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后)梁乾化二年生人(912),西漢金山國白衣天子張承奉幼子,歸義軍第三代節度使張淮鼎孫,大英雄張義潮曾孫,上面還有個兄長張暅(geng四聲),死于曹氏代張時期。
他所在地方是遠離中原孤懸西北的河西走廊,西漢金山國則是個哪怕是歷史愛好者都很少知道的國家,因為它不但地盤小,還只存在了大約四年,史料更是少得可憐。
唯一確定的,就是這小國家,是收復河西六郡的大英雄張義潮孫子張承奉,也就是主角這倒霉老爹,在歸義軍瓜沙二州建立的西北唯一漢人政權。
西是指方位,漢指漢族,金山在敦煌西南,也就是后來的阿爾金山,這個時候敦煌一帶的人把金山視為保護神山,一度成為沙州的代名詞。
所以西漢金山國的意思就是,位居西面之漢人立的金山國,不過張承奉雖然用了陛下的稱號并自稱白衣天子,但到沒有用皇帝的稱呼。
張昭名義上的母親是于闐李圣天的妹妹,于闐王尉遲田毗羅摩之女,實際上母親,是接替張氏成為歸義軍節度使的曹議金妻侄女宋氏。
曹氏代張之后,年幼的張昭被帶往外祖家敦煌西南的壽昌居住,嫡母尉遲氏和宋氏都還健在。
張昭雖然生的高大,為人卻暗弱,可能目睹父親、兄長的悲慘遭遇后,心智直接被摧毀了,人生一十九年除了念佛以外,什么都沒干過。
唯一的一次倔強,就是他最近突然要說去尋一處窟寺參佛,不管眾人怎么勸都不肯回去,連生母宋氏派人來勸都不行,老仆忠翁也只好每兩天給他送次糧米,這應該就是張超穿越的那個洞窟。
老忠翁則世代是張家的部曲,曹氏代張以后,張昭在嫡母尉遲氏和生母宋氏的力保之下,保住了一條性命,被曹家安排在敦煌西南的壽昌城居住。
因為壽昌地處敦煌西南,不管誰去壽昌都必須經過敦煌,方便看管監視,忠翁就是唯一跟著他的老仆。
而諢名禿毛虎的葛咄是最近崛起在壽昌的一伙馬賊,達干則是回鶻人首領的意思,其成員大多是幾十年前,被吐蕃人強行遷移到祁連山區居住的龜茲回鶻人。
這些年吐蕃急劇衰落后,管不住這些回鶻人了,所以他們開始成群結隊的從祁連山下來,到生活條件更好的瓜沙二州定居或者游牧,禿毛虎就是這些回鶻馬賊中較大的一支。
目前是大唐長興二年,注意,這大唐可不是威名赫赫的李唐,而是那位喜好伶人,自己也能唱幾句,前半生秉承晉王三矢遺志威震天下,后半生喜好伶人差點生死國滅的奇葩帝王,后唐莊宗李存勖所建立的后唐。
而長興二年,則是李存勖死后出來收拾殘局的后唐明宗李嗣源第二個年號,這時候父慈子孝大唐帶忠臣朱全忠父子的后梁已經完蛋,連滅掉他們的李存勖都沒了。
大唐,已經成了河西漢人心中一個逐漸模糊的概念了。
昨晚上根本沒睡好,腦海里一直回想著夢中遭遇的張超,走出了齊瞎虎安排他們休息的廟宇。
這座廟宇位于接近山頂的位置,往山下看去,這是一個巨大的山谷。
谷中開墾出了不少的良田,還有小溪從中穿過,谷口狹窄易守難攻,加之上山到谷口還有一段距離,非常適合作為亂世中的桃花源。
不過現在,這個桃花源恐怕要保不住了,因為明顯帶著回鶻人風格的帳篷扎滿了溪邊,最少有三四十帳,帳篷周圍還有些回鶻女子大聲笑著在溪邊打水。
這哪是來共謀大事的?分明是來鳩占鵲巢的。
“忠翁謀的好大事!與虎謀皮滋味如何?”老頭忠翁灰頭土臉的走了過來,張超實在忍不住諷刺了他一句。
在接受了張昭的記憶后他發現,這老頭子從他幾歲起就在謀劃恢復張氏榮光,在他這張承奉的親兒子都沒有半點意愿的情況下,老頭子皇帝不急太監急,忙忙活活十余年,終于搞成了這件‘大事!’
可笑復可悲!
“郎君...仆....!”只一句話,張超就把老頭子弄紅了眼睛,他再傻,昨晚葛咄的姿態和搞法他也看見了,鉆了十幾年的牛角尖,一個晚上就徹底破滅了。
他覺得大事成矣,想著‘收服’回鶻人為己用從而興復張家,現在才發現,回鶻人前些日不過是花言巧語蒙他而已。
事都還沒成呢,吃人的面目就開始暴露了,等到事成了,恐怕下一個要除掉的,就是他們這幾人了。
蒼老的臉上上,幾滴眼淚從干枯的眼眶中落了下來,灰白色頭發沒有打理,亂的如同鳥窩一樣,黢黑的面孔上溝壑縱橫,無一處不在昭示著他內心的痛苦與生活的苦難。
張超突然不忍再說什么了,按照記憶,他因為被曹家猜忌而豬嫌狗不愛,連嫡母尉遲氏和生母宋氏都不敢過多的關注他,生怕引來曹家的不滿。
所以,張昭這十七年的人生中,唯一的親人,唯一當他是主人,是天潢貴胄的,就是這個老仆張忠了。
兩人默默無語的圍著這座簡陋的寺廟轉了半天,張超在四處尋找,想看看這里會不會出現夢中的神像。
幾個灑掃的婦女好奇的看著他,有些嘰嘰喳喳的,顯然他白衣天子兒子的身份,對于這些普通人來說非常神秘,甚至還有兩個頑童嗖的跑到張超前面看看他的樣子,然后在母親的責罵中又飛快的跑遠。
突然,張超猛地一震,在這座廟宇的正殿門口,一盞讓他十分熟悉的油燈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忠翁,此神像是何人?”廟宇正殿中,迫不及待闖進去的張超,終于找到了跟夢中神像一模一樣的存在,一尊色彩已經脫落,處處裂口,但仍然威風凜凜的神像。
“此乃郎君曾祖,河西六郡番漢人的天!大唐太保,敕封南陽開國公,歸義軍節度使,張諱上義下潮公!
沒有太保公,我等尚在吐蕃治下如同豬狗般,沒有太保公,瓜沙漢兒恐怕已經成了嗢末那樣不知祖先,不識文教的蠻夷了!”
老張忠滿臉激動,滿是溝壑的臉上閃出了自豪神色,那是對以往榮耀的無限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