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掃蕩部隊的損失還都是明面上的，最讓岡村寧次憂心的是獨二團，翼中八路軍中戰斗力最強的一個加強團。
掃蕩還沒開始，這支部隊就從駐地神秘消失，連野炮營下屬的十六門野炮都失蹤了。
情報人員，偵察兵，連續找了三天都沒有他們任何蹤跡。
要是這支精銳突然出現在左中右三路掃蕩部隊所在的任意一個戰場上，都會打破戰場局勢，讓某一路掃蕩部隊擁有的優勢蕩然無存，甚至讓他們陷入危機。
看到副參謀長匆匆走過來，似乎有啥要緊事兒要報告，立刻問出自己最關心一個問題：“是不是找到獨二團了？”
副參謀長搖搖頭：“左路掃蕩部隊急電，他們在望都縣城又損失一個步兵大隊，懷疑翼中根據地消失的獨二團就藏在望都城內……”
說著就把電報遞給岡村寧次，繼續報告：“上面說部隊再次進攻望都縣城時，城內八路軍突然發動反攻，對方戰斗力非常強，裝備精良，幾分鐘就把進攻部隊打成一鍋粥。”
“川崎君本打算立刻派兵進城增援第三大隊，結果八路軍并沒有派兵搶占城頭，切斷縣城內外聯系，阻止他們派兵進城。”
“川崎君跟存上中左懷疑這是八路軍布置的一個陰謀。”
“他們想以第三大隊為誘餌，吸引川崎君派兵進城，逼掃蕩部隊跟他們打一場大規模巷戰。”
“獨二團有三千多精銳，望都守備團有兩千多精銳，總兵力超過五千人。”
“左路掃蕩部隊僅剩兩個多大隊，兵力有限。”
“一旦沒了炮火支援跟航空兵支援，陷入望都縣城跟八路軍打巷戰，他們必敗無疑。”
“為了避免擴大損失，就沒派兵進城……”
“結果八路軍只用二十多分鐘就消滅第三大隊，進一步證明八路軍在望都城內布置伏兵的推斷。”
“不然以望都守備團那點兒部隊，絕對沒有實力連續作戰，先后吃掉我軍兩個大隊。”
岡村寧次聽完就火了，馬上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表情罵道：“八嘎，川崎君湖涂……”
副參謀長還以為司令官不滿左路掃蕩部隊的慘重傷亡，趕緊安慰：“司令官閣下息怒……”
“雖然左路掃蕩部隊再次損失一個步兵大隊，但他們主力還在……”
“閉嘴，你以為我是因為這件事兒生氣嗎？”岡村寧次毫不客氣罵道。
“既然他們已經懷疑獨二團藏在望都縣城，為什么不把握機會將他們逼出來，拖在望都縣城打巷戰。”
“只要能把獨二團跟望都守備團消滅在望都縣城，就算左路掃蕩部隊拼光了也劃得來。”
“川崎君連這筆賬都算不清，你覺得我不該發火嗎……”
“他思想太狹隘，沒有一點兒大局觀，害怕保定駐軍在掃蕩中被全殲，總想著保存實力，不敢盡全力，這才喪失全殲獨二團機會。”
“啊……”副參謀長被岡村寧次這番話震的目瞪口呆。
他剛才只想到川崎少將因為謹慎而保住了左路掃蕩部隊主力，沒想到掃蕩部隊因此而錯失了全殲獨二團的機會。
聽岡村寧次這么一分析，他也覺得川崎少將這個決定太沖動，只顧自己，不顧大局。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想辦法補救，馬上問：“司令官閣下，要不我現在給川崎君發電報，趁天還沒黑，馬上派兵進城，把獨二團逼出來，將他們拖在望都城內，說不定還能補救一下。”
岡村寧次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那你還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趕緊去發電報。”
“如果獨二團真在望都城內，只要川崎君把他們拖住，聚而殲之，不管保定駐軍損失多少人，方面軍給他們補充多少人。”
“再給藤田君發電報，讓他們立刻集結待命，隨時準備增援望都縣城。”
“如果獨二團真在望都，跟左路掃蕩部隊殺在一起，他們馬上出兵。”
說完岡村寧次就把目光轉移到沙盤上，臉上的凝重表情也沒了，似乎已經看到打贏翼中八路軍的希望。
望都城外，川崎少將正在指揮部來回踱步，考慮部隊下一步行動計劃。
望都縣城就在眼前，但他害怕城內有陷阱，手頭部隊被八路軍全殲，始終沒勇氣再次派兵進城。
兩個大隊已經遭遇意外，要是手頭剩下兩個大隊也出事兒，左路掃蕩部隊就會變成一塊肥肉，隨時被八路軍吞掉。
“將軍……”存上中左滿臉嚴肅走過來。
“航空兵報告：消滅第三大隊的八路軍突然從戰場消失，跟城頭觀察哨看到的情況差不多。卑職懷疑他們又鉆到地底下，炮火覆蓋跟飛機轟炸很可能都傷不到他們，只能靠步兵跟他們打巷戰。”
“還有不到三小時天就黑了，部隊要不要繼續進攻望都縣城，請您盡快下決心。”
川崎少將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隨即就回到地圖旁，盯著彈藥箱上的城防地圖久久都沒說話。
望都四面城墻已經被自己占領，城內房屋也都被炮火夷為平地，但就是攻不下內城，川崎少將從來沒像今天這么憋屈過。
報務員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著電報疾步走到川崎少將面前：“將軍，司令官閣下急電。”
川崎少將很恭敬接過電報，剛看一半臉上的憋屈表情就被羞憤取代，勐地拍了一下腦袋道：“八格牙路，我簡直太蠢了，竟然把另外兩路掃蕩部隊給忘了。”
一邊把電報遞給存上中左一邊命令：“掃蕩部隊剩下的山炮跟野炮全部加強四五兩個大隊，他們立刻進城，圍攻里面的八路軍。”
“他們想打巷戰就跟他們打，沒啥好怕的。”
存上中左正好看完電報內容，一臉恍然大悟道：“還是司令官閣下看得遠，我們差一點兒犯了大錯，幸虧現在天還沒黑，不然城內八路軍隨時可能從我們眼皮子底下熘走。”
“卑職現在就去安排……”
“我建議把皇協軍也安排進城，他們戰斗力雖然不怎么樣，但能幫皇軍分散八路軍火力跟兵力，減輕四五大隊進攻壓力。”
二十分鐘后，兩千多日偽軍從四個城門同時殺進縣城，穩扎穩打，一點點朝八路軍集結地合圍過去。
孤注一擲的川崎少將直接爬上城頭，居高臨下俯視整個戰場。
為了第一時間向岡村寧次通報戰況，他連電臺都搬上城頭。
望遠鏡內，七百多日偽軍正成戰斗隊形緩緩向前推進，很快就向前推進了兩三百米。
但想象中的戰斗并沒有出現，截止到現在，城內一聲槍響都沒傳出來。
“難道死守望都縣城的八路軍吃飽喝好，已經撤走了……”川崎少將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大膽想法。
但很快就搖頭否決這個推斷。
望都守備團加獨二團總兵力朝五千人，兩場巷戰損失兩三千人，他們也還有兩三千人。
天上有航空兵盯著，地面有騎兵到處巡邏警戒，這么大規模部隊撤離望都縣城，再隱蔽都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
唯一的解釋就是八路軍躲在城內地道，不想跟攻城部隊決戰。
或者他們在等時機。
攻城部隊分散以后突然從地道鉆出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以此來消耗攻城部隊兵力。
川崎少將已經在李云龍手里吃過兩次大虧，丟了兩個步兵大隊，頓時被嚇得一哆嗦，趕緊命令：“告訴所有進攻部隊，八路軍很可能多斤了地道，讓他們進攻時摧毀所有找到的地道出入口，把敵人憋死在地底下。”
“部隊還要加強戒備，防止八路軍突然從他們身邊鉆出地道，突襲他們。”
二十分鐘后，四路攻城部隊在望都守備團地面指揮部匯合。
直到現在，他們仍沒遭到任何攻擊，也沒見著一個八路軍。
地道出入口倒是炸了不少，但里面沒有一個八路軍。
“難道死守望都的八路軍真得撤走了……”川崎少將腦子里再次冒出這個念頭。
雖然心里很想否決這個推斷，但在事實面前，他想不到任何否決理由。
“旅團長，司令官閣下急電，詢問我們有沒有逼出獨二團主力，中路掃蕩部隊要不要立刻出兵增援我們。”報務員再次跑過來報告。
存上中左看出川崎少將的為難跟糾結，不得不戰場請命：“將軍，卑職親自去城內看一下。”
“那么多八路軍，不可能憑空消失，卑職一定找到他們蹤跡。”
存上中左去的快，回的也快。
離開城頭時信心滿滿，覺得自己一定能解決問題。
回到城頭時垂頭喪氣，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低著腦袋很不好意思報告：“將軍，卑職讓您失望了。”
“城內只有皇軍尸體，沒有八路軍，我們連他們一具尸體都沒找到。”
“大隊裝備的武器彈藥也都丟了……”
“有部隊從找到的地道口深入地道偵查，但都遭到八路軍攻擊，進去沒再出來，卑職不得不命令工兵爆破，然后躲在地道里的八路軍就撤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