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勝利讓川崎少將對今晚突襲戰充滿信心。
他決定今晚好好睡一覺，等明天早晨再去聽參謀長匯總好的戰果，那樣更直接，不用像昨天晚上那樣心情忽上忽下，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擔心。
這一覺睡的特別安穩，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才走進作戰室。
本以為部隊打了勝仗，作戰室氣氛應該非常好，結果自己看到的畫面跟心中想象的竟然完全相反。
參謀長存上中左沉著臉研究沙盤，幾個作戰參謀圍繞在沙盤旁討論著什么，面色非常嚴肅，就連電話兵接聽電話聲音都比平時小了很多，一點兒看不到打完勝仗后的喜悅。
“難道昨晚的游記戰出問題了？”川崎少將腦子里迅速閃出一抹不好預感，腳下步子也越走越快，不等存上中左開口就急著問。
“參謀長，昨晚的突襲行動失敗了？”
存上中左似乎碰到了啥難言之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也不算失敗……就是……”
“什么叫也不算失敗？”川崎少將對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很不滿意，繼續問。
“贏就贏，敗就敗，沒什么不好說的。”
“輸贏各占一半……”存上中左硬著頭皮回答。
“納尼？”川崎少將還是有點兒沒聽明白。
存上中左只能拿出統計好的戰果繼續報告：“昨晚我們一共突擊八路軍六個駐地。”
“兩支突擊隊大獲全勝，全殲八路軍一個主力連，重創一個主力連。”
“另外四支突擊隊中的三支無功而返，還損失不少士兵，一支突擊隊雖然沒有完成突襲任務，但他們臨時改變突襲目標，攻下位于八路軍根據地的一個村子，不僅消滅三十幾個游擊隊跟地方武裝，還擊斃了三百多個支持八路軍的亂民，狠狠震懾了當地老百姓，嚴重打擊八路軍民心跟軍心。”
“除此以外，八路軍還出動數支部隊突襲皇軍占領區，總共拿下我們三個據點，損失三個加強小隊，三個連的皇協軍，大量武器彈藥跟物資。”
“加上各個突擊隊的損失，昨晚我們一共玉碎346個皇軍，戰死被俘418個偽軍。”
“但我們也消滅了三百多個八路軍跟游擊隊，所以卑職才說輸贏各占一半。”
看川崎少將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越變越難看，存上中左趕緊補充：“但卑職已經針對昨晚失利原因重新調整了突襲計劃，保證今晚行動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川崎少將的壞心情沒有因為這句保證而變好，沉著臉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中國有句老話叫：關公面前耍大刀，不知道存上君有沒有聽說過。”
“哈衣……”存上中左似乎猜到川崎少將想要說什么，低著腦袋回答。
川崎少將繼續道：“那你覺得我們用游擊戰去進攻翼中八路軍，算不算關公面前耍大刀……”
“這……”存上中左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用游擊戰突擊翼中八路軍的打法是岡村寧次制定的，要是自己認可旅團長所說，那就意味著司令官的決策從一開始就是錯得。
旅團長是少將軍銜，有資格質疑司令官閣下命令。
他僅僅是個中左參謀長，貿然質疑司令官閣下軍令，萬一傳到他耳朵，把他給激怒了，隨便穿個小鞋就有可能葬送自己努力半輩子的軍事生涯。
川崎少將看出參謀長隱憂，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直言道：“用游擊戰對付八路軍不是不行，但我們不能一味的照搬。”
“八路軍打了好幾年游擊戰，我們原封不動照搬過來，肯定會吃大虧。”
“我的想法時把游擊戰跟我們的優勢結合起來，總結出一套屬于我們自己的游擊戰，繼續突襲八路軍駐地，肯定能取得一些意想不到戰果。”
“命令……”
當天晚上，川崎少將派出的六支突擊隊沒有按時出擊，直到第二天早晨八點，他們才在飛機掩護下直插翼中根據地。
現在是白天，頭頂又有飛機掩護，日偽軍行軍速度比晚上快了最少三成。
監視據點的游擊隊雖然第一時間返回根據地報告情況，但也就比日偽軍早到一兩個小時。
時間緊張，部隊肯定來不及在日偽軍必經之路設伏，被日偽軍選為突擊對象的幾個主力連只能掩護老百姓匆忙撤退。
這一跑問題就來了。
平時八路軍跟老百姓混在一起，飛機很難鎖定攻擊目標。
現在部隊帶著老百姓離開村子，正好成了飛機活靶子。
“嗡嗡嗡……”
飛機轟鳴聲由遠及近，慢慢傳到地面撤退部隊耳朵。
剛剛還是有序的隊伍瞬間亂了起來，老百姓就好像一群受到驚嚇的綿羊，到處亂竄。
保護他們的戰士拼了命想要止住這種混亂，招呼大家分散趴下。但老百姓不同于部隊，心理素質也比不過部隊，無論戰士們怎么努力，地面仍然亂成一鍋粥。
“嗡嗡嗡……嗚嗚嗚……”
轟鳴聲越來越大，抬頭就看到小鬼子飛機朝地面斜插下來，距離地面還有一兩百米時，航空炸彈頹然脫離機身束縛，呼嘯而下，正好砸在人群中間。
“轟隆隆……”
雷鳴般的爆炸聲在地面響起，火光飛濺，濃煙滾滾，無數的戰士跟老百姓在爆炸中被炸飛，炸翻，慘叫著倒在血泊中。
“嗡嗡嗡……”
回到高空的飛機再次加入戰斗，這次他們沒有繼續轟炸，而是貼著地面，兩排航空子彈就跟不要錢似打出來，直接在地面犁出兩條血路。
來回掃射三次后，小鬼子飛機才搖搖機翼，耀武揚威離開戰場，留下一地尸體跟殘肢斷臂。
獨二團團部，孔捷中午十二點才知道根據地遭到日軍突擊隊跟航空兵聯合攻擊的消息。
一雙眼睛頓時被氣得通紅。
損失太大了。
五個主力連在空襲中遭到重創，犧牲近四百人，還有幾十個重傷員。
五個村子一千八百多個老百姓，被打死七百多人，重傷近兩百人。
孔捷上任獨二團以來，翼中根據地老百姓第一次出現這么大傷亡。
要是這件事兒傳開了，根據地老百姓對八路軍的支持力度肯定會大大降低。搞不好還會躲著八路軍，要求八路軍離開他們家園，防止日本人也把他們當成泄憤目標。
八路軍是老百姓的隊伍，沒有當地老百姓支持，部隊沒法兒立足，所謂的建立根據地也就成了笑話。
參謀長劉森顯然也看到這一點，不等孔捷開口就急著道：“團長，必須盡快想辦法破局，不能再讓小鬼子逛后花園一樣殺進我們根據地了，不然我們損失還會增加，根據地也會因此而陷入動蕩。”
孔捷一臉凝重回答：“根據地太大，部隊兵力有限，還有好多部隊沒有形成戰斗力，根據地邊上到處都是防御漏洞，死守硬防肯定防不住。”
“只能想辦法主動出擊，把小鬼子突擊隊逼回占領區，再想辦法聚而殲之，最起碼也要重創他們。”
說完就把目光轉移到黃宇身上：“小黃，你鬼點子多，想想有沒有辦法讓鬼子突擊隊不敢再深入我們根據地。”
“沒有步兵配合，我們的部隊就不用離開村子，也就沒必要在日軍飛機的眼皮子底下轉移，岡村寧次想用飛機轟炸我們都找不到目標。”
黃宇也被鬼子發動的這場屠殺給嚇到了。
如果犧牲的都是八路軍戰士，他還沒這么氣。
偏偏小鬼子殺得是一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里面還有好多老弱婦孺，朝他們開火，簡直畜生不如。
捏著拳頭，一臉殺氣騰騰回答：“團長，沒啥好說的，必須想辦法干掉進犯我們根據地的所有小鬼子。”
“不僅可以給那些犧牲的老百姓報仇，穩定軍心跟民心，避免根據地因此而陷入動蕩。還能以逸待勞，徹底打消日偽軍用游擊戰偷襲我們根據地的念頭。”
“如果僅僅是打退日偽軍突擊隊，尋求一時安穩。占到便宜的小鬼子肯定會再次出兵突襲根據地，繼續騷擾我們。”
“保定混成旅團就那么多部隊，要是我們趁機吃掉他們組建六支突擊隊的兩個步兵大隊，日軍又會陷入兵力緊缺的被動狀態。”
“光補充損耗跟恢復實力都需要大量時間，更別說再次集結部隊掃蕩我們根據地了。”
“我們也會擁有更多時間整訓部隊，發展根據地。”
“小鬼子晚上不動，白天在飛機掩護下突襲我們根據地，到處搞破壞，威脅根據地軍民安全。那我們就晚上出擊，集結重兵攻擊日偽軍突擊隊駐守的據點，聚而殲之。”
“守備團還不具備一口吃掉鬼子步兵大隊的實力，鬼子分兵組建突擊隊，正好給了我們各個擊破他們的好機會。”
“我剛才算了一下，鬼子每一路突擊隊有五百人，下轄一個加強中隊，一個山炮小隊或者一個步兵炮小隊，一到兩個連的二鬼子。”
“幾天戰斗下來，這些突擊隊總兵力應該銳減到四百人以內，加上據點駐軍也就五百多人。”
“守備團有自己的炮兵連，迫擊炮連，把這些重武器全部拉到戰場，一個團干掉一路突擊隊肯定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