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翁!我耶耶若是能...唉!”張超靠近了忠翁一點,隨后說著就長嘆了一聲,好像很落寞的樣子。
這是一句非常高明的萬金油話,結合前不久忠翁興高采烈喊的大事成矣,這老小子肯定要接過話頭去的。
果然,張超還在擺出落寞、懷念等造型的時候,忠翁眼中竟然已經淚光點點了。
“天子想了一輩子的事,那就是復興張家,可恨曹氏、慕容氏等大族,天子都降罪己詔了,他們還要苦苦相逼,真逆臣!真賊子!”
還真是帝王家,天子都出來了,還是被國中大族逼迫去位的。
呃!這天子也太遜了吧?能給幾家大族逼下位?咦?也姓張?張家?這中國歷史上下幾千年,就沒有過姓張的皇帝啊!連唐后的五代十國都....
不對!
有一個!
那個收復河西六郡大英雄張義潮的孫子,好像建立過一個什么西漢金山國。
我的老天,可千萬別開玩笑啊!要是歸義軍張氏的話,那是地獄難度啊!
“既然如此!忠翁,今日我等聚義,寨中諸公都可曾知曉我大人之威名?”
張超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了,老天保佑,千萬別是歸義軍張家!
“大家當然知曉,郎君的大人,就是我等之君上,我西漢金山國之白衣天子!”
忠翁大吼一聲,仿佛他吼出的,就是龍舌張氏最后的榮耀!
臥槽!西漢金山國?白衣天子?張承奉?我去你大爺的吧!
張超的腦子里轟的一響,無數記憶一下涌了過來,還真特么是歸義軍!
可是,就不能把穿越時間提前點嗎?穿越到張義潮時期不好嗎?
現在穿越這具身體的大人(父親)張承奉已經沒了,那就是說,現在連張承奉的那個小小西漢金山國,都敗亡不知道多少年了。
老天爺,這時間段別說張家已經敗亡,就是在歐陸風云4上直接玩曹氏歸義軍,模擬曹議金,那都是地獄難度啊!
因為這時候的歸義軍,被高昌回鶻和甘州回鶻擠在中間動彈不得,巔峰時期擁有的瓜、沙、甘、涼、伊、西、肅、蘭、鄯、河、岷、廓十二州,如今只剩下了瓜沙二州,民不過四十萬,兵不過一萬,自保都是個大問題。
這他媽的!還不如穿越到唐昭宗時期,給唐昭宗當兒子呢。
至少還可以想辦法跑到李克用的地盤上去,利用李克用和帶忠臣朱全忠的矛盾想辦法。
不過沒等頭昏腦漲的張超消化一下,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大量明晃晃的火把。
“葛咄達干到!”門外大喝一聲,轟然間十數人隨即進入了正廳。
張超回頭看去,瞳孔瞬間就是一縮,這所謂的葛咄達干是個矮胖深目的回鶻人,頭上只有稀疏的幾根毛發。
在剛剛涌來的記憶中,這個回鶻人還有個更加響亮的外號—禿毛虎,是這附近最大的回鶻馬匪頭子。
而且更夸張的,那個葛咄達干周圍,還有一個張超十分熟悉的人,就是曾說是有貴人要擄曹家女的沙狗兒!
不對勁!張承奉的兒子和家仆怎么會跟回鶻馬賊糾纏到一起?還說大事成矣?
張超猛地看向了曹三娘子,那個被翟通進匕首挑掉面紗也沒落淚的女人,眼中全是驚恐與痛心,淚珠順著臉頰簌簌而下。
曹三娘子看著張超,渾身都在輕輕顫抖,聲音如同嗚咽的小狗一樣,她顯然知道了張超是誰,也比張超更快想到了其中的關節。
“二郎君!太保公(張義潮)天下英雄,龍舌張氏領袖瓜沙數百年,你怎可與胡虜為伍而謀親族?日后有何顏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張氏歷代先祖?”
張超也無語了,他想起來了,真是好大事啊!好大的大事!
這伙打著他父親白衣天子張承奉旗號人所謂的大事,竟然是想借著張家的威名,聯合最近從祁連山上下來的大股龜茲回鶻人分裂瓜沙。
而且張超還知道,后世歸義軍的覆滅,就是因為被龜茲回鶻進化而成的沙州回鶻滲透同化所致。
河西走廊上的最后一個漢人政權,最后的結局竟然是一部分人被回鶻同化,一部分人投奔西夏而被黨項化。
不能不說這是一種悲哀,而看來在歷史上,造成這悲哀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
“哈哈哈!原來這位就是二郎君,我還以為哪來的形同呢!某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了!
曹三娘子也在,看來二位還真有緣,某就是受達干所托,來成就二郎君與曹三娘子百年之好的!”
張超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的時候,沙狗兒對著葛咄耳語幾句后徑直就走了過來。
你大爺的!張超都不敢去看曹三娘子的眼神了,這背后的原因還真挺令人暖心的,搞了半天,竟然自己就是一切的禍亂之源,名副其實的罪魁禍首。
張超現在真有一刀劈了身邊這老仆忠翁的沖動,人家穿越,那是忠仆加小蘿莉侍女一路維護,輪到自己穿越了,這好忠仆還給自己挖了這么大的一個坑!
一個要命的大坑!
當回鶻人的傀儡去侵害自己的同胞,去顛覆河西走廊的唯一的漢人政權,呸!老子要這么做了,有何顏面茍活于世?
張超在自責,曹娘子心痛的無以復加,不過帶他們上山寨的忠翁卻一臉的無所謂,他拱了拱手走了過去。
“葛咄達干,金山國張氏二郎君就在此,以后二郎君就是咱們的共主了,不管是回鶻人還是漢兒,咱們保著二郎君奪回瓜沙,日后達干就是金山國的復國功臣!”
可忠翁還未靠近,一個雄壯的回鶻人就用手中的龜茲短刀抵住了忠翁的胸膛不讓他過去,雖然是刀未出鞘,但看不起的意思很明顯了。
而且那葛咄達干也對忠翁的話置若罔聞,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忠翁身后。
面色有些難看的忠翁順著葛咄達干的目光看去,那個堪稱絕色的曹娘子正呆立在二郎君身后,如同春日的一株桃花。
“達干說了,曹娘子既然已經到了山寨,那好事就宜快不宜遲,正好達干身邊有婦人擅妝容,請曹娘子先隨我來,梳洗打扮后,擇吉日成婚吧!這張、曹兩家結合,豈不更可以收攬瓜沙民心!”
退下去的沙狗兒又過來了,他輕蔑的朝忠翁一笑,隨后越過他對著張超說道。
張超抬起頭一看,他也發現了那個矮胖的禿毛虎葛咄眼中,正閃著淫邪的光芒看著他身后的曹娘子,明顯起了色心。
哼!恐怕曹娘子跟著這回鶻人下去了,葛咄大達干得先替他張超當回新郎吧?
曹娘子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她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張超,躲在他背后輕輕的顫抖著。
張超只覺得一股怒火從丹田燒到了天靈蓋,這些回鶻人!一個也別想活!
沙狗兒說完這些話后,突然就感覺自己被一頭猛虎盯上了一般,他突然想起了張超在那洞窟中的勇悍,素來以武技著稱的翟隊正,一個照面就被眼前這人摔斷了脖子。
“滾!”張超從牙齒縫里擠出了一句話,他身邊的幾個人也同樣覺察到了禿毛虎那色瞇瞇的眼神,趕忙退回來的忠翁,那個叫陰鷂子的壯漢,還有門口迎接他們的齊瞎虎臉色變換了幾下,也還是站到了張超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