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格牙路……人呢，進攻你們的八路軍哪兒去了，你不是說據點遭到八路軍主力進攻嗎？”看著眼前只剩交火痕跡，但卻不見一個敵人的戰場，增援部隊帶隊副隊長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既憤怒又憋屈。
自從部隊被調到這里，每天除了巡邏還是巡邏，一場仗都沒打過，好不容易碰到一支八路軍，竟然從自己嘴邊兒熘走，心里那個氣簡直沒法兒用言語來形容，只能把防守據點的小隊長當成出氣筒。
“長官息怒……”小隊長心里也很委屈。
八路軍撤與不撤又不是自己說了算，而且據點駐軍有限，他們堅持要撤，自己想攔也攔不住。
退一萬步講，如果自己真有實力擋住他們，那肯定就有實力守住據點，也就沒必要向他們求援，所有戰功自己一個人撈到手不香嗎。
但在等級森嚴的日本軍隊，就算自己真得一點兒錯也沒有，面對長官批評，他也只能低著腦袋接受，不能正面反駁，不然自己軍事生涯都可能毀了去。
等副隊長罵累了他才小聲回答：“長官息怒，進攻我們的八路軍大約有兩百人，裝備一挺重機槍，四到五挺輕機槍，一門迫擊炮。”
“雖然裝備很好，但戰斗力很差，大部分子彈跟炮彈都打偏了。他們剛剛撤退不到十分鐘，要是長官立刻帶兵追擊，頂多半小時就能追上他們。”
“進山追擊？”副隊長聽完就心動了。
之前不敢帶兵進山是因為岡村司令官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山里面藏了北平游擊支隊，戰斗力強悍，貿然進山會吃大虧。
現在已經確定山里沒有八路軍主力，只有三支游擊隊，所謂的北平游擊支隊并不存在，意味著山里已經沒有可以威脅到他們安全的部隊。
現在進山也就不算違抗軍令。
沒機會跟八路軍主力交手，要是能順手牽羊，消滅幾支游擊隊也不錯。
副隊長越想越心動，但這件事兒不是他能決斷的。
大隊任何中隊以上規模的兵力調動都要大隊長點頭，沒有大隊長命令，自己只能增援關家堡據點，不能帶兵進山。
當即就朝據點炮樓走過去，邊走邊問：“據點連接鎮子的電話還能打通嗎？”
“哈衣……”小隊長趕緊回答。
“馬上接通大隊長，我要跟大隊長通話。”副隊長腳下步子跑得比剛才更快，一邊走一邊命令。
房山縣日軍旅團指揮部，旅團長正在考慮增援部隊要不要進山追擊游擊隊的事兒。
萬一這是個陷阱，增援部隊又只有半個大隊，孤軍深入大山，肯定兇多吉少。
但他又不忍心放過這個消滅八路軍游擊隊的好消息。
北平游擊支隊不存在，山里的八路軍游擊隊就成了旅團長泄憤目標，如果能趁機消滅他們，肯定能洗刷不少恥辱。
“長官，既然北平游擊支隊是翼中八路軍假扮的，他們已經回到翼中，山里就沒了可以威脅到增援部隊的敵人，卑職建議增援部隊立刻進山追擊。”主戰的一個大隊長首先站出來分析。
“我反對……”另一個大隊長要謹慎很多，搖頭否定。
“關家堡據點駐軍報告：攻擊他們的八路軍雖然只有兩百人，但裝備了迫擊炮跟重機槍。說明翼中八路軍撤退時給當地游擊隊留了不少重武器。”
“在沒搞清這些重武器數量之前，我軍絕對不能貿然進山。”
“懦夫……”主戰的另一個大隊長毫不客氣罵道。
“你沒聽關家堡駐軍報告：八路軍雖然裝備了迫擊炮跟重機槍，但命中率非常低，說明他們還沒完全掌握這些重武器，特別是迫擊炮。”
“如果我們不趁機消滅他們，等游擊隊徹底掌握這些重武器，他們戰斗力肯定會成倍增加，再想消滅他們就難了。”
“等司令官增援我們的五千精銳南下支援保定，房山駐軍變少，擁有重武器的游擊隊肯定不甘心一直躲在山里，萬一他們殺出大山，到處攻擊我們怎么辦？”
“旅團長，為了房山縣長治久安，我們必須立刻派兵進山剿滅游擊隊，摧毀翼中八路軍留給他們的重武器，不給他們任何發展壯大機會。”
旅團長已經被說服，但并沒有立刻點頭，而是扭頭看向一旁的情報負責人：“中川君，山里面有我們不少情報員，你對游擊隊的了解應該比我們都多，說說你的想法。”
“哈衣……”
中川少左一臉正色回答：“情報顯示，活動在山里的八路軍游擊隊一共有三支，他們確實多了大量武器裝備，為了增強實力，正在到處招新兵。”
“貓耳山是他們的大本營，好多武器彈藥都藏在那里。”
“情報人員經常聽到士兵訓練的槍聲，但沒法兒深入偵查，只能通過槍聲進行估算。”
旅團長一下子來了興趣，滿臉期待文：“他們有多少人在貓耳山訓練。”
“大約兩百多人……還有一兩百人兵分三路，在山里招新兵……”中川少左想了一下回答。
旅團長聽完眉頭就皺了起來，很不滿道：“八格牙路……這么重要的事，你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請將軍息怒……”中川少左趕緊解釋。
“兩百多八路軍在貓耳山訓練只是卑職推斷，沒有確切證據。”
“卑職打算拿到證據后再向您報告……但從游擊隊進攻關家堡據點的兵力分析，這個數字應該是準確的。”
“三支游擊隊抽調兩百多精銳集中在貓耳山進行專門訓練，形成戰斗力后突襲關家堡據點，只是沒想到我軍增援部隊來得那么快，不得不提前撤離戰斗。”
“山里剩下一百多人都是剛剛招到的新兵，戰斗力非常差，這一點卑職敢立軍令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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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將軍派兵進山，完全不用顧忌這一百多個八路軍。”
中川少左話一說完，主戰的幾個大隊長就坐不住了，馬上站起來請戰：“將軍，下命令吧？”
“增援部隊要是再不進山，攻擊關家堡據點的八路軍就逃跑了。”
“如果讓他們逃之夭夭，完全掌握一中八路軍留給他們的重型武器，戰斗力肯定成倍增加，再想消滅他們就難了……”
“將軍，下命令吧……”剩下幾個主戰的大隊長紛紛站起來請戰。
幾個反對進山的軍官也不說話了。
事實證明，現在確實是增援部隊進山追殺八路軍的絕佳機會，錯過就沒了。
旅團長心里的最后一點兒顧慮消失了，很果斷做出決定：“讓增援部隊立刻進山追擊。”
金牛坡距離關家堡據點大約十公里，是一片海拔非常低的丘陵地區。
其他丘陵地帶，公路一般走山腳，部隊往山頂一藏，口袋陣就成了。
這里的公路偏偏沿著山嵴走，怎么看都不像一個打伏擊的地方。
黃宇打仗喜歡出其不意，張軒天天跟在他身邊，受影響特別深，搞得他也開始喜歡打險仗，奇仗。
副政委方宇認為這里不適合打伏擊，應該把戰場往后轉移三公里。張軒偏偏不信邪，決定出其不意，就把伏擊戰場選在這里。
山梁上光禿禿的，沒有地方可以藏兵。
張軒另辟蹊徑，在公路一側自己挖單兵掩體藏兵。
用他的話來說，鬼子走在山頂上，打死都不想不到這里會有伏兵，警惕性肯定特別差。
加上伏擊時間定在晚上，日軍視野受限，就算把單兵掩體挖在公路邊上，只要做好隱蔽，小鬼子就發現不了。
這樣打還能近距離突襲小鬼子。
戰斗打響后，除了輕重機槍跟神槍手一直用子彈殺敵，普通步槍完一輪子彈就可以扔手榴彈。
山梁上連個藏人地方都沒有。
數百顆手榴彈從天而降，有的落地后爆炸，有的凌空爆炸，進山小鬼子戰斗力再強也會被炸得傷亡慘重。
一輪手榴彈不夠就扔兩輪，兩輪不夠就扔三輪，扔完手榴彈就發動突擊，最后的勝利肯定屬于游擊大隊。
此時此刻，張軒正躲在口袋陣入口處的一個單兵掩體內，透過頭頂茅草縫隙觀察外面情況。
周圍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啥動靜也沒有，心里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是游擊大隊成立以來自己指揮的第一仗，必須打贏，說不緊張那都是假的。
他現在最擔心小鬼子不上當，腳下的掩體就白挖了。
“參謀長……”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公路盡頭，疾步朝他飛奔過來，還沒鉆進掩體就滿臉興奮報告：“小鬼子出兵了。”
“兩個步兵中隊一前一后，半個迫擊炮中隊跟半個重機槍中隊居中，正好五百來人，全軍抱成一團，跟著一連朝這里殺過來，行軍速度非常快，警惕性也很差。”
張軒臉上立刻樂開了花，臉上的緊張表情頓時一掃而空，滿臉笑容道：“哈哈……小鬼子上當了，半個大隊不多不少，正好能被咱們一口吞下！”
“通知部隊做好戰斗準備，我不開槍，誰都不能提前開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