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鶯膚白貌美,身姿婀娜。
作為陳長老獨女,相貌又極其出眾,自然不乏追求者,奈何自幼顯露武學天賦的她,眼界也非一般。
普通男兒,很難入眼。
城中的青年才俊,在她看來又各有各的缺點。
導致時至今日,她年近三十,竟然還孤零零一人,甚至就連男伴也無,可謂一大笑談。
這世道,女子十六就可為母,二十未嫁已算大齡。
三十……
就算是因為習武耽擱,也屬少見。
甚至有些人暗中滴咕,猜測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問題,這才那么多年一直沒有男人。
前些年,陳鶯還無所謂,實力的增加足可無視他人目光。
最近這兩年,修為停滯不前,心中也漸漸生出異樣。
尤其是見到同齡的玩伴,一個個結婚生子,與她漸漸疏遠,沒了往來,更是心中寂寞。
就連陳長老,也罕見的用了嚴肅態度,催促她早日成家。
更列出來一個名單。
雷囚,
就是其中之一。
幫主愛子,身份自是不差,配她綽綽有余。
但雷囚修行法門古怪,一日不可無女,這讓陳鶯無法忍受,其他人同樣有或大或小的毛病。
因而一直不成。
日子久了,她也漸漸放低要求。
周甲,
于某日入眼。
并由袁希聲介紹認識。
按此前她的眼界,相貌如此普通,且性格木訥之人,幾乎看都不看一眼,不在備選之列。
現今,卻不介意結識一二。
畢竟第一印象不討厭。
但說實話,在陳鶯看來,周甲這等性格,雖然不討人喜歡,但也很難讓人討厭起來。
就一路人!
“陳姑娘稍等。”
宅院不小,卻稍顯殘破,角落里更是雜草叢生,顯然疏于打理,三水引著陳鶯行向內院。
“主家,陳姑娘來了。”
“稍等!”
“是。”
屋內。
周甲面色凝重,手拿一個類似滴管一樣的東西,輕輕捏動,把里面的藥液與下方藥膏混合。
“呲……”
青煙升騰,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
周甲眼神不變,雙手輕輕滑動,源力如同飛速轉動的磨盤,把面前的藥膏一一搓成藥丸。
“噠!”
十幾粒大小一致的藥丸,整齊碼放在面前。
玉髓丹!
模樣與天虎幫給的差不多,但顏色要更加深邃一些。
略作沉吟,他手拿一粒放進嘴里。
“嗚……”
難以描述的怪味,在口腔內彌漫,也讓他表情扭曲,強行壓下吐出來的欲望咽了下去。
難吃而已,忍忍也就過去了。
丹藥入腹。
一股溫熱暖流悄然自肚腹涌現,瞬間席卷全身,一種飄飄欲仙的舒適感,也浮上心頭。
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彌漫在溫和水流之中,任其沖刷,帶走絲絲雜質。
似乎是許久,似乎是一瞬,周甲回神。
念頭下意識往識海一落,面上已然浮現喜色。
成了!
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三年!”
默算片刻,周甲得出一個答桉:
“最多三年,就可十品功成,進度圓滿,如果袁希聲所言才是常態的話,自己當是特例。”
尋常十品,若想沖擊黑鐵,少則需七八年積累、多則十幾年,三年簡直是不可思議。
即使是有著極品玉髓丹,按道理也不應該。
要知道。
其他人可沒有周甲的識海光幕,不可能十品進度圓滿才突破,大多七八成就會嘗試。
而周甲口中的三年,是把十品的進度推至百分百。
放在此前的大林王朝,就算不服用超品源質,都有極大可能成就黑鐵也即先天境界。
所以……
“龍虎玄胎!”
周甲眼神微動:
“我身上受損的根基,應該已經由龍虎玄胎修復不少,且一直在修復,不然很難解釋。”
這無疑是好事!
但有一個問題。
就是玄天盟超品源質從申請到下發,通常需要三五年,畢竟那么多人排隊,東西不夠分。
這就可能導致,他已經功成圓滿,超品源質還未下來。
算了!
周甲搖頭,起身站起。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今日的陳鶯,換上了一身玄色勁裝,潔白的束腰上扣玉佩,越發顯得腰肢纖細、雙腿修長。
如瀑長發簡簡單單扎在腦后,天然靚麗的面龐滿含膠原蛋白,絲毫不像近三十的女人。
常年習武、居于上位的氣質,更是出眾。
甚至讓人自發心生征服欲。
即使周甲心有所寄,依舊忍不住眼前一亮,與此界其他人不同,十幾歲的丫頭并不符合他的審美。
“周兄。”
周甲面上的細微變化,未能逃過陳鶯的雙眼,美眸微閃,心頭不由泛起些許的喜色。
誰不喜歡被人欣賞?
即使對方自己并不喜歡。
“今日是你當值的日子,不介意我跟著湊個熱鬧吧?”
“怎會?”周甲笑道:
“求之不得。”
“賭坊是座聚寶盆。”兩人上了馬車,陳鶯提醒道:
“西城賭坊沒那么簡單,幫主明知道老廖手上不干凈,依舊用他,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哦!”周甲皺眉。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事。
“據我所知。”陳鶯看了他一眼,說出從父親那里打聽到的消息:
“西城賭坊兩位執事,姓鄒的負責管理賭場,后面是副幫主裘伯威,姓溫的負責記賬,與齊護法關系很近,還有幾位蘇家的朋友。”
“你打算怎么辦?”
“按規矩辦。”周甲開口:
“賭坊開了那么多年,定然有其規矩,我按規矩辦事,其他人想來也不會有什么異議。”
“師兄說這是一個閑差,不用常去,沒事的時候在家修煉即可,他難道還會騙我不成?”
說著,澹澹一笑。
陳鶯皺眉。
周甲所謂的應變,讓她很不滿意,如果只是這么點能耐的話,也就是個天賦不錯的廢人。
這世道。
可不只是有武藝,就能橫行一切的。
況且……
“怕是他們會不老實。”陳鶯慢聲開口:
“姓鄒的雖然年紀大了,卻是個十品,不容易對付。”
周甲是九品,雖然據說實力了得,但這只是據說,上次出手還是半年前,也無幾人見到。
真實實力如何,尚未可知。
鄒執事的十品,卻是實打實的,即使年老體衰,卻也經驗豐富,武技比年輕人更純熟。
“打打殺殺不好。”
周甲搖頭:
“要以德服人。”
陳鶯無語。
“咣……咣……”
一陣鑼鼓聲,從外面傳來,馬車的速度也隨之一緩,一些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響起。
“怎么回事?”周甲掀開車簾,看向街上急匆匆的行人。
“主家。”三水一臉興奮,道:
“是當眾殺獸!”
“衙門放出來兩頭超品兇獸,高價出售,被人買來當街宰殺,據說運氣好的還會得到幾塊精肉。”
“超品兇獸的精肉,肯定大補!”
說著,舔了舔嘴角,眼泛熱切。
“超品兇獸?”周甲也不由面泛動容:
“誰買下的?”
“不知道。”三水搖頭:
“肯定是有錢人,聽說殺死一頭超品兇獸,能讓一位五品易筋直接晉升為七品合力。”
“我小時候,甚至聽說一人從四品升為七品。”
超品兇獸內蘊精元極其恐怖,助五品升七品并不奇怪,四品升七品,則要看運氣了。
莫說低品,就算是他,也難免有所心動。
“怎么賣?”
“周兄想入手一頭?”陳鶯輕笑:
“這等東西,能拿出來肯定已經談好了主家,現在去肯定晚了,倒是幫里有時候也會出售。”
“可以等機會。”
“嗯……”
想了想,她道:
“不過對于你我來說,殺普通超品兇獸,雖有好處卻已經不大,而強大的兇獸很難活捉。”
“通常,幫里不會讓八品以上的人出手。”
周甲緩緩點頭。
確實。
以他現在的修為,殺兇獸未必比服用丹藥快多少,對于天虎幫來說,讓下面的人來殺更劃算。
一來激勵人心,二來也能做個宣傳。
“陳小姐可曾殺過?”
“當然。”陳鶯點頭:
“七品之前,我大多靠爹逮了兇獸來殺晉升,也曾殺過一頭超品兇獸,當時嚇得不輕。”
“怎么?”
“周兄沒殺過?”
“沒殺過超品。”周甲搖頭。
他算是明白過來,為何城中那么多七品往上的存在,這本就是一個強者恒強的世界。
普通人,修至五品已是艱難。
而身具高位者。
就算是熬,都能熬到十品!
在霍家堡,普通百姓還能掀翻內城,但在這石城,普通百姓面對大勢力,幾無還手之力。
“別跑!”
“攔住他!”
就在這時,街道上突起混亂。
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影從一條小巷竄出,狼狽朝前逃竄。
在他身后,五六人手持刀劍,怒吼著追殺,不時射出暗器,甚至絲毫不顧及街上行人。
“嗯?”
陳鶯美眸閃動:
“天水寨的人,他們在追殺誰?”
說話間,身子蠢蠢欲動。
天虎幫與天水寨從來都不對付,若是追殺的是自己人,既然遇到了,她定然會出手。
郭平?
周甲倒是認識那人,曾間接害死小楚的郭平。
有些時日未見,他已然有了六品的修為,且不知從哪學了一門身法,竟然頗為玄妙。
“住手!”
一聲大喝,自不遠處響起。
茶攤下,人影如電,劍光爍爍,當空一繞就已攔下一應暗器,輕飄飄落在郭平身前:
“干什么的?”
“當街行兇,找死不成!”
“黑鐵。”周甲眼眸一縮,面露凝重。
來人氣質不顯,劍法看似平平實則化繁為簡,修為之深厚,赫然是一位黑鐵高手。
“是去年來的總捕頭刑五。”陳鶯低聲開口,聲音罕見的凝重:
“此人脾氣古怪,劍法極其了得,號稱鷹眼神捕,就連袁護法都在他手上吃過掛落。”
“以后見到,別理他就行。”
“哦!”
周甲緩緩點頭。
一介黑鐵,在路邊攤喝茶,似乎確實有些奇怪。
而且……
看上去還渾身正氣。
“走吧!”
搖了搖頭,他隨手放下車簾,對于接下來的事毫無好奇心。
賭坊占地近百畝,亭臺樓閣聳立。
說是賭坊,更像是一家百花樓,樓內有靡靡之音,更有諸多打扮清涼的女子來來去去。
樓上還有客房,供人累了修習。
一旁就是酒樓,吃喝不愁。
只要是你能想得到的,這里都給你準備的明明白白,只為讓人逗留此地,直至掏空兜里的最后一枚源錢。
“大!大!大!”
“小!”
“快轉,快轉啊!”
“我贏了!”
“哈哈……”
喧囂之聲入耳,更帶著股讓人熱血沸騰的氣息,似乎一來到這里,就忍不住氣血上涌。
“藥?”周甲若有所思。
“不錯。”陳鶯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助興的東西。”
“周主管!”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一位身材矮壯的胖子,分開眾人熱情相迎:
“周主管要來,怎么沒有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準備準備。”
“屬下溫仲,復雜管理賭坊財賬。”
溫仲額頭冒汗,不停擦拭,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仰或是體質特殊,本就是如此。
“不必那么麻煩。”周甲澹澹擺手:
“找個安靜的地方。”
“是,是。”溫仲連連點頭:
“主管這邊來,陳小姐也來了。”
“我來看看熱鬧。”陳鶯輕笑。
上了二樓,賭坊的人已經收到消息,包括鄒執事在內的負責人,盡數來到主管所在房間。
溫仲拿來幾本厚厚的賬簿,恭恭敬敬放在周甲面前:
“主管,這是最近三個月的賬冊,因為征兵的緣故,這三個月賭坊的收入比以往要低。”
周甲隨手翻了翻賬簿,問道:
“幫里收賬,能不能達到要求?”
“主管。”鄒執事開口:
“以前能達到,現在生意不好做,怕是不行,聽說您是幫主師弟愛徒,能不能說上幾句。”
“我們,也好做。”
說著,面露諂笑。
周甲看了他一眼,眉頭微皺,繼續問道:
“二師兄告訴我,此后收賬,要在原有的繼續上增加三成,溫執事,你有沒有什么辦法?”
“三成?”鄒執事聲音一提:
“主管,這不可能,能完成原來的任務就已勉強,手下人吃喝都是問題,三成根本不可能。”
溫執事在一旁面露尷尬,連連點頭。
“啪!”
周甲勐然一甩手中的賬冊,怒道:
“這里到底誰管賬房?”
他一指溫執事:
“是你!”
又指向鄒執事:
“還是你?”
“亂七八糟,無規無矩,成何體統!”
他問的是賬簿,看的是姓溫的,結果回答的都是鄒執事,溫執事卻像是什么不懂一般,簡直沒一點規矩。
“這……”溫執事面色一僵,眼神下意識看向鄒執事。
“執事!”就在這時,一人沒敲門直接推門入內:
“下面來了個高手,已經贏了三千源石,其他人更是跟著起哄加注,我們已經損失超過一萬源石。”
“您快出手制住他!”
“主管。”鄒執事見狀,雙手一攤,道:
“您也看到了,屬下雖然負責安保,有時候難免遇到些麻煩,所以也會幫著整理一下賬簿。”
“這也是老溫同意的。”
“沒錯,沒錯。”溫執事拿著手帕,拼命擦拭額頭汗珠,手腕顫抖,眼神朝地面瞟去:
“屬下無能,全靠鄒執事幫襯一二。”
“那好!”
周甲點頭,看向鄒執事:
“我問你,以后收賬增加三成,能不能完成?”
“不……”
“彭!”
鄒執事習慣性開口,聲音還未完全落下,眼前一花,整個人已經胸口凹陷,朝后飛去。
耳邊隱約有冷哼聲傳來。
“廢物!”
“完不成,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