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炁在經脈中運轉。
池橋松撿起一塊碎骨渣,握在手中,開始導入一口炁。
碎骨渣毫無反應,他便隨手將碎骨渣收入紅葫蘆中,與之前檢測的碎骨渣堆放在一起,留待日后再仔細篩查。
如此循環往復,當檢測到一片頭骨的時候,終于出現他期待中的反應。
不過也僅僅只是些微反應,無論他怎么牽引、灌注,都無法從頭骨碎片中,抽出一絲一毫實質性東西。
他將頭骨碎片放到一邊,繼續檢查下一塊,耗費半個小時后,終于將所有碎骨渣都檢查一遍,篩選出十八片骨頭碎片。
“有反應的骨頭都在這里,單獨一片骨頭碎片,有反應但提取不到東西,或許必須集中起來才行。”
這些骨頭碎片來自羅師的不同骨骼。
池橋松將所有骨頭碎片捧在手心,再次驅動一口炁往這些骨頭碎片中灌注,這一次,隨著一口炁注入后,所有骨頭發出微微亮光。
隨即。
一枚拳頭大的圓潤珠子,從微光中勾勒顯現,隨即掉落在他手中,那些骨頭碎片也隨著圓潤珠子出現,而碎成齏粉。
“這是?”
池橋松有強烈的預感,這就是羅師的隨身道場,一件非同凡響的靈寶。
“靈壽子,你認識這是什么嗎?”他將圓潤珠子,給老龜看了一眼,老龜靈壽子只是搖搖頭,它未曾見過。
“不管了,先煉化試試。”
他以煉化馭物法的手段,試圖煉化這圓潤珠子,但是不管如何祭煉,這圓潤柱子都沒有為他所馭使的跡象。
“不行,我的一口炁似乎達不到煉化它的要求,或許要等我晉升法師巨擘,才能煉化這枚靈寶。”
煉化不了,他便打算將圓潤珠子放進紅葫蘆中。
結果卻很意外,這枚圓潤珠子竟然放不進去。
池橋松略一沉思,便猜到原因:“恐怕從空間層面來說,這枚珠子的空間等級,要高于紅葫蘆的空間等級。”
就好像四維空間可以包含三維空間,三維空間再包含二維空間。
二維空間卻沒有辦法反過來包含三維空間。
紅葫蘆內部小天地,顯然是非常低等的空間,自然無法將更高等的圓潤珠子收納進去,這會讓空間崩潰。
既然不能收進去,池橋松便掏出一個袋子,將圓潤珠子裹好。
接著捆綁在腰帶上,確保固定牢固不會掉落。
將密室反復敲打一圈,池橋松無奈發現,沒有暗道沒有機關,這密室的四面墻壁,以及頭頂、腳下都是整體。
就像是在一塊大石頭中間,硬生生掏出來一個密室。
“你找到出路沒有?”靈壽子語氣不急不緩,“若是找不到,不如先把我的鎖鏈拆掉,它折磨了我太久太久。”
“好吧。”
池橋松走到靈壽子旁邊,先將它后肢上的鎖鏈卸下來。這鐵鏈并不是什么金剛不壞材質,鬼頭劍灌注勁力之后,并不困難就將鎖鏈砍斷。
不過前面的鋼釘,似乎已經與靈壽子的腳長在一起,沒法拔下來。
哐當幾下,桎梏靈壽子七百多年的鐵鏈子,全部被池橋松砍斷,它終于獲得了久違的自由。
靈壽子仿佛不敢置信。
小心翼翼往前邁出一步,當確定自己真的能走了,它渾濁的眼睛中,忽然流出兩行淚水,無聲的抽噎起來。
“我……自由了。”
靈壽子說完,再度往前邁步,一步快過一步,最后干脆繞著密室撒腿奔跑,享受來之不易的自由行動。
池橋松看了它幾眼,便將目光注意到這五根釘在地下的鐵鏈。
“所有地方我都摸索過了,唯獨靈壽子身下這里……”他抖了抖鐵鏈,沒發現鐵鏈有什么玄妙機關,最終目光定格在落灰之中。
他用腳將灰塵撥開——這些灰塵,很可能是羅師尸體腐朽后的殘渣,被靈壽子抖落下來,慢慢擠壓到身下。
當灰塵撥開時,一塊與眾不同的石頭,就嵌在當中。
石頭里面,有個手印凹槽。
“這就是出去的機關!”池橋松斷定。
另一邊靈壽子已經過了癮,緩緩走過來:“小鬼,你發現出去的機關嗎?”
“是的,或許就是這塊石頭。”
看著石頭上的手印,靈壽子再度流淚,喃喃自語:“自由了,我終于要自由了嗎,羅師,我要自由了。”
池橋松沒有著急將手放上去,而是詢問道:“靈壽子,你出去后有什么打算嗎?”
靈壽子茫然,它出生于趙朝,算起來快活了接近一千年,甚至超過一千年——開靈智之前的時光,它并不記得,所以具體多少歲很難計算。
虛算一下,千歲左右。
這千年歲月,它從開靈智記事起,基本就在山中修煉,找個水潭一待就是幾年,偶爾外出捕食,便接著山中修煉。
而后就遇到了羅師,被他點化為鰲,開始了看守道場的生活。
再然后,便被困在此處,足足五百多年。
外面的世界,它已經難以想象,想了半天,也只是搖頭:“我不知道,或許找個地方待著,繼續修煉吧。”
“若你沒想到去處,不如就跟著我,放心,我可不是羅師這種人,不會再將你困頓幾百年。”
靈壽子性格隨波逐流,與小白有些類似。
聞言沒做深思,就點頭應道:“好。”
池橋松這才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左手放在石頭手印上,霎那間密室顫動,仿佛發生了地震,天旋地轉的感覺隨之而來。
龍王井岸上。
任瓊丹拉著繩索,將昏過去的涂山孑從井中拉出來,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你這無毛老狐,怎如此犯傻!”
涂山孑軟綿綿的攤在她懷中。
確定涂山孑還有呼吸,只是昏迷過去,任瓊丹重新將傘撐起來,拿出手巾為涂山孑細細擦拭身上的水漬:“池哥還活得好好的,肯定只是短暫困在井下,你說你沒那個本事,逞什么能,非要下井找他。”
片刻后,涂山孑悠悠轉醒。
任瓊丹破涕為笑:“你醒了。”
涂山孑一個激靈:“嘰!”
“池哥還沒出來。”
“嘰!”
“怎么下井去救,那喋血之龍的威力,你親自嘗試過,根本扛不住,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任瓊丹說道。
涂山孑卻指著她亂叫:“嘰,嘰,嘰!”
“你是關心則亂,老涂,池哥與我們結了靈契,他死了我第一個肯定活不成,我既然活得好好的,就說明池哥沒出事。”
“嘰!”
“你還要下去?”
“嘰!”
“不行!”
“嘰!”涂山孑叫著,直接就要往水池中撲去。
任瓊丹一把將它拉回來:“不行……好了老涂,你別糊涂,我下去我下去,反正池哥死了我也活不成,我下去救他!”
涂山孑目中有一絲不忍,但很快就點頭答應:“嘰。”
“你可真無情。”任瓊丹翻了個白眼,將繩子捆在腰上,“我若是沒了動靜,你千萬記得將我拉上來。”
“嘰。”
準備妥當,任瓊丹一頭扎下去。
然而就在她潛水之時,整個龍王井好似發生地震,水中冒起大團的氣泡。
任瓊丹驚訝的看著井壁,那眼睛鱗片上面,閃過一道幽藍色的火焰,隨即好似有一條真龍從井壁沖出,向水下沖去。
再看井壁,那些石刻的眼睛鱗片,漸漸碎裂、崩落,從井壁上一點一點剝離。
“這是怎么回事?”任瓊丹本能想要逃跑,但一想到岸上的涂山孑,她便咬咬牙,繼續往井下游去。
驀然。
她心中一驚,感應片刻,狂喜緊接而來:“這喋血之龍的力量,隨著石刻脫落消失了,我頭不暈了!”
隨即她加速往下游動,恍惚之間,目光好似穿透層層井水,看到了井底的景象。
那是一頭幽藍色的真龍,睜開布滿全身的眼睛,然后一頭撞進井底。
不知道撞到什么東西,竟然撞出了一只火紅色大鳥,一頭龜蛇交纏的大龜,一只白色的威猛老虎,以及一條青翠顏色的真龍。
咕嘟嘟。
越來越多的氣泡,阻擋了任瓊丹的視線,也將她從恍惚中拉回現實。
隨著下潛越來越深,水下環境也越來越黑暗,她沒有頭燈,只能憑借本能行事,忽地感覺水流有異常,隨之而來便是一道光。
下一刻。
這道光將她纏起來,帶著她向來的方向游動。
嘩啦!
水面水花四濺,任瓊丹大口喘氣,這才看清楚,纏繞自己的金光散去,勾勒出一個頭上有犄角的女童形象。
“善財龍女!”任瓊丹驚喜大喊。
“嘰!”
涂山孑也驚喜的手舞足蹈。
嘩啦。
又是大團水花炸開,池橋松從水中沖出,他竟然是以盤坐的姿態沖出來,座下赫然是一只漆黑如墨的大烏龜。
大烏龜腦袋探出水面,可以看到它脖子上,插著一枚銹跡斑斑的鐵釘,與脖子幾乎長成一體。
“老板!”任瓊丹歡呼。
池橋松沖涂山孑和任瓊丹微微一笑:“讓你們擔心了,在水下被一點事情耽擱,好在一切都順利搞定!”
他縱身一躍,跳到岸上。
座下的靈壽子,卻對光溜溜的井壁沒辦法。
雖然身為堪比蛟存在的大鰲,但它畢竟在毫無靈氣的地方困頓七百多年,身體機能退化,半點靈氣也使不出來。
池橋松見狀,善財龍女再度化作金光,將靈壽子托起來,放到岸上。
“我自由了。”靈壽子瞇起眼睛,適應這多姿多彩的世界,“羅師,我自由了……從此之后再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