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小鬼子……”一聲驚呼從七營營長嘴里發出來。
“怕了？”沈泉笑著打趣道。
七營長搖搖頭：“也不是害怕！”
“就是冷不丁看到這么多小鬼子，心里有點兒犯怵，害怕戰士們承受不住這么大心理壓力！”
“七營只是個新編營，大部分戰士都沒見過這么大場面！”
沈泉搖頭安慰：“別擔心……”
“打仗總會有第一次，習慣了就好……況且還有一營那么多老兵帶著他們，再大壓力也能撐下去！”
“鬼子上來了，步槍手自由射擊……暗堡里的輕重機槍把鬼子放近了再開火……”
“擲彈筒，迫擊炮，飛雷炮，專打小鬼子重機槍跟后續進攻部隊！”
“都記清楚了：咱們的任務是利用阻擊戰大量殺傷日偽軍有生力量，不是在這兒跟他們拼消耗！”
“啪啪啪……”
幾聲步槍射擊聲很快在村子里響起，意味著獨立團防守段家堡的部隊并沒有全被炸光。
野田大佐非常高興，張口就開始下命令：“重機槍，迫擊炮，擲彈筒，全部加入戰斗，幫進攻部隊清理獨立團暴露出來的所有火力點！”
“步兵第一大隊繼續向前突擊……”
“務必拿下段家堡，全殲所有守軍……”
戰場上的交火聲驟然變密，但基本都是鬼子重機槍中隊打出來的。
已經被炸成廢墟的段家堡內，槍聲還是一如既往的稀疏，雜亂……
東打一槍，西打一槍，雜亂無章，連輕機槍掃射聲都很難聽到。
搞得鬼子重機槍中隊猶如一拳砸在棉花上，沒有任何效果。
野田大佐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特別開心，看著佐藤中將一臉笑容分析：“師團長……”
“獨立團防守段家堡的部隊肯定在炮擊中傷亡慘重，不然他們裝備的輕重機槍早就開火了！”
“進攻部隊氣勢如虹，肯定能一次突擊拿下段家堡！”
說話的功夫，進攻部隊已經殺到陣前七八十米位置。
在重機槍跟擲彈筒掩護下，段家堡里的步槍射擊聲都少了很多。
進攻部隊越沖士氣越盛，進攻速度也越來越快，好多士兵不自覺小跑起來，一手拿槍，一手握著手雷，準備再往前突擊二三十米就扔出去。
野田大佐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濃，覺得眼前這場進攻自己勢在必得！
“噠噠噠……”
密集的輕機槍掃射聲突然在段家堡內部響起，迎面飛向進攻部隊的子彈雨驟然變密，進攻部隊傷亡開始急劇增加。
野田大佐皺了一下眉頭，但并沒有太放在心里。
裝出一副輕松表情道：“獨立團在做困獸之爭……但沒有用！”
“十多挺輕機槍雖然可以給進攻部隊造成不小損失，但我們有兩三倍的重機槍壓著他們打……頂多呈一時威風，等重機槍中隊鎖定目標，他們就完了！”
戰局確實如他說得那樣發展。
十多挺輕機槍，來得快，去的也快，眨眼功夫就遭到兩倍重機槍的火力壓制，躲在廢墟里，沒法兒繼續開火。
野田大佐臉上立刻閃出一抹得意笑容，殊不知這只是沈泉給他準備的一道開胃菜。
“轟轟轟……”
一串爆炸突然在重機槍陣地響起，火光飛濺，好幾挺重機槍瞬間啞火……
“轟轟轟……”
野田大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成為廢墟的段家堡也傳出幾聲爆炸，幾個磨盤大小的炸藥包同時飛上天空，翻滾著砸向進攻部隊。
“咚咚咚……”
沉悶的重機槍掃射聲也在這一刻響了起來，還不止一挺。
“轟隆隆……”
炸藥包從天而降，發出一串地動山搖的爆炸聲。
滾滾濃煙從地面升起的瞬間，以彈著點為中心，方圓二三十米的士兵就好像紙糊的玩具，瞬間被掀翻……
沖鋒在前的三排士兵也沒好到哪里去。
面對村子里突然冒出來的十幾個重機槍火力點，他們已經沖到村子前面空地上，躲無可躲，活靶子一樣被成片成片掃倒在地上。
野田大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睛同時瞪圓，看著段家堡喃喃自語道：“怎么會？村子里怎么還有這么猛的火力！”
“迫擊炮中隊馬上反擊……摧毀獨立團暴露出來的所有炮兵陣地跟火力點……掩護進攻部隊殺進村子……”
“三個迫擊炮中隊全部參戰……進攻部隊差一點兒就能殺進村子了……”
一旁的佐藤中將突然插話：“山炮大隊，野炮大隊，所有步兵炮小隊，全部瞄準獨立團一線陣地，隨時準備開炮！”
野田大佐還以為師團長擔心自己攻不下段家堡，等進攻部隊失利撤退后再次炮轟段家堡，也就沒細問，繼續盯著戰場看。
“轟轟轟……”
鬼子參戰炮兵越來越多，無數的迫擊炮炮彈就跟不要錢似的砸進段家堡。
每個重火力點都挨了幾十顆炮彈，但沒有一點兒用。
村子里飛出來的子彈雨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密，進攻部隊傷亡也越來越大，不得不趴在地上跟獨立團進行對射。
就在野田大佐不明所以，眉頭越皺越深時，佐藤中將再次插話。
“獨立團藏身的防炮洞跟機槍暗堡肯定被加固過……”
“命令：山野炮大隊，所有步兵炮小隊，再次用炮火覆蓋獨立團阻擊陣地……進攻部隊立刻撤退……”
野田大佐正在為炮兵沒法兒摧毀村子里的固定火力點而著急，一聽佐藤中將命令，心里更急了，趕緊道！
“師團長……部隊已經沖到村子外面了……您再給我十分鐘，肯定能殺進村子，拿下段家堡！”
“沒聽到我剛才說的嗎？村子里的機槍暗堡都被加固過，你的迫擊炮摧毀不了，必須出動山野炮，步兵炮，重炮，飛機！”
“要是再打十分鐘，進攻部隊打光了也進不了段家堡！”
野田大佐不得不妥協，想了一下再次道：“那能不能等進攻部隊后退五十米后再開炮！”
“炮兵陣地隔戰場很遠，射擊誤差很大……現在開炮，進攻部隊肯定會有好多士兵被誤傷。”
佐藤中將搖搖頭：“等進攻部隊退下來再開炮，獨立團暴露在表面陣地的部隊肯定立刻躲進防炮洞，我們打過去再多炮彈也別想取得戰果。”
“只有進攻部隊繼續發動攻擊，表面陣地才有敵人，炮擊才會有效果！”
“雖然會誤傷不少自己人，但可以消滅更多八路軍。”
“執行命令……”
“嗚嗚嗚……轟轟轟……”
刺耳的尖嘯聲突然壓過戰場交火聲，傳到沈泉耳朵。
他正在欣賞鬼子進攻部隊被屠殺的畫面，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很著急命令：“機槍暗堡繼續射擊……陣地上的部隊馬上撤回防炮洞……鬼子要炮擊，快一點兒……轟轟轟……”
命令還沒傳出暗堡，轟鳴的爆炸聲就在外面響起。
一顆炮彈正好落在十米外的掩體內。
黑煙從地面騰起的瞬間，兩個躲在掩體后面的戰士同時被炸飛，砸在地上就沒了動靜……
直到這時，鬼子進攻部隊才開始撤退……
他們也沒有幸免于難。
兩顆炮彈誤打誤撞砸中進攻部隊，瞬間帶走五六條性命……
沈泉看得兩眼通紅，一拳砸在修建暗堡的鋼軌上，咬牙切齒道：“還是晚了一步……”
“剛才這一輪炮火覆蓋，我們最少損失了一百個戰士……”
“好狠的小鬼子，正面強攻打不贏我們就開始用同歸于盡的陰招來對付我們！”
“好不容易打出來的一點兒優勢，經他們一通炮火突襲，瞬間就沒了！”
“所有固定火力點都給我狠狠地打！”
“既然小鬼子連自己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那我們就更不用客氣了！”
“能留下幾個小鬼子就留下幾個！”
“給剛才在炮擊中犧牲的戰士報仇……”
“轟隆隆……”
鬼子的炮火覆蓋越來越猛，不一會兒段家堡就重新被硝煙彌漫，伸手不見五指。
佐藤中將一點兒也不客氣，繼續命令：“重炮大隊也加入進來……這次炮火覆蓋必須摧毀陣地上的所有機槍暗堡跟防炮洞！”
“讓航空兵多派幾架飛機過來……”
“除了普通航空炸彈，還要帶一些凝固汽油彈……”
“就算摧毀不了機槍暗堡，我也要把躲在里面的敵人全部燒死！”
獨立團前敵指揮部，孔捷正守在觀察口觀戰。
雖然沈泉成功擊退鬼子第一次進攻，打死打傷三四百人，但他臉上并沒有露出任何笑容。
“叮鈴鈴……”
身后電話突然響起，李文生抓起電話聽了半分鐘就一臉嚴肅放下來：“團長，鬼子突如其來的炮火覆蓋給一營跟七營造成不小傷亡！”
“仗打到現在，參戰部隊已經犧牲128人，重傷21人……”
“鬼子損失了不到四百人，傷亡比剛好超過二比一，遠沒有達到我們預估的三比一！”
“要是接下來的交火都是這個傷亡比，就算我們完成殲敵任務，部隊損失也會超過預估，甚至影響到接下來的伏擊戰！”
孔捷皺著眉頭分析：“鬼子的炮火覆蓋隨時隨地都可以展開，我們防不勝防……”
“想要減少傷亡，增加殺敵數量，難度非常大！”
“告訴沈泉……”
“再打阻擊時，分散在表面陣地上的部隊一定要分散，減輕炮擊帶來的殺傷！”
“還要提前規劃好每個戰士的撤退路線，鬼子炮擊一開始就撤！”
“新兵怕跑，老兵一定要帶好新兵……”
“爭取把炮擊帶來的損失降低三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