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山。
池橋松、二叔騎著自行車,池父、小姑父,騎著三輪車,將一堆鐵絲網運過來。
“我的媽,這天再這樣下去,真要把人命送掉。”二叔扛著鐵絲網,一邊走山路,一邊空出手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毛巾能擰出一斤汗不止。”
池橋松一個人背著三張鐵絲大網,額頭只有微微見汗:“你們去歇著吧,我一個人干起來快得很。”
他是半步武士境高手,明勁、暗勁在體內加持,防寒耐署
“就是熱,又不累。”二叔調侃道,“我們慢慢干,干一趟歇一趟,倒是小松你,清淤辦主任親自下地干活哦。”
池父不怎么喜歡開玩笑,聞言略顯嚴肅的說道:“當官就能忘本嗎,本來就是農村人,當了官難道就一下子高貴起來,下不了地了?”
二叔沖著小姑父搖頭:“跟大哥講不了話,那個叫什么來著,代什么的那個詞?”
“代溝。”
“對,代溝,三歲一代溝,我跟大哥中間隔著兩道溝……還是咱兩好,一條溝都沒有,喝酒都有勁。”
池父今年三十八歲,二叔今年三十二歲,彼此相差六歲。小姑父今年三十一歲,月份生得早,與二叔差不多年紀。
說說笑笑,互相打趣。
很快就頂著大太陽,將鐵絲網搬運一空。
隨即四個人鎖上山腳大門,沿著石子路拐上大馬路,再趕去一道坎。枯黃的一道坎,與周圍山頭格格不入。
老池家才蓋好還沒裝修的小樓房,就這樣荒廢掉。
山腳幾戶人家的房子,也同樣廢棄,其中一間房子整個扒掉,在根腳上蓋了個土地廟。
廟門朝南,正對著馬路。
“你們還別說,沒請土地公的時候,來一道坎這邊,總感覺陰氣森森的被什么給盯上一樣。但是請了土地公,這感覺就沒了。”
二叔彎著腰,沖土地廟拜了拜。
池父認為很正常:“請了沒用,還請干嘛,請土地公就是為了保佑我們的。”
幾個人沿著山腳行走,將先前拉起的鐵絲網拆掉,運回池家山繼續使用。
先前滿山的穢氣被星子觀掃蕩一遍,又有土地廟庇護,這些鐵絲網重新“干凈”起來,可以回收利用。
池橋松不覺得土地公威力這么大,更相信是星子觀前來除穢的效果。
而且這七月天的太陽,驕陽似火,什么邪氣穢氣被太陽光照射,估計都要化作灰灰。只有那些浸入泥土中的穢氣,需要緩慢降解。
他之前激發一口炁,感受過這些鐵絲網,和一道坎山腳的枯草。
沒有感受到穢氣存在,這才答應池父的提議,前來拆卸鐵絲網——老一輩總想著省錢,觀念已經深入骨子里。
忙碌到傍晚,四個人才歇工。
池父領著頭,點燃一炷香,去祭拜一下土地公。
池橋松也敷衍了事的拜了拜,他看著泥塑的土地公,只覺得挺丑的,不覺得小小一塊泥塑神像,就真的能庇護鄉民。
若真能庇護鄉民,就不會有那么多邪祟故事發生。
在他看來,真正在鎮壓邪祟精魅的,不是這些神像,而是類似星子觀,類似嗣漢天師府這樣的道觀。
哪里有邪祟鬧事,道觀就要派人除魔衛道。
只是除魔衛道不好意思直接收錢,干脆就讓鄉民蓋廟請神像,這樣就能變相收費——這大約就是神像,必須從道觀請的緣故。
一切不從道觀請來的神像,都屬于淫祀邪神。
連續好幾天,每天都去拆鐵絲網。
甚至池橋松還趁著中午時候,去把老房子里的一些舊物件搬出來,在太陽底下曬一曬。
等到傍晚回去的時候,把這些老物件都搬去松園平房里放著,主要是些老照片、舊衣裳、飯碗筷子等等。
啪嗒。
一張辟邪符刷上膠水,黏在物件上。
為了防止這些老物件,還有穢氣殘存,池橋松將連日里畫符所積累的符箓,一股腦都貼上去,將穢氣清除到底。
符箓沒有任何反應,上面的一口炁也沒有被激發。
還有山腳下的鐵絲網,他也統一貼上辟邪符,這些符箓一樣沒有激發。
“安全。”他對值夜的小姑父說道。
小姑父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隨即打著哈欠回房睡覺。
大黃狗帶著七只小狗,零零散散分布在平房周圍,這些小狗長得很快,已經不再那么可愛。不過有它們陪伴,松園好不熱鬧。
狗中唯獨斧頭,冷冷酷酷,從不與這些土狗一起玩耍。
一旦外面有任何風吹草動,它都會立刻警覺的爬起來,巡視一圈再回來躺下。
小青慣例藏進甘露茶樹叢中休息,小白繼續趴在梧桐枯木底下,兩只五道眉也躲進葫蘆架子里——這些靈獸,對靈根似乎有特殊的喜好。
不過僅限于三棵外靈根。
對兩棵本靈根無感。
唯獨斧頭,偶爾會去月桂樹、蟠桃樹下撒泡尿。起初池橋松見到了會踹它兩腳,次數多了,也就懶得管了。
“不錯不錯,《云笈七簽》又漲了一點進度。”
打著手電筒,前來視察的池橋松,目光從蟠桃樹上挪開。
今晚狀態不錯,一口炁畫了三十張不同符箓,比往日要多畫了三張,他便過來看看蟠桃樹,果然得到想要的結果。
再回到房里。
黃紙收起來,拿出新買的檀紙。
檀紙是以青檀皮為原料,制作成的紙張,乃是江南省特產。
檀紙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凈、搓折無損、潤墨性強,因而暢銷全國,書畫愛好者都喜歡用檀紙。
池橋松練習書法,先前都是買的普通紙張,甚至就在舊報紙上書寫。
現在越來越有心得,自覺自己的字,也寫得像模像樣了,便開始購買檀紙練習書法,養一養情操與氣質。
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
讓他寫詩、著書,有點難為他,但是寫一手瀟灑毛筆字,貌似問題不大。
甚至等書法練好,他還打算攻關國畫——自古書畫不分家,自己作畫,再自己題詩,這畫風妥妥的名士風流。
“深山還是養人啊。”
寫滿幾張宣紙,池橋松放下毛筆,將晾干的宣紙拿起來,對著燈光欣賞,隱隱自得:“如今我也風雅起來。”
欣賞片刻,放回宣紙堆里。
用水塔的涼水沖個澡,池橋松準備入睡,沒過片刻,便來到夢境之中。
無毛老狐道行恢復,已經能將夢境布置得如同仙家道場,它自己也幻化出一派仙風道骨,就是聲音還是那股子狐貍味道。
“今日《金光大寶誥》所有手印教授完畢,池哥,你我的教學工作就結束了……咦。”
它話音未落,忽然用力的嗅了嗅鼻子,詫異說道:“池哥,你身上有香火味道,最近是去拜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