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李耀都十分忙碌。
從快餐店后門溜走之后,他先像個真正的中學生那樣,在一家擁有全封閉體感游戲倉的游戲房里待了一個鐘頭,在游戲倉中冷靜地思索了一番,應該怎么去天都市。
從邊境小城到首都,最方便的辦法自然是穿上玄骨戰鎧直接飛過去。
以他現在的修為,中途最多停下來調息兩次,一個晝夜,肯定能夠抵達。
不過,內陸不比大荒,這里人口稠密,宗派眾多,遍地都是聯邦軍的防空大陣和秘劍局的耳目。
現在的玄骨戰鎧,采用了大量生化材料,在運轉時會釋放出源源不斷的妖氣,穿上玄骨戰鎧的他,怎么看都像是一頭大妖,防空大陣不把他打下來,簡直對不起納稅人每年辛辛苦苦繳的那么多“戰爭特別稅”了。
而且,李耀相信,過春風的爪牙一定就在屁股后面尋找他的蛛絲馬跡,一旦被這些人追上,雙方展開激戰,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天都市既然要進行數百萬人的大型集會,議長、總參謀長、各大宗派掌門都會露面,防御一定空前森嚴,在“不傷及無辜”的前提下,想要強行突破進去見到議長,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么,以普通人的身份,通過合法途徑,搭乘民用交通工具去天都市呢?”
李耀用三十分鐘,初步梳理清楚了全盤計劃,離開游戲房。
離開之前,他和一名剛剛走進游戲房的青年輕輕一撞,摸走了對方的錢包。
雙指輕輕一捏,十分隱蔽地將青年的身份證偷了出來,里面的現金和金靈通卡卻是分文不動,將錢包丟在了游戲房的門口。
很快,他聽到游戲房老板叫了一聲:“誰的錢包?”
確定青年撿回了錢包,不會將事情鬧大之后,他找了個公共廁所,改頭換面,大致偽裝成青年的樣子。
他在書報亭用現金購買了兩份紙質版的全聯邦民用運輸艦路線圖和晶軌列車交通圖,隨后找了一間破破爛爛的小旅館,用青年的身份證開了個房間,聚精會神地研究起來。
一個鐘頭后,李耀確定了前往天都市的路線。
下午一點半,全城大大小小的銀行都開始營業,李耀蟄伏在“聯邦商業銀行”的一個營業網點門口,耐心等待著。
之所以選擇銀行,是因為到銀行辦理業務的人,都會帶著自己的身份證。
李耀用半個鐘頭,選定了兩個獵物,他們的身形和長相都和他相差無幾,一個是七八十歲的中年人,另一個則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兩人的打扮都頗為入時,看上去像是負擔得起長途旅行的人。
李耀用晶眼,將兩人的面部表情、走路姿態統統記錄下來,和兩人擦身而過,將一枚竊聽晶片粘在了他們的衣領上,采集到了他們的聲紋信息。
隨后,他偷走了兩人的身份證。
他先化妝成中年人的模樣,來到“北寧市晶軌列車西站”,通過售票窗口,用中年人的身份證,以現金方式購買了一張明天一大早去天都市的車票。
百日紀念儀式和燎原號的公開,是振奮人心的聯邦盛事,不少北寧市的市民都想前去參加,售票大廳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幸好,當局早就預估到了這一情況,早早就在全聯邦各大城鎮都臨時增加了不少運輸艦和特快列車。
饒是如此,李耀在倉促之下,還是沒買到坐票,只買到了一張沒有座位的站票。
李耀并不在意,將站票揣在懷里,躲開監控晶眼,在車站外面一家快捷酒店的廁所里再次改頭換面,重新回到了售票大廳,以另一名年輕人的身份證,再次購買了另一趟稍微遲一些的晶軌列車站票。
完成這一切,花了四十五分鐘。
他回到兩名獵物剛才辦理過業務的銀行,將他們的身份證都丟到了角落里。
兩名獵物發現身份證不見時,肯定會回到銀行尋找,因為他們的錢包都好端端帶在身上,唯有在銀行辦理業務時,才將身份證拿出來過,不是掉在了銀行,還能在哪里?
只要他們找到了身份證,那也不會生出什么疑心的。
就算生出疑心,也無關大局,他們并不是李耀的重點。
之后,李耀在市區里兜了一大圈,去了另一家“北寧開發銀行”的營業網點,找到了第三名獵物。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標,是一個三四十歲,濃妝艷抹,身形頗為粗壯的女子。
在她辦理業務時,李耀偷偷掃了一眼她的身份證,證件上的照片和她本人一點兒都不像。
李耀如法炮制,偷到女子的身份證之后,去了“北寧市晶軌列車東站”的售票大廳,用現金購買了一張次日中午十一點半的車票。
卻不是去天都市,而是去和天都市相距兩百三十公里的另一座大城市“青原市”。
接下來,他沒有將女子的身份證直接丟回銀行,而是回到了旅店。
離開東站的時候,他隨意從一名旅客身上摸了個錢包,掏空了里面的錢、金靈通卡和身份證,將空空如也的錢包丟在了東站外面的灌木叢里。
這只是一件十分普通的車站失竊案,每天都要發生好幾十次,幾乎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回到旅店,李耀取出兩張身份證和煉器法寶,開始改造。
理論上來說,“星耀聯邦公民身份證”也是一種十分精密的法寶,表面鐫刻著環環相扣的數百道靈紋,內部更鑲嵌著存儲大量個人信息的晶片。
以李耀的煉器實力,通過“雙手超音速”的“超微鐫刻”手法,偽造一張身份證的外殼,并不是問題。
問題是,內部晶片里的信息,是全聯邦聯網的,沒有一名晶腦專家的幫助,他就沒辦法偽造了。
所以,他的辦法是,將另一名陌生人的身份證,偽造成那名粗壯女子的身份證,而將粗壯女子真正的身份證,留在自己身上。
不涉及到內部核心,只是外部篡改,李耀很快完成了工作,趕在銀行下班之前將這張偽造的身份證丟了回去。
他知道,銀行下班之后,肯定會進行全面清潔和檢查,到時候,這張偽造的身份證就會被發現,按照表面靈紋上留下的信息,通知那名丟失身份證的粗壯女子。
至于內部晶片,除非是辦理重要業務、住宿旅店、搭乘長途交通工具時,才會被掃描。
李耀相信,僅僅一天時間,粗壯女子應該不至于發現自己的身份證被掉了包。
就算發現了,北寧市警方也不可能這么快追查到他身上。
等到兩三天之后,就算被發現,都無所謂了。
在旅店旁邊的小面館里美美地享用了一碗大排面加蛋,李耀又一次出現在了北寧市晶軌列車西站。
這一次,他卻是來到了出站口,專門等待始發站為“天都市”的晶軌列車到站,十分耐心地觀察著那些旅客。
用了半夜時間,他又一次鎖定了三個目標,通過竊聽對話、查看隨身物品等方式,確定了他們都是天都市的市民,而且是到北寧市來短途出差,已經購買了回程票,一兩天之后就會回去。
也就是說,七天之后,百日紀念儀式舉行的時候,他們都應該在天都市里的。
李耀取得了三名獵物的聲紋、指紋、面部表情和個人資料等等信息,回到旅館,已是深夜。
接下來,他將自己從星盜風雨重和圣女金心月那里學到的改頭換面之術,發揮到了極致,終于在日出之前,準備好了六套聲紋、指紋和身份信息。
現在,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偽裝成六個不同身份的普通人,三位北寧市民,三位天都市民。
清晨七點半,李耀通過檢票口,用第一個偽裝身份,進入了第一班晶軌列車的站臺。
按照星耀聯邦的晶軌列車安全條例,購票時需要出示身份證,而進站檢票時只要出示車票即可。
不過,等晶軌列車開動之后,倒是有可能遇上隨機抽檢。
只是,這趟列車人滿為患,每個車廂都塞得密密麻麻,連根針都插不進入,李耀很懷疑隨機抽檢會怎么進行。
怎么進行,都無所謂,因為他根本沒打算搭乘這趟列車。
在站臺上晃了一圈之后,他就施展行如鬼魅的身法,躲開了所有監控晶眼,翻出了車站。
清晨九點鐘,遠離車站的一間小超市中,李耀用超市的公共傳音符陣,撥通了位于天都市的一家豪華大酒店服務頻道。
“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的呢?”
對面傳來了甜美的聲音。
“你好,我在網上看到你們的婚宴廣告,就是一萬八千八百八一桌的‘七彩玲瓏黃金蝦宴’那一款,想問問這個龍蝦都是保證新鮮的嗎?我兒子國慶節準備結婚,兒媳婦就是海邊人,新鮮不新鮮一吃就吃得出來的。”
李耀粗聲粗氣地說。
“這位先生,請您盡管放心,我們君豪大酒店的全海鮮喜宴,采用的都是當日早上從‘東鷗港’急凍送到首都的新鮮海貨,確保從出海到上桌不會超過十二個小時,又用最先進的瞬間急凍技術來保存,解凍之后,所有海鮮都是活蹦亂跳的,先生有興趣的話,不如留一個聯系方式,稍后請我們的餐飲部經理親自向您介紹?”
對面的聲音愈發甜美了。
“哦,我再看看。”
李耀粗魯地切斷了通訊,掃了一下時間,九點零五分。
九點五十五分的時候,他用第二個假身份,搭上了第二趟晶軌列車,卻是從廁所的窗戶跳了下來,第二次離開西站,直奔東站而去。
在東站,他以濃妝艷抹的粗壯女子身份,登上了第三趟開往青原市的列車。
直到列車在反重力符陣的驅動下,緩緩懸浮起來,沿著符文晶軌向前奔馳時,他都沒有下車,而是在擁擠不堪的人潮中隨波逐流。
被汗水弄花的妝容之下,是一抹自信和挑釁并存的笑意。
李耀很想知道,那個號稱“妖魔獵人”的秘劍局斬妖處處長,身為幽泉老祖最可怕暗子的“深淵”過春風,此刻究竟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