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勛戚  294 孤身為質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作者:無限循環  書名:我成了大明勛戚  更新時間:2022-08-02
 
“沈提督令許縣尊運來了藥草跟大夫,是不是說我們受傷的弟兄們有救了?”

“沒錯,受傷的弟兄們有救了,沈提督此舉無疑是再造之恩!”

“是我以怨報德,忘記沈憶宸曾經種種幫助,反而質疑他在誆騙吾等招安!”

“我也忘了沈憶態這些年的救濟,以及建寧府的糧草支援,真是狼心狗肺!”

“還有我。”

“無顏面對沈提督!”

一聲聲愧疚跟歉意,不時從義軍眾人中響起。

特別是葉宗留手下的礦工,以及蔣福成手下的爐丁,他們這幾年可謂是深受沈憶宸照顧。

如果沒有他啟發與倭奴的海外走私貿易,不夸張的形容,至少有半數礦工爐丁活不到今日。

面對這些聲音,沈憶宸依舊是淡淡笑容不以為意,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鄧茂七身上。

既然對方能借助輿論的力量,以及福州三衛大軍的到來,率領中義軍將士向自己“逼宮”。那么同樣沈憶宸可以借助許逢原物資救助的反轉,來迫使鄧茂七做出抉擇。

戰或降,二選一!

“鄧首領,許縣尊的藥草物資已經抵達泉州城,本官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并非空談。”

“那么現在本官需要鄧首領一個確切答復,你是愿意給這十萬義軍弟兄及其家人一條生路,還是想為了自己的王圖霸業帶領他們赴死?”

話語說到最后,沈憶宸的氣勢無比凌厲,他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鄧茂七。

只要對方流露出戰的想法,那么他必死無疑!

不僅僅是沈憶宸想要這個答案,營地圍聚的上萬起義軍士兵,他們同樣想知道“鏟平王”的真實想法。

能與家人安安穩穩活著,愿意赴死的終究是少數。

感受到沈憶宸的壓迫,感受到身旁袍澤弟兄的期盼,鄧茂七臉上神情肅殺無比。

一方面是自己梟雄野心,以及對朝廷的憤怒跟怨恨。另外一方面是手足弟兄的性命,以及沈憶宸給出的最后機會。他很清楚自己的回答,將決定福建義軍的命運跟未來。

就在鄧茂七騎虎難下之際,始終沒有在眾人面前明確表達自己態度的葉宗留,向前邁了一步說道:“諸位袍澤弟兄,葉某人與沈提督相識多年,甚至可以說這條命都是沈提督救下來的,深知對方為人品性。”

“朝廷原本并無招安意圖,是沈提督放棄帝師之位,主動出鎮福建提督軍務,替我等求得一條招安活路。”

“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我葉某人始終信任沈提督,愿向朝廷投降歸順!”

葉宗留的公開表態,無疑是向起義軍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雖然隨著實力增長變化,福建起義軍真正掌權領袖,已經過渡成了鄧茂七。但葉宗留在福建抗爭官府多年,資歷跟聲望種種,依舊壓過起義軍后輩領袖一頭。

他的表態,毫無疑問將起到決定性作用!

“還有我!”

又是一聲高呼從沈憶宸背后傳來,尤溪爐頭蔣福成開口說道:“我蔣某人這些年同樣深受沈提督恩惠,做人不能薄情寡義,端起碗吃飯,放下碗便罵娘。”

“無論沈提督是不是代表著朝廷,只要他說出的承諾,我蔣某人就深信不疑,愿隨葉首領一同接受招安!”

三大義軍領袖,其二站出來明確表示接受朝廷招安,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鄧茂七身上,等待著他最后的回答。

不甘心!

這就是此刻鄧茂七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自己從一個小小佃農起步,為貧苦農民伸張正義,對抗不良富紳地主。緊接著抓住苛捐雜稅風口,聚眾起義占山為王,手下掌控十萬義軍,分得福建半壁江山。

可如今沈憶宸不廢一兵一卒,硬生生做到逼迫自己接受朝廷招安,自愿奉上項上人頭!

沒有兩軍對壘,甚至一槍未發便一敗涂地,鄧茂七如何能甘心?

但很多時候,不是你不甘心,便能扭轉局面。沈憶宸已然掌控了起義軍的“大勢”,鄧茂七終究是資歷尚淺,沒有徹底全面掌控大軍,做不到逆勢而行。

“沈提督若真有救吾等袍澤弟兄之心,鄧某人感激不盡,愿以死換得朝廷對義軍的赦免。”

“可事關十萬義軍百姓性命,更有無數死去的福建百姓沒有討回一個公道,鄧某人需要沈提督的一份投名狀!”

投名狀?

聽到這個詞,沈憶宸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抵達福州的時候,沈憶宸用前任衛指揮使竇毅的項上人頭,作為投名狀換取了福州三衛的效忠。

現在鄧茂七又想要什么投名狀,來換取十萬義軍的歸順?

“好,我答應你,說吧。”

沒有過多的猶豫,沈憶宸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如今招安談判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當著十萬義軍的面,無論是鄧茂七還是沈憶宸,都沒有退縮的余地。

“我愿用自己的性命,換取福建苛稅罪魁禍首,右布政使宋彰的項上人頭,沈提督敢答應嗎?”

福建動亂的終極根源,在于明朝財政從實物稅收,向銀本位轉型,需要大量白銀來作為貨幣流通。

次要原因,便是數次麓川征討帶來的軍費虧空,以及連年災害導致的國庫空虛,提高了對百姓的征稅額度。

但導致民不聊生的直接導火索,還是各級官府征稅層層加碼,以及右布政使宋彰為了湊夠賄賂王振的三萬兩黃金,最終引燃了東南起義這顆炸彈。

既然朝廷沒辦法推翻,王振沒辦法追究,就必須得有一個人為福建死去的百姓負責,讓起義軍討回公道平息一股怨氣。

宋彰,就是始作俑者!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個天經地義的道理,沈憶宸懂。

論罪判刑,以宋彰造成的暴亂后果,斬首十回都不為過。可很多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罪有應得,特別到了布政使這種地方大員級別,想要定他們的罪更難于登天。

沈憶宸敢肆無忌憚的斬殺竇毅,在于文官集團掌控朝野,他可以聯手喜寧這種宦官把影響給壓下來。

若是無旨意向宋彰動手,后果無論如何都壓不住,單單一個福建布政司兔死狐悲的彈劾,就足以讓沈憶宸押送回京問罪。

鄧茂七的話語,勾起了許多義軍內心深處那股血債仇恨。

他們是信任沈憶宸,如今也愿意招安,可死了這么多鄉親族人,終究要有一人問責。

如果就連罪魁禍首宋彰,都能繼續逍遙法外擔任福建布政司最高長官,那袍澤兄弟的死有何意義?

來日當沈憶宸功成回京,一切都將回到原點!

“沈提督,小的一家六口死于官兵之手,必須得有狗官抵命!”

“沒錯沈提督,我們可以歸順朝廷招安,但得給一個公道。”

“沈提督,老子也愿意用自己這條賤命,換宋狗官的人頭!”

“沈提督,只有宋彰的人頭祭奠福建萬民,他們才能得以安息。”

“求沈提督作主!”

伴隨著這個“求”字,一名起義軍士兵跪倒在地,紅了眼眶滿臉淚痕。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跪下,幾乎是在轉瞬之間,上萬圍觀的起義軍將士,黑壓壓跪倒一片,哀嚎遍野。

“鄧茂七,求沈提督作主!”

就連鄧茂七,他在此情此景之下,都低下了自己的頭顱,跪倒在沈憶宸面前。

除了梟雄的野心,鄧茂七同樣還有英雄的義氣。

人心從來都不是一個單項選擇題,如果鄧茂七只有野心沒有義氣,他不可能得到眾人擁護,更不可能成為十萬義軍領袖。

若沈憶宸真的能解決一切,替曾經枉死的福建百姓討回一個公道,鄧茂七輸的心服口服!

“求沈提督作主!”

隨著鄧茂七跪下,沈憶宸身后的葉宗留、蔣福成,甚至效忠數年的蒼火頭、王能等人,都紛紛下跪祈求。

原因無他,他們也是福建人,血脈鄉親割舍不斷,悲憤感同身受!

此情此景之下,沈憶宸已經沒有拒絕的可能性,他只能重重點頭道:“好,本官答應你們,用宋彰的項上人頭,來告慰數年來福建枉死百姓的在天之靈!”

擲地有聲的話語,讓全場義軍情緒沸騰起來,許多人更是忍不住喜極而泣。

唯獨林震、武銳等曾經朝廷官員,臉上神情凝重無比,他們想象不到沈憶宸如何取下宋彰的項上人頭,更別說對方背后還站著權傾朝野的王振。

如果沈憶宸還想復刻斬殺竇毅的手段,幾乎可以提前斷定掩蓋不住,從而引火燒身滿盤皆輸。

招安,此刻已然變成了一把雙刃劍。

得到滿意答復的義軍們散去,沈憶宸等人再次回到了營帳之中,相比較之前的氣勢昂揚,現實難題的重壓讓氣氛變得有些凝固。

不過林震等人卻十分理解沈憶宸的妥協,他在沒有死傷一人的前提下,憑借個人能力招安了福建義軍,已經稱得上是扶危定傾。

國之大事,豈能事事盡如人意?

匡扶社稷的英雄,不應該過于苛責!

“向北,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林震打破了這份凝重,連和平招安這種堪稱不可能的事情,沈憶宸都憑借一己之力做到了,問罪宋彰再難還能難過于這個?

“先去許逢原那里分配物資,然后再坐鎮福州三衛,保持住對起義軍營地的適當威壓,最后前往福州城處置宋彰。”

侵淫淫官場多年,沈憶宸不是當年那個舉目茫然的小白,他同樣成長了許多。

短短時間之內,就做出來接下來的行程謀劃。

“那宋彰該如何處理?”

林震關心的是這個,他擔憂沈憶宸心急之下,會不管不顧的斬殺宋彰交差。

到那個時候造成的后果,可能比沒有招安還嚴重。

“聯合喜寧向朝廷上疏舉報宋彰不法,再溝通京師的官場人脈共同彈劾,讓陛下來定罪問斬。”

“如果被王振強保,陛下認為罪不至死呢?”

林震說出了關鍵點,就算宋彰在福建貪贓枉法,引發了遍地烽火起義,想要論斬一個正二品朝廷大員,依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別說其中還牽扯了王振貪墨的三萬兩黃金,哪怕為了自己,他也得力保宋彰不死。

“學生還有一記兵行險招!”

猶豫許久,沈憶宸才回應老師的詢問。

他其實心中有著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但越瘋狂就意味著風險越高。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能走正常流程彈劾宋彰問罪,沈憶宸終究不愿兵行險招。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既然你心中已有謀劃,那為師便不再多言。這就給朝中科舉同年同鄉寫信,邀約他們一同上疏彈劾宋彰,力求一擊斃命!”

致仕回鄉數年,早已心平氣和的林震,此刻語氣中也罕見的出現了一抹冷厲。

只要彈劾的聲勢足夠狀態,哪怕權如王振,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力保宋彰,這可能是沈憶宸唯一的奪勝點。

“學生謝過恩師!”

沈憶宸起身拱手向林震作揖,沒想到時至今日,還需要借助老師一些當年的官場人脈。

“何需言謝,這本就是為師分內之事!”

林震擺了擺手,沈憶宸救助了福建萬千父老鄉親,真要深究起來,是自己要多謝這個學生。

“老師,兵貴神速。現在已有計劃,學生需安排各方行動,然后趕往福州城處理宋彰。

“還請老師回帳收拾行李,我們即刻出營!”

沈憶宸現在是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擱,他準備立馬出營安排許逢原跟馮正后,就馬不蹄停返回福州府,以防夜長夢多。

“不,向北你去辦正事,為師就留在義軍營地。”

“老師,你……”

義軍營地條件艱苦,加之連日勞累奔波,林震身體愈發不好。

現在招安已經談妥,沈憶宸打算先把老師送往福州城好好找大夫療養,再返回長泰學宮。

還沒等沈憶宸勸說,林震就擺了擺手說道:“向北,很多事情沒有成為定局,就存在生變的可能性。如果我們全部離開義軍營地,就意味著此地局勢脫離了掌控。”

“為師留在這里,一可安頓人心,二可穩住局勢,三還能為教化義軍,百利而無一害。”

說實話,理性看待留林震在義軍營地,是自己離開后穩住局勢的最優選擇。同時相當于一個“人質”,讓起義軍不會有自己被拋棄的擔憂。

但沈憶宸從來都不會把官場的利弊權衡,用在自己親信之人身上,這可能就是他與很多權臣的根本區別。

“老師不可,你的身體需要安心靜養。”

沈憶宸果斷回絕了林震的建議,福州城畢竟是首府,更方面條件強過義軍營地太多。

“無需多言,為師乃八閩子弟,豈能不為自己家鄉盡一份力?”

“事不宜遲,向北去做你該做的事情,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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