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琴預料的一點不錯。
早在上午商議大位時,就有府上弟子或者道人,悄悄打電話到山下三清小鎮,與家人、朋友或者其他人傳遞消息。
“什么,你再說一遍?”
“府上寰字輩弟子池橋松,就是那位王大帥親自夸贊的江右玉樹,已經晉升法師巨擘,千真萬確,愛信不信!”
無數對話,大差不差。
沒有親眼所見,根本沒有幾個人愿意相信這個事實。
“他才十八,不對,去年十八,今年十九,十九周歲!”有人對著電話吼起來,“你真當我是傻子嗎,十九歲的法師巨擘,呵呵,就是十九歲的大師巨擘,我也不相信!”
但是不管相信還是不相信,這個消息已經擴散出去。
而且很快便被消息靈通的《狐報》駐弋陽市辦事處知曉,辦事處的主任當時就雙眼放光:“空穴來風,絕非無因!”
“主任,我們要去嗎?”
“去,立刻開車去三清小鎮,然后跟江右分部匯報,讓總部與嗣漢天師府打招呼,準許我們過去采訪!”
主任說完,拳頭緊握:“我不管它是真是假,只要有百分之一概率是真,我們弋陽辦事處便要發達了!
若是被總部采納,成為奇遇頭版新聞,辦事處所有人獎勵一個月工資!”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金錢開道,《狐報》駐弋陽辦事處的記者們,直接開車前往三清小鎮,然后扛著長槍短炮爬上臺階。
幾乎是池橋松陪同蔣琴、周今瑤母女,剛進偏殿飯堂,便見到一位滿臉陪笑的管事,領著《狐報》記者等在門口。
“啊,池掌教,您來了。”這位管事名叫陶恒,分管嗣漢天師府的外宣工作。
這年頭不管是什么單位,哪怕是武道內功圣地,也要對外宣傳,所以嗣漢天師府有外宣管事,一點不稀奇。
“陶管事。”蔣琴與他打招呼。
陶恒趕緊說道:“是這樣的,《狐報》記者聽聞池掌教的事情,想要約見采訪,因為府上與《狐報》有業務往來,所以……”
不等他說完,背后走過來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婆婆。
這老婆婆正是當日將靈根金剛阿蘭若送給池橋松的胡婆婆,笑容可掬的說道:“老婆子見過池掌教,恭喜池掌教登臨大寶。”
“胡婆婆。”池橋松微笑以應。
笑容中卻透露出一絲了然,以往總覺得胡婆婆神神叨叨,但是這一次神識掃過,卻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地方。
面前這位胡婆婆,身上竟然有獨屬于狐貍的氣息。
但是她的身體分明是人類,唯獨氣息之中有狐貍味道,而且是自身所散發,并不是從外面沾染上的氣息。
也就是說。
面前這位胡婆婆,極有可能是渡過人胎之劫的狐貍精。
胡婆婆瞇著眼睛,并不知道自己被池橋松神識掃描,任何秘密都無所遁形,依然笑容滿面:“我與《狐報》有一二緣分,他們記者請我做個中人,想要為池掌教做一個專訪……所以,老婆子才來叨擾池掌教。”
蔣琴攙扶起胡婆婆,對池橋松笑道:“《狐報》神通廣大,總能找到合適的中人,池掌教,你以為呢?”
在外人面前,即便她這個岳母,也要稱呼池橋松為掌教真人。
“《狐報》既然請了胡婆婆做中人,我雖然不喜歡接受采訪,但胡婆婆的情面必須得給,午飯之后再采訪吧。”
池橋松答應下來。
胡婆婆送他金剛阿蘭若,這份恩情需要償還。
不過他心中好奇的是胡婆婆身份,嗣漢天師府是否知曉,而且《狐報》與胡婆婆又是什么緣分,二者都與狐相關,似乎背后有些牽扯。
見池橋松答應。
《狐報》駐弋陽辦事處主任,一位胖胖的禿頂中年人,立刻小心翼翼的陪笑道:“池掌教,下午就由小可侯聞,為您做個專訪……現在不敢打擾您用餐,我們就在這邊等候。”
侯聞立刻告退。
胡婆婆也要告退。
蔣琴挽留道:“胡婆婆,一起吃飯吧。”
胡婆婆笑著拒絕:“不了,老婆子不打擾伱們,哦對了,若是池掌教這幾天有空閑,老婆子想要拜訪一下池掌教。
與池掌教說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
池橋松聞言一怔,隨即微笑應道:“好,這幾日我都會住在府上,胡婆婆隨時可以過來找我聊天。”
就在池橋松與妻子、岳母吃飯時。
侯聞絲毫沒有閑著,他將自己帶來的記者,全部派遣出去,采訪嗣漢天師府的弟子與道人,再將所有資料匯總。
看著手下記者們涂寫的稿紙。
上面一樁樁匪夷所思的記錄,什么斬仙飛劍,什么黃色葫蘆,什么法師斷臂,什么重議大位,什么力退兩大圣地。
等等一系列事情,都在上午短短時間里發生。
“可以寫的內容太多了,我要發達了,我侯聞的名字將伴隨這篇報道,名傳千萬家……升職加薪不在話下!”
他迅速拿出筆,將重點內容勾勒出來,然后認真思索到時候該怎么采訪。
《狐報》雖然被歸為花邊小報,但是銷量牢牢占據全國第一,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尋常百姓,都會訂上一份《狐報》。
原因無他。
《狐報》雖然喜歡胡扯八道,但是若論第一手資訊,哪份報紙也不如《狐報》。
而且很多大人物的奇聞異趣,只有《狐報》能刊登出來。
等侯聞勉強整理好一番采訪脈絡,那邊池橋松已經吃完午飯——池橋松不愛吃外面的飯菜,這一次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回松園,才來了飯堂。
“侯記者是吧,可以開始了。”池橋松坐過來。
侯聞趕緊起身將一份稿紙遞過去:“池掌教,這是我計劃的采訪流程,您看哪些方面不方便采訪的,我立刻修改。”
池橋松簡單看了一眼,便還回去:“隨便采訪吧,遇到不合適寫的,我會提醒你。”
“哎,好嘞。”
收回采訪稿紙,侯聞一邊握著鉛筆,一邊開始采訪:“池掌教,您是帝元四六六二年生,也就是乙卯年肖兔,對嗎?”
“不錯。”
“出生于墨坎縣?”
“嗯。”
“也就是說,您現在的年齡,準確來說是十九周歲零兩個月?”
“嗯。”
“哎,好的,這些基本信息我怕弄錯了,所以就耽誤您一點時間。”侯聞笑著解釋,“您是講武堂第一屆學員,僅用了四年時間,便從一名普通少年,晉升為法師巨擘,對您來說,修行到底是什么一種體驗?”
這個問題,還是第一次被人問及。
池橋松認真想了想,沉吟道:“按部就班吧。”
“能具體說一說嗎?”
“很簡單,我修煉的時候總有一種感覺,就是一門武功練過之后,我便知道自己很快就能練成,從來沒有出過錯。”
池橋松仔細說起自己的體會:“不管是修煉外功,還是修煉內功,都沒有遇到別人形容的那種桎梏。
只要我愿意,我就能練成。
包括我悟道《金光大寶誥》,我記住內容之后,在師父的講解下,便迅速領悟其中的奧秘。
隨后你也見到了,一番領悟之下,我便凝結大藥,從而晉升法師境。”
“是這樣嗎,原來如此。”侯聞面帶震撼表情,筆下不停,在稿紙上龍飛鳳舞的記錄下池橋松的回答。
“那么冒昧詢問池掌教,您凝結大藥,結的是完美大藥嗎?”
“這個不用寫。”
“明白。”侯聞并不強求,直接略過這個問題,“我注意到,您除了背上這把斬邪劍,還有一個葫蘆法寶?”
“斬仙飛劍。”
“哦,池掌教可否詳細說說這柄斬仙飛劍?”
“我曾出門撞見一株葫蘆藤,上面結著一枚黃葫蘆,摘下來之后才發現里面有一口煞氣,祭煉之后便得到一把斬仙飛劍,取人首級不在話下。”池橋松微笑著編造起紫黃葫蘆的來歷,并不介意暴露斬仙飛劍的秘密。
或許,還能通過這只紫黃葫蘆,充當餌料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