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拿起火折子吹了一口,星星點點的火光立刻亮了起來。
特么的,這么大個的爆竹,威力一定不小,張昭心里還真有點虛,小時候玩鞭炮被炸的恐懼,又回到了他身上。
李圣天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從他得到的情報來看,他這外甥不是素稱悍勇,不避刀兵的嘛,怎么現在看起來有些狗慫狗慫的?
想到這,這位于闐天子鄙夷的撇了撇嘴,他一把搶過張昭手中的火折子,指著張昭剛用一團黃泥捏成的一個城墻模樣模型說道。
“二郎,你在到底想干什么?是要用這火折子去點燃那個奇怪的竹筒嗎?”
臥槽!張昭趕緊一把拉住了李圣天的胳膊,這根原始爆竹中最少放了半斤黑火藥,要是一下爆開,還不得把李圣天炸個好歹,那還得了。
“舅父!此物甚是危險,不如我們...”張昭左右看了下,周圍站著兩三個內侍和五個侍衛。
他隨機選取了一位幸運觀眾,誰叫這家伙長得這么帥氣呢,太顯眼了。
“這位將軍,不如由你來點燃。”
李圣天看著張昭如此的著急和驚恐,出于謹慎,他同意了張昭的意見,淡淡的揮了揮手,那個帥氣的侍衛就走過來接過了李圣天手中的火折子。
張昭大概講解了一下用法之后,拉著李圣天就往外面退,這會他也顧不得禮儀什么的,誰叫李圣天這么像個好奇寶寶呢?張昭拉著他,他還伸長了脖子去看。
‘嘶!轟!’
只見導火索上火光一閃,金黃色的火光沖天而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傳來,震得人耳朵發麻!
緊接著放置在一張楝木桌子上的黃泥城墻,瞬間就四分五裂,激射而出的黃泥嘣的到處都是。
李圣天被嚇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他仿佛感覺有一道炸雷在他眼前爆開一樣。
那種震撼,絕不亞于當初第一次見到汽車給張昭帶來的震撼。
當年,幼時的張昭在父親的背簍中第一次看到了汽車,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一頭嗷嗷叫的猛獸,而且還沖他過來了,一定是來吃他的。
沒見過世面的小可憐張昭,當即被嚇得直接就從父親的背簍中跳了下去,差點沒把腿摔斷。
李圣天就是這個感覺,他本能的反應是他最近沉迷酒色,很久沒去娑摩若寺禮佛,佛陀降下九天神雷警示于他。
“護駕!護駕!”一個內官嚎叫著就沖到了李圣天身邊,一下就把正準備爬起來的李圣天給撲倒在了地上,隨后又來了兩個內官,三人用身體把李圣天遮的嚴嚴實實的。
嘩啦啦!一臉腳步亂響,不知道突然從哪冒出來了一大堆著甲的武士。
這些人迅速圍城一個圓圈,長長的條形盾和圓盾相結合,長矛沖外,瞬間就形成了一個裝甲堡壘。
他們一到位,所有人都開始護著李圣天往內宮深處退。
至于張昭,呃!他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沒反應過來呢,就從盾陣中踉蹌了出去。
這特么的至于么?張昭還想過去解釋兩句,可他還沒靠近。
‘風!’舉盾持槍的于闐宮衛就大吼一聲,個個拿殺父仇人的眼神看著他。
看了看對面那些宮衛的全副甲胄,考慮了自己無刀無甲的現狀,張昭很明智的站在原地不動。
他很確信,要是他再過去一點,那些宮衛絕對敢刀槍齊出把他的剁為肉泥。
“哎喲!哎喲!”硝煙彌漫的屋子中突然傳來了呻吟聲,張昭尋聲望去。
那個帥哥宮衛呻吟著踉踉蹌蹌從屋內走了出來,臉被熏得黢黑,腫的都沒法看了,張昭估計他肯定點燃了導火索后還伸出頭去觀察來著。
身上就更別提了,粘滿了翔一樣的黃色泥點子和泥團,就像是從茅坑里撈出來的一樣。
他踉踉蹌蹌的走出來,一屁股坐在門口,滿臉無神的看著張昭。
張昭有些尷尬的呆立在路邊,兩人對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庫拉!庫拉!’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沒多久的時候,剛剛護著李圣天退走的宮衛們又甲胄整齊的回來了。
李圣天還換了一件紫色的常服,身后更跟著十來個身穿紫袍的僧人,個個肥頭大耳油光水滑,看起來生活品質相當不錯。
“摩達大師,你看!”李圣天沒理張昭,而是指著還在散發著嗆人硝煙的屋子,對一個領頭的老和尚說道。
這和尚比起他身后的和尚們看著更像是個高僧,至少他沒有那么油光水滑的,而且長著一副天竺人的相貌,一看就挺正宗的。
和尚看了看門口失魂落魄的宮衛,又看了看長身而立的張昭,抽動了兩下鼻子,忽然宣了一聲佛號。
“貧僧恭喜天子,此煙塵隱含殺戮之氣,視之有降龍伏虎之威能,聽之有佛門伽藍怒目護法之聲威,豈非雷音尊者之手段乎?”
這話說了,但好像又沒說,非常契合這班禿驢好打機鋒說兩頭堵話的脾性。
而且這些跟在李圣天身邊的僧人,能占據這個被一國之主供奉高位的,哪有一個傻子?
前幾日李圣天在五鳳樓上可是當著眾人的面,說張昭悍勇,未知不是薛幽州,邢國莊公那等神將,吾當用之的話的。
而且李圣天對于長姐的眷念之深,恐怕常伴枕邊的曹元忻都沒有他們清楚,多少次,李圣天就在娑摩若寺中,看著吉祥天女的佛像流淚的。
所以這幫和尚幾乎立刻就做出了判斷,只要張昭自己不作死,必然會得到李圣天的寵信,這時候張張嘴,那就是一樁天大的人情。
而且雷音尊者是佛教護法伽藍之一,他這么一說,這里不管出了什么事,張二郎以后立了什么功勞,那不就是我佛之力?
果然,紫袍老和尚的話音剛落,李圣天臉上的神色立刻就轉晴了,他狠狠瞪了張昭一眼后對著老和尚說道。
“若是真有雷音尊者相助,我大金國定然就能嚴懲那些葛邏祿背佛之徒了,諸位大師日夜誦經上達佛祖,也是有功的。”
“還站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帶孤王進去看看?既然身負佛門雷音之法,為何剛才不說清楚?害得孤王狼狽不堪!”
這可真是百口莫辯了,我要是剛才說了,你信嗎?誰剛脖子伸的長長的,跟個好奇寶寶差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