。
而后,大殿東側的印龍臺幾上,站起來一名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少年才子,他扎著一個丸子頭,丸子頭上綁著藍色的頭巾,俊美的臉頰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
少年向眾人作揖,朗聲道。
“我名王朗,乃是書院世字輩弟子。大皇子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會全力輔佐他完成安治百姓的夙愿。”
王朗的聲音朝氣蓬勃,帶著一股少年人的自信,讓人聽上去非常舒服。
很多長袖善舞的官員立刻說了一些什么君明臣賢、鳴鳳朝陽的馬屁話來。
坐在王朗身邊的李由聽到這些話,輕輕頷首,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神情。
“哼,想奪皇位明說就是了,還說什么安治百姓”李師師私底下對家兄李由露出了一個鄙夷的神情,而后對許天明憤憤不平地問道,“他不過是書院的學生,許大人卻是書院先生,怎么都能壓他一頭吧?”
李師師那帶著期盼的眼神,讓許天明覺得自己被剝奪了說不的權利。
許天明把玩著空酒杯,砸了咂嘴,回道:“應該能吧。”
書院的考試是要六門課都上乙等平均分,才能成為書院一名光榮的學生。
而這位王朗明顯又是書院中的翹楚,六門甲上畢業,這都已經能寫進書院的歷史了,還能當上大皇子的幕僚,顯然水平很高。
許天明只是誤打誤撞成為書院先生,要說一定能壓這個王朗一頭,其實許天明沒什么自信,畢竟他是對那些著名的傳世古籍都不屑一顧的人
在聽到許天明肯定的回答,李師師頓時充滿了自信。
她看向遠處圍著李由的那一小撮人,眼神微瞇,微仰著頭,一副傲視眾生的姿態,許天明看著她熠熠生輝的水晶耳墜,覺得這個女人大抵是心里存著一股永遠不肯服輸的氣勢。
長公主也是皇室子嗣,有著強大的統治力和親和力,然而她偏生又是一個女性,一個與大唐世代男子傳承分庭抗禮的宿敵。幾乎沒人看好她,除了許天明。
如果真讓這個女人奪得了皇位,在長安城成功登基,便等若是在大唐帝國臉上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宴會繼續進行著。
在介紹完大皇子麾下的賢士后,緋袍官員接著介紹二皇子的幕僚。
是一個長相魁梧的男子,聽說是天狼門的修士,修為大概在元嬰初期左右
在這個天狼門修士出現的時候,底下響起了一些不好的議論聲。
畢竟二皇子把整個渝州都搞得雞犬不寧,怨聲載道的,應該是和這個天狼門修士有很大的關系。
緊接是其他皇子和皇女的一些門下客卿,也都是一些比較有名的文人雅士,或者得道高人。
輪到長公主的時候,那個緋袍官員只是草草用一句“有文化的散修”,將許天明給一筆帶過了。
這也沒辦法,誰叫許天明是長公主臨時加進來的,也沒有交代什么背景身份,就是說是個實力不俗的修士
許天明起身,大殿中眾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有些人終究會好奇長公主請來的幕僚是何等青年才俊,亦或是驚世駭俗之輩,但他們在看到平平無奇的許天明后,都紛紛露出了或訕笑或不屑的表情。M.ßĨQÚbu.net
“此人我好像有聽說過,是清平縣人,當初沖撞了刑部侍郎被罷免了。”
“那種窮鄉僻壤里出來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長公主居然會請來這么一個土雞瓦狗,看來也是沒人愿意在她門下當客卿了啊,就這樣還想搶皇位,真是笑死人了”
文武百官的竊竊私語聲傳了過來,許天明對此充耳不聞,淡然地坐下后,繼續喝酒去了。
他來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魔尊的化身。
這些人愛說什么就說什么,隨他們去吧。
不過,長公主卻有些坐不住了。
她聽到那些嘲諷自己和許天明的惡毒話語,柳眉顰蹙,一臉陰沉之色,就想起身辯駁。
一旁的許天明見此情形,連忙伸出右手按在了正跪坐著的李師師的左大腿,讓其無法起身。
“殿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咱們不急于一時。”許天明勸說道。
感受著許天明寬大的手掌如山一樣壓制著自己的身子,李師師俏臉微紅,乖巧地看著許天明點了點頭。
“許大人所言極是,是本宮魯莽了。”
皇室子嗣的幕僚都被隆重介紹一番后,就到了感悟箴言的環節。
十幾名腰別拂塵的太監,抬著一塊巨大的石板,走進了麟德殿。
石板落地后,眾人紛紛翹首望去。
這是一塊像書頁一般的厚重青石板,石板上刻著幾個雋永大字,字里行間,透露著一股高妙圣潔的氣息。
存天理,滅人欲
這短短的一句話,讓人一看便移不開視線。
這句話在所有人的腦海里,就好像是一件多么正確的事情,應該被牢牢銘記;就好比是這世間萬物運行的真理一般,不可磨滅
一時間,大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玄妙的參悟幻境之中。
“這句箴言,集儒仙畢生的思想之大成,大唐和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都將其當做國寶收藏,若是能將其參悟并掌握,就能平治天下!”李師師從玄妙世界中出來后,對許天明解釋了一下這儒經的由來。
許天明點點頭,覺得統治者將其當做工具來用,倒也無可厚非。
但是他在看這句話的時候,總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等許天明環顧大殿內的眾人那如癡如醉的面相后,他終于明白問題出在了哪里
良久。
眾人從那玄妙的參悟之境中脫離出來,紛紛夸贊起儒仙的高山仰止的偉岸思想,是自己此生可望而不可即。
一群人開始學術交流,其中那個書院學生王朗的談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一群人圍在了他的身邊。
王朗一臉自信,侃侃而談道:“儒仙的意思是,這天地之間,自由一套運行規律,而我們作為人,一言一行就應該附和這天地間的秩序。”
“天理,即為我等人子的高尚品德,忠、義、理、孝、信!人欲,即為個人的私有欲望!”
“存天理,滅人欲,即為所有人的內心與言行都要符合這一規律!”
“忠君是天理,不忠是人欲!孝即是天理,不孝即是人欲!守法即是天理,妄法即是人欲!”
眾人驚呼此子驚才絕艷,領悟能力超凡脫俗,前途不可限量。
“這位王小友,真是天資聰穎!”
“我等自愧不如。”
“大皇子殿下在他的幫助下,定能平治天下!”
------題外話------
第二卷的18章已完善劇情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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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