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派兵增援三支遭到攻擊的突擊隊，他們就能撐到天亮嗎？”川崎少將沒好氣反問了一句。
存上中左沉默了，同時也意識到旅團長的高明之處。
‘等天亮’這道命令看似有點兒殘忍，但能最大程度減輕混成旅團在這場戰斗中的損失。
八路軍圍點打援的跡象非常明顯，萬一旅團指揮部派兵增援戰場，中了八路軍詭計，不僅遭到攻擊的突擊隊保不住，增援部隊也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那損失才叫大。
混成旅團兵力本就不多，前線六支突擊隊已經是指揮部能抽調的所有機動部隊，能少死幾個就少死幾個，不然保定又會陷入無兵可用的尷尬局面。
西莊據點已經被黃宇踩在腳下，炮樓跟周邊四個暗堡全被炸成廢墟，據點里面到處都是彈坑，日偽軍尸體橫七豎八倒在周圍。
幾百個戰士分散在廢墟中打掃戰場，收繳還能用的武器彈藥。
一營長陳嘉非常高興，部隊剛剛打完主攻，成功拿下西莊據點，這場仗的首功理所當然是他們的，心情非常好，扛著一挺剛剛繳獲的輕機槍就朝黃宇興匆匆朝跑過來。
“團長，鬼子突擊隊裝備的重型武器基本都被我們繳獲。”
“山炮小隊，重機槍小隊，迫擊炮小隊，裝備的武器還沒架起來，士兵就被我們殺的七七八八，失去戰斗力。”
“我們一共消滅日軍中隊長以下286個小鬼子，偽軍連長以下241個二鬼子，其中俘虜167個偽軍，繳獲兩門山炮，兩門迫擊炮，兩挺重機槍，其他步機槍跟配套彈藥還在統計中，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但肯定能補充我們在戰斗中的損耗。”
黃宇剛準備表揚陳嘉兩句，就看到魏大勇皺著眉頭朝他跑過來，臉色非常不好看。
還沒走到黃宇面前就緊鎖著眉頭報告：“團長，小鬼子越來越狡猾了。”
“西莊據點遭到攻擊，另一路鬼子突擊隊眼睜睜看著我們拿下西莊據點都不帶兵增援，太氣人了，害得老子在半道上白等了好幾個小時，結果啥便宜都沒撈到。”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進攻西莊據點。”
黃宇好像早算到這一點，馬上露出一副無所謂表情道：“沒來就沒來，大不了我們直接殺過去。”
“一營留下，打掃完戰場就帶上戰利品跟俘虜撤回根據地，炮兵部隊跟我一起去增援二三營，把我們附近的另一路突擊隊也拿下來，徹底砍掉小鬼子伸向我們根據地的觸角。”
保定日軍旅團指揮部，川崎少將被參謀長叫醒后就沒了睡意。
他現在一心只想保住前線剩下三支突擊隊，帶著參謀長跟幾個參謀一起討論應對辦法，分析三支突擊隊還有沒有繼續突襲八路軍根據地的可能，如果沒有，怎么把三支突擊隊安全撤回保定。
“命令……”
一直到討論到凌晨五點，川崎少將才最終做出決定。
“電訊室馬上聯系沒有遭到攻擊的三支突擊隊，原定突襲八路軍根據地的作戰計劃全部取消，三支突擊隊馬上整理裝備跟彈藥，天亮后出發，在飛機護航掩護下撤回保定。”
“我現在就給航空兵發電報，讓他們天一亮就派飛機給突擊隊護航。”
通訊參謀拿著川崎少將簽好字的電文剛準備離開，另一個通訊參謀恰巧闖了進來，直接跟他在門口撞在一起。
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川崎少將面前沖，一邊跑一邊報告。
“將軍，另外三支突擊隊好像也出事兒了。”
“突襲順平的另一支突擊隊剛剛發來急電，他們突然遭到八路軍勐烈炮火攻擊，所在據點的炮樓已經被摧毀，部隊傷亡慘重，急需增援。”
川崎少將快速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就滿臉凝重分析：“八格牙路，天都快亮了八路軍還敢發動攻擊，難不成他們想把前線六支突擊隊一網打盡不成。”
“絕對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說完就盯著通訊參謀問：“另外兩支突擊隊呢，他們有沒有遭到攻擊？”
通訊參謀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將軍，卑職建議另外兩支突擊隊馬上撤退，不能在據點繼續待下去了。”參謀長存上中左突然插話，一臉著急提醒。
“卑職不同意……”一個作戰參謀突然站出來反對。
“突擊隊再次遭到攻擊，證明八路軍確實隱藏了很多部隊打算圍點打援。”
“另外兩支突擊隊周圍肯定也藏了不少八路軍。現在天還沒黑，突擊隊離開據點，沒有飛機護航，無異于自己往八路軍槍口上撞，白白送死。”
“死守據點雖然也有危險，但那里畢竟有現成的防御工事。只要他們堅持到天亮，航空兵就能及時殺過去增援，幫他們一起擋住八路軍進攻，甚至還能在飛機支援下打八路軍一個反擊，重創進攻他們的八路軍，反敗為勝。”
“卑職建議另外兩路突擊隊馬上進入各自據點防御陣地，做好戰斗準備，配合當地駐軍死守據點。”
川崎少將腦子一轉就有了決斷，看著參謀長命令：“存上君，沒有飛機掩護，前線剩下兩路突擊隊確實不能隨便離開駐地。”
“死守據點，他們幸存下去的幾率肯定更大。”
存上中左堅持自己看法，哪怕旅團長心里已經做出決定，仍然決定把腦子里剛剛想到的理由說出來，想再爭取一下。
“不，旅團長閣下，撤退不同于增援，只要突擊隊撤離據點，無論走哪里都能返回保定，只要八路軍沒法兒鎖定突擊隊具體撤退路線，他們就沒辦法伏擊我們。”
“要是繼續死守據點，八路軍一到就能把他們困死在據點，想撤都沒機會。”
“請旅團長慎重考慮。”
作戰參謀同樣堅持他的看法，當場反駁：“監視據點的八路軍不是吃素的。”
“突擊隊一離開據點，他們就能根據突擊隊撤退方向判斷突擊隊具體撤退路線，提前在路上設伏，打擊突擊隊，卑職認為這個險不能冒。”
“混成旅團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經不起任何損失，剩下兩支突擊隊必須在確保萬無一失情況下才能行動。”
“這是打仗，哪兒來的萬無一失……”存上中左還是堅持自己觀點，毫不留情反駁。
作戰參謀也沒有放棄自己想法，看旅團長表情明顯偏向自己，心里的底氣比剛才更足，繼續反駁：“就算沒法兒保證萬無一失，我們也要把突擊隊遭遇意外的風險降到最低。”
“長官您的辦法太冒險，是拿兩支突擊隊數百皇軍的性命在賭博。”
存上中左沉默了，一臉痛苦閉上自己嘴巴。
他心里仍然堅持自己看法，但旅團長川崎少將并不認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選擇妥協。
川崎少將看到部下爭論已經分出勝負，當即命令：“立刻給剩下兩支突擊隊發電報，讓他們堅守據點，護航飛機一到他們就撤回保定，據點駐軍一起撤退，據點不要了。”
日偽軍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幾支突擊隊身上時，獨二團主力正在夜色掩護下直奔唐縣。
團主力的老兵比例最低，訓練時間又短，雖然總兵力超過三千人，但能拉出去打仗的部隊只有一千多人。
最讓孔捷滿意的就是騎兵連跟野炮營。
他們成立時間最長，也是所有主力中戰斗力最強的部隊。
此時此刻，騎兵連正充當全軍開路先鋒，確保部隊行軍蹤跡不暴露。
“團長……”騎兵連一個排長策馬沖過來。
“前面有一個小鬼子據點，我們連長建議繞過去，頂多耽誤半小時行軍時間，天亮前肯定能趕到預定潛伏點。”
孔捷想都沒想一下就脫口回答：“聽你們連長的，部隊直接繞過據點。”
“總攻之前，絕不能讓唐縣日偽軍發現我們存在。”
半小時后，隊伍躲在路邊玉米地休息，報務員同時架起電臺，聯系三個守備團。
不一會兒電臺信號燈就亮了起來，報務員戴著耳機雙手并用，一邊接聽信號，一邊謄寫自己聽到的代碼，臉上的嚴肅表情也在不知不覺中被笑容取代。
放下耳機就朝孔捷報告：“團長，順平守備團黃副參謀長捷報，他們已經成功拿下鬼子一路突擊隊，但鬼子另一路掃蕩部隊沒有派兵增援，副參謀長決定主動進攻鬼子另一路突擊隊，爭取天亮前結束戰斗。”
孔捷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臺信號燈又亮了起來，報務員戴上耳機停了兩三秒就一臉激動道：“是望都守備團信號……”
五分鐘后，第二封捷報出現在孔捷手里，戰果跟順平守備團一模一樣。
又過了十分鐘，滿城守備團捷報也到了。
孔捷緊繃一路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一臉興奮道：“三個守備團順利完成任務，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
“大家也休息差不多了，部隊繼續前進，天亮前趕到預定集結地。”
“天黑以后咱們也讓小鬼子見識一下團主力戰斗力，千萬別被三個守備團給比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