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人前顯圣,池橋松是出盡風頭。
上到法師巨擘,下到掃地道人,全都露出狂熱神情,實在是祥瑞之獸過于罕見,法師巨擘一輩子都難得一見。
當然。
祥瑞之獸罕見,但還不至于成為奇觀。
當初墨坎縣的大水虺渡劫,可是在幾千人的圍觀下發生,渡劫之后的墨坎蛟,作為祥瑞之獸也只是驚動了朱大帥而已。
不過祥瑞之獸的出現,往往代表這一地氣運,這一點屬性便決定了它的身份。
“貔貅,天祿……法成,你這徒弟的氣運,當真已經深厚到如此程度了嗎?”等池橋松騎著金角離開,費妙文與黃法成并肩往后山走去。
黃法成感慨道:“是啊,弟子也有這樣的感覺,我這徒兒悟道之后便一飛沖天、勢不可擋。”
費妙文搖頭,一聲嘆息:“唉,凡事過猶不及,也不知道如今這烈火烹油的局面,到底是曇花一現,還是長長久久。”
“師父,您不必如此多慮。”
“嗣漢天師府基業傳承不易,我怎么能不操心。”
“您若是當真操心,就多培養一批優秀弟子吧,至于府上事務,師父您就放手給弟子與徒孫去施為吧。”
聽聞黃法成此言,費妙文目光一凝,隨即不再說話。
兩人一路走到后山小屋之中,黃法成見師父始終不說話,他也沒有甚么話說,便道:“師父,弟子去忙了。”
“法成,你等一下。”
“師父?”
“且等著。”
費妙文說完,盤膝坐在蒲團上,手掐法訣,驀然一枚令牌在他手中凝聚成型,通體金黃,泛著燦爛金光。
令牌造型乃是長方形。
一面雕刻著篆書大大的“令”字,一面雕刻著篆書“嗣漢天師府”五個小字。
捧起這枚令牌,放在手中翻看幾眼,費妙文眼中閃過一絲難舍神采。
隨即將金光燦燦的令牌遞給黃法成:“拿去,給你徒弟吧,告訴他這是嗣漢天師府最后的家底,往后一切由他說了算,我便安心教導府上弟子。”
“師父,這是?”
“嗣漢天師府從一開始,就有兩套天師令,一套是代師行走的天師鐵令,一套是代表掌教真人權力的天師金銀令。
傳承給你,再給到你徒弟手中的天師令是天師銀令,為師始終保留著這枚天師金令。
天師銀令只是普通令牌,榮譽象征,而這枚天師金令,乃是比法器更高一級別的法寶,威力十分巨大。”
“法寶……”黃法成自然知道什么是法寶,他看著手中天師金令,又看向師父費妙文,“要不然,還是師父你留著吧。”
費妙文帶著一絲慪氣般說道:“我留下做什么,既然你們不再讓我插手庶務,我便索性卸下身上擔子,任由你們去發揮好了。”
“師父。”
“去吧,去吧,莫要再來煩我。”
黃法成無可奈何,只好帶著天師金令離開。
徑直去了真武別院尋到池橋松,池橋松剛剛騎著金角表演一番人前顯圣,現在心情大好:“師父有事嗎?”
“是你師祖,他決定徹底退位,不再插手府上庶務。”黃法成說著,掏出那枚金光燦燦的天師金令,“這是法寶天師金令,乃是府上最后的底蘊,你師祖將它傳于你,希望你好生帶領嗣漢天師府發展。”
“法寶?”池橋松詫異的接過天師金令,他已經有了一枚天師銀令,但那玩意就是摻雜一絲銀子的合金而已。
此外紫紅葫蘆中還躺著五枚天師鐵令,他可以發給府上弟子,代表他去執行任務。
萬萬沒想到,府上竟然還藏著一枚天師金令,而且還是一件法寶。
“師父,這當真是一枚法寶?”
“自然,你煉化便知。”
“好。”
池橋松已經有了三件法寶,煉化天師金令熟門熟路,片刻后便完成血煉,天師金令一切信息了如指掌。
這么令牌的最大作用就是魘鎮。
祭出之后,便可鎮壓人或異類的神魂,讓人或異類動彈不得,一些神魂較弱的鬼物,甚至會被當場鎮壓成灰灰。
“唔,感覺還行。”他點評一下。
隨即意念一動,天師金令便收入身體中,如同衛星一般環繞著完美金丹運轉。
黃法成哭笑不得:“什么叫還行,這是府上最后的家底,連師父我都沒煉化過。你師祖將它傳給你,是對你寄托了大希望,你要好好努力。”
隨后,黃法成告辭離開。
池橋松將天師金令召出,放在手中把玩,心中則想到:“費妙文這是想通了,認可了我對嗣漢天師府的執掌?
看來金角還是很好用,祥瑞之獸的名頭,唬住了費妙文啊!”
不過。
他旋即皺起眉頭:“嗣漢天師府的家底,都有一件法寶,那么,其它武道內功圣地呢,是不是也會有法寶?”
這樣一來,倒是要小心一點。
萬一碰到邪門的法寶,一個不小心陰溝里翻船就不好了。
池橋松騎著祥瑞之獸貔貅出入嗣漢天師府的消息,迅速傳開,從三清小鎮向外擴散,不少記者聞風而動,想要前來采訪。
但都被擋在三清小鎮,不得進入嗣漢天師府,更不得采訪。
不過即便無圖無真相,一些小報紙依然極力渲染報道:“法師巨擘顯風采,貔貅瑞獸喜相投……嗣漢天師府的掌教真人,風采之盛連山中祥瑞之獸都已經聽聞,這一日便有一頭貔貅,獨角的天祿瑞獸,拜倒于池掌教腳下……”
《狐報》也不甘示弱,這種熱度它們最愛蹭,通過胡婆婆與池橋松打了聲招呼,便編了一段神乎其神的奇遇故事。
“山中貔貅觀星象,天南帝星落松林。”
“卻說武夷山脈之中有一頭天祿獸,乃是麒麟的根腳……天祿獸仰頭觀看星象,見銀河南邊一顆璀璨帝星,忽然從天際墜落,落入前方一片松林中……路過龍虎山,見到年輕俊杰池掌教,天祿獸便豁然開朗,明白前日星象之天機……”
筆者信口開河,讀者看得樂呵。
遠在姑篾市豪華府邸中的周力,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不屑一顧評價一聲“假新聞”,隨后被人再三提醒,這才給真武別院打去電話。
蔣法琴接的電話:“老周,你聽到貔貅的消息了?”
周力直接詢問道:“老婆,那小子真騎著一頭貔貅招搖過市?”
“是啊,一頭獨角的天祿獸。”
“真的假的,祥瑞之獸竟然主動給他當坐騎!”
“倒也沒有這么玄奇,是小松在姑篾市整頓道觀時,有邪祟驅役貔貅來攻擊它,被他化解之后,貔貅前來報恩。”
“呼,這樣啊。”周力松了口氣,“這倒是好接受一點,你不知道,剛聽到這個消息,我還以為這小子仙人轉世呢!”
蔣法琴傲氣回道:“小松的表現,怕是仙人轉世也不如他。”
聽妻子如此夸贊,周力莫名感到沒甚滋味:“確實,仙人轉世也不如他風光,最年輕的武士,最年輕的法師,現在又拿貔貅當坐騎……哎,我工作忙,先掛了。”
人比人氣死人。
周力這邊沒滋沒味。
而洪閥魁首朱光閃那邊,得到這個消息后,卻是壓力大增,不由得再次將心腹鄭明找來:“鄭生,這個消息你怎么看?”
“這……也沒什么吧,祥瑞之獸雖然罕見,卻也不是沒有。”鄭明斟酌著回道。
朱光閃卻深深皺眉:“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嗎?”
“大帥,什么?”
“五年前,墨坎縣一頭大水虺渡劫化蛟,隨后墨坎蛟便被彭蠡四鬼斬殺。”朱光閃說話之間,語氣憤恨,“我雖然誅殺了這四鬼,但卻因此而氣運衰頹,而后更是被陳志斌、徐向佛聯手埋伏,導致重傷。”
鄭明不好接話,主要是他對氣運這一道,不是很懂,畢竟他只是一名學者官員。
朱光閃繼續憤恨說道:“可以說,就因為斬了一頭墨坎蛟,我便遭受一場大劫,這便是祥瑞之獸的影響力。”
“嘶,額……”
“鄭生,你說,池橋松得到一頭貔貅,是否代表他乃是氣運所向?”朱光閃詢問。
鄭明苦苦思索,半晌才回答道:“大帥,你說若是祥瑞之獸,當真代表氣運所向。池橋松乃是墨坎縣土生土長人氏,為何墨坎蛟被斬殺,對他卻沒有任何影響?”
“這……許是我為他擋了一劫?”
“我總覺得,祥瑞之獸并不能完全與氣運掛上等號,若按照大帥你所說,墨坎蛟被斬殺,你便糟了劫難。可是如今王院長調走,大帥你不費吹灰之力便執掌江右,此乃更加濃厚之氣運,難道也是墨坎蛟所影響?”
朱光閃愣住,隨即失聲笑道:“看來是我著相了,你說得對,區區墨坎蛟而已,一縣之地的氣運都擔負不起,便被彭蠡四鬼斬殺,又如何能反噬到我身上。”
頓了頓。
他又笑道:“不過這池橋松當真是福緣深厚,竟然得了祥瑞之獸當坐騎。我雖然沒見過內閣諸老們,但想來也不是哪位老人家,都有瑞獸可以騎乘。”
“是啊,池橋松只要順順利利,晉升天師不難,到時候大帥坐穩了江右省督軍,他則去了中央院委,也算是洪閥在中央有了人脈。”
“非也。”朱光閃嘿嘿一笑,“別忘了財相也是我們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