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入眼處的一切,好似有一層無形的薄紗被掀開,‘感知’前所未有的清晰。
飛揚的灰塵,蟲豸的爬動,起伏的微風……
一切,
都生機勃勃!
探手輕輕一抓,空氣似乎也像有了形態,被輕而易舉抓在掌心,隨著手臂揮動發出風聲。
雙指指肚稍稍摩擦,一縷火焰就從中浮現。
一呼一吸,都與天地相合,操控地火風水也成為本能。
煉氣士!
周乙悠悠輕嘆,聲音中滿是感慨。
從十五歲穿越至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三十五歲的他終于觸摸到這個世界的修行界。
姓名:周乙
年齡:35
修為:煉氣初期(26/100)
先天、天蠻也算是修行之人,只不過體內濁氣未清,不論是修行法門還是施展法術都比不得真正的煉氣士。
此前修煉的法力并不會因為進階而消失。
現在。
雖然周乙的修為未有絲毫變化,但修煉長生功的速度快了七成,法術威力增加三成。
整體實力不至于翻倍,卻也暴漲。
一如感知去掉了一層薄紗,運轉法力、施展法術也像是沒了某種掣肘,更加的順暢。
而且。
這只是開始,進階煉氣士后他將與那些天生道體一般無二,修為能以更快的速度增加。
拿起一旁的丹瓶,從中倒出一粒色澤漆黑的丹藥,忍著丹藥的怪味,周乙一口吞下。
丹藥以死靈孤為主藥,輔左其他山珍靈植,算是一階下品靈藥。
他命名為陰孤丹!
丹藥入肚,循著長生功運轉路線涌入體內,緩慢增益法力。
“十天增加一個經驗,兩年出頭的時間即可進階煉氣中期。”
“當然!”
“前提是丹藥供給要及時,不能短缺,不然的話單純依靠運轉功法,進度慢的發指。”
“不過也不必太擔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論是長生功還是兇猿變,熟練度都會增加,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沒有丹藥帶來的進度遲緩。”
周乙手推獨輪車,一邊給各個監牢投喂吃食,一邊默算修為進展。
死靈孤與他而言至關重要。
要知道,就算是黑風洞內門弟子玉書仙師,也做不到每日服用一粒靈丹,周乙卻能。
這一切,全賴培育出的死靈孤。
他并不打算把自己成為煉氣士的事暴露出來,豪格就是前車之鑒,他也不想生死不由自主。
有著長生功、渡靈術,短時間內兇猿變不會失控,更有丹藥輔助修煉,既如此何必理會黑風洞?
“等一等。”
“至少等到把斂息術修至精通,確保不會被真傳弟子看出端倪,再說進階煉氣之事。”
周乙不急。
現如今他兼修數種功法,自己都有些忙不過來,更不會貪圖黑風洞的傳承,暴露修為。
“小子。”
流云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背后的棍子不錯,是你家主人給的賞賜吧?”
周乙掃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繼續前行。
時隔許久,玉書才把要走的黑焰棍送了回來,經過此番祭煉,黑焰棍赫然已是一階中品法器。
表層黝黑、內泛暗紅,長約八尺有余,重達兩千余斤。
一階中品法器!
內門煉氣士手上慣用的法器也不過如此,像豪格被關進來之前,隨身法器也只是一階下品。
這讓周乙松了口氣,拼死拼活救了對方一命,總算撈到些真正的好處。
此前給的丹藥,委實上不了臺面。
不過現如今的黑焰棍品階雖高,卻因為太重,御使不便,還是要拿在手里才好施展。
法器,
多輕巧、靈動。
如飛劍、玉簪、寶珠、旗幡等。
除非是有著特殊功效,不然極少會做成厚重笨拙模樣,畢竟越大越重就越消耗法力。
消耗的材料也更多。
煉制法器的靈材可不便宜!
倒是某些不怎么移動之物,會煉制的很大,就如周乙房間里那尊專門來煉丹的巨鼎。
周琳還是老樣子。
皮肉越發顯得干癟,肚腹逐漸高鼓,整個人都變的呆滯、死寂,身上幾無氣息傳來。
她的異常,甚至引的和仲過來看了看。
刑院陣法鎖著監牢里的每一個犯人,周琳的氣息卻突然消失不見,陣法也感知不到。
若非親眼見到,和仲都以為周乙私放了犯人。
“噠……噠噠……”
前方通道傳來有序的腳步聲,周乙眼眉低垂,裝作未知,身上的氣息也變的幽冷低沉。
“噠……”
來人駐足,在黑暗中默默注視著周乙。
‘眼神呆滯、氣息低沉、皮肉干癟,如行尸走肉,入刑院一年多,他也開始出現異變了。’
‘就算有玉書的令牌,每天也要有近半的時間待在刑院,十年之期,未必能熬過去?’
‘就算熬的過去,人也廢了,紫真師姐的謀劃同樣失敗,終究只是一個隨手落的閑子,用不著太過關心。’
那人眼露思索,目視周乙漸行漸遠,方緩步離開。
“是誰?”
待到感知中的氣息消失不見,周乙眼神微動:
“應該是十七位內門煉氣士中的一位,來刑院干什么?應該不是專門過來看自己的吧?”
“有著刑院氣息遮掩,就算是三大真傳弟子,當也看不破斂息術才對。”
“嗯?”
前方的人影,讓周乙腳下一頓,隨即推著獨輪車靠近:
“白兄,今日怎么得空到這里來?”
“你這邊又送來一位犯人。”白修示意:
“叫苗豹,你認不認識?”
“苗豹?”周乙眼神微動,朝著監牢內的人影看去,道:
“聽說過,聶仙師身邊的左膀右臂,據說有著煉氣中期的修為,修煉的五毒八兇中豹。”
監牢內。
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癱倒在地,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沒死,其他一切皆看不出來。
“是嗎。”白修抿嘴:
“我記得,這處監牢此前關的人叫豪格?”
“是。”周乙點頭:
“豪格伙同聶仙師手下的費硯偷襲玉書仙師,結果落敗身死,想不到監牢又來了犯人。”
他語氣平緩,心中卻是輕嘆。
玉書可不是大度之人,這是不能把聶仙師怎么樣就拿對方身邊的煉氣士開刀,苗豹當有此劫。
還專門關在豪格的監牢,這心思……
真是惡趣味!
“他傷勢很重。”
白修不知道了不了解其中內情,澹澹道:
“剛才來了位內門弟子,專門交代萬萬不能讓他在此死了,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處理。”
“唔……”周乙面露沉吟,隨即點了點頭:
“好!”
玉書把苗豹安排在這里,此人的結局已然注定。
死不了,
但也活不成!
春和日麗,陽光明媚。
立于樹蔭之下,瞇眼透過樹葉縫隙看向天際,周乙良久方收回視線,音帶感慨開口:
“還是陽光充足的地方享受!”
“既然喜歡,那就出來。”香沉道:
“你畢竟立了大功,我看仙師也沒有真關你一輩子的打算,申請一下應該能出刑院。”
“算了。”周乙輕笑搖頭:
“里面挺好,沒有外面這么多紛紛擾擾,我這兩年日子過得很平靜,心里也很滿足。”
算算日子,他也進階煉氣士一年多了。
每日前半天給一應犯人送送吃食,其他時間隨意,有著仙師令牌,出刑院也無問題。
“你怎么想的?”
香沉一臉不解,即使多次詢問,她依舊想不通:
“在刑院修煉不變,還會拖累修為進度,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出來,以你的潛力定然能成煉氣士!”
“對了。”
響起一事,香沉道:
“康榮閉關了,據說是要沖擊煉氣士境界,如果成功,他將是玉書仙師身邊第三位煉氣士,等過了考驗期就可簽立靈契。”
“是嗎。”周乙面色不變:
“康榮果真是天賦異稟,我早就知道他肯定能成為煉氣士,這等事我等是羨慕不來的。”
“你……”香沉氣急。
“主人。”見兩人又要起爭執,一旁的寶瓶兒急急開口:
“我快后天圓滿了,運氣好一兩年內就能成為先天高手。”
“不錯。”
周乙眼露贊賞:
“好好努力,等你成了先天,我送你一件禮物。”
寶瓶兒從修煉的那一天起,就沒有斷過丹藥,再加上周乙這位高手指點,自是進步驚人。
不過一兩年內成先天,還是出乎意料之外。
本以為。
要三五年后的。
“罷了!”
香沉也是一嘆:
“不出來也好,最近這幾年外面亂的很,為了爭奪洞主的位置,三位真傳幾乎親自下場,內門弟子都有死傷。”
“師弟若出來,免不了要牽扯其中,躲一躲也是好事。”
周乙點頭。
他也是如此想。
在刑院內,都有人敢設計暗害內門煉氣士,外面還不知多少勾心斗角,哪有時間安心修煉?
現在。
周乙的修為與日俱增,各種法術也越來越熟練,前段時間更是把猿魔棍法修至圓滿。
“對了。”
寶瓶兒輕拍腦門,道:
“主人,昨日有個淘金奴前來拜訪,說是一個叫端察的死了,希望您有時間去參加一下他的葬禮。”
“端察?”
周乙記得此人。
刑院里的同僚,半年前因身體的原因被特批出了刑院,奈何還是沒能扛過去陰氣侵蝕。
終究還是死了!
心中感慨,視線不由自主落在香沉身上:
“師姐……”
“我沒事。”
香沉擺手:
“我現在已經基本上停下修煉功法,還從坊市上換了不少養身體的丹藥,再活幾年沒有問題。”
話雖如此,此時的香沉已經氣息衰退,生命走入后半程,什么時候走完也是未知數。
輕嘆一聲,周乙勐然抬頭:
“什么東西?”
“什么?”
寶瓶兒有樣學樣抬頭看去,美眸瞬間瞪圓:
“那是什么?”
只見在高空之中,鳥鳥白云之內,突然冒出道道紅線,紅線內藏金光,勐撲黑風山所在。
起初。
紅線不過絲絲縷縷,很不起眼。
隨著距離靠近,紅線已成排山倒海之勢,掀起震耳欲聾的轟鳴,化作漫天烈焰轟然落下。
山石與之一觸,瞬間暴碎、消融。
河流被其一斬,當場斷流、枯竭。
“烈焰金刀禁法!”
周乙牙關緊咬,面容抽搐,大聲咆孝:
“快逃,來的是千蠻山道基修士!”
禁法!
禁斷之法。
也即三階法術!
就算是在十萬大山,諸多赫赫有名的道基仙師之中,身懷三階法術之人也是寥寥可數。
周乙經常與流云子嘮嗑,雖然沒有見過這門禁法,卻聽說過。
畢竟千蠻山緊鄰黑風洞,對方擁有什么手段不是秘密。
烈焰金刀從天而降,十余丈長的金刀被熊熊烈焰包裹,籠罩數里之地,勢能毀天滅地。
“轟!”
周乙只覺身體一顫,大地瘋狂晃動,吼聲也被轟鳴遮蓋,當即身體前撲一手一個抓住兩人。
“走!”
御風術:大成!
腳下一點,如有清風助力,周乙身化一股青煙直沖刑院所在而且。
刑院、獸院、毒院三院所在,皆為黑風洞重中之重,此番外地入侵,這幾個地方定然最安全。
“怎么回事?”
香沉直至此時才回過神來:
“千蠻山的人瘋了!”
誰人不知,黑風洞洞主之名威震十萬大山,以一己之力,成為數萬里區域絕對的霸主。
千蠻山之主也非對手。
“看。”
寶瓶兒大叫:
“天上多了一朵彩色的云彩。”
“是萬靈洞的腐靈殺咒!”周乙面色陰冷,語氣僵硬:
“同樣是禁斷之法,等下落下來的雨千萬不要用身體去接,它連先天真氣都能腐蝕。”
“快走!”
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隱藏修為,身法全力運轉,即使帶著兩人也像是離弦的勁箭。
香沉回過神來,眨了眨雙眼看向周乙,面泛驚疑。
這等速度……
可不是天蠻能做到的。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周乙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搖頭道:
“先躲起來再說。”
“我們去獸院。”香沉瞇眼,急速道:
“那里有個地方可以藏人,師弟……”
“我回刑院。”見天上的云彩沒有罩在頭頂,周乙松了口氣,回道:
“除非洞主被殺,刑院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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