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白令坐在大巴上面閉目養神。
此時此刻的時間是九點四十分,距離那些內奸開始行動的時間,已經過了大概十分鐘。
到目前為止,一切的情況都還在自己的預料范圍之內。
目前內奸的勢力范圍情況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九首神教的滲透。
這些人渣很早之前就已經在委員會及各個國家內部都有棋子,只不過因為它一直都很低調、而且也相對不怎么強大,所以能夠一直保留到現在;
其次,是西歐那邊。
不得不說,西歐那邊真的是……離譜。
當疊加未來預知看到內奸名單的時候,白令都不由得有些茫然了。
那上面的名字一頁都快記不下了。
單單是從這份內奸的名單來看,西歐那邊的情況就可以說是糟糕至極。
也難怪奧利佛老爺子覺得讓杰拉德留在那個地方并不是什么好事,同意白令把杰拉德帶回國內。
實在是那個地方真的太亂了。
而且這還只是這一次演習暴露出來的內奸。
白令可以確信,在西歐內必然還有沒有暴露出來的、又或者是藏得更深的家伙。
能夠有如此龐大的組織構架和內奸團隊,那些家伙的背后必然存在著一個龐大的團體。
很遺憾,到目前為止白令并沒有那個團體的線索和消息。
預知并不是全知,他沒有辦法將所有人的前世今生都搜集過來逐一審查。
哪怕是這份內奸的名單,也是未來委員會、祁光以及其他人利用自己的不懈努力,搜查出來的。
所以說這其中勢必會有疏漏。
但是即使是這樣,就已經足夠讓白令看到一個藏匿在深水之下、久久沒有浮出水面的巨大陰謀。
毫不夸張得說,如果真的讓內奸把這次的演習給破壞了的話,那么對于人類而言絕對是一場巨大的打擊。
因為破壞這次的聯合軍演,對他們來說必然僅僅只是第一步。
一個向世界昭告,他們存在于此的第一步!
之后他們才會露出獠牙,以悍勇的姿態向著白令他們撲上來,用鋒銳的牙齒咬開人類的血管、將曾經的同類吞噬殆盡!
想到這里,白令的手指輕叩扶把:‘但是為什么日記本上沒有關于這次演習情況的記載?’
按照日記本上面的情況來看,原本時間線上的演習,應該是相安無事、平穩落地的。
怎么在這條時間線上,聯合軍演就出了這么多幺蛾子?
想來想去,白令覺得大概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雖然說不能確保變量只有自己一個人,但是毫無疑問,他絕對是目前這個世界上最不確定的因素。
基本上什么跟日記本記載的內容不符的,歸根到底都是因為他……
所以說,聯想一下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白令大概有了一個猜測。
是不是因為異種在國內的失利,以及一些事態沒有向怪物的方向發展,讓他們有些著急了?
比如說……魔女被擊敗,九首神教的藍空重傷還生死未卜,而青光也被人擊潰。同時除此之外,國內對于異種的公開和擴大化,又讓怪物們開始有了疑慮。
畢竟“公開異種存在”對于怪物而言,其實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旦人們有了認知,那么就沒有未知的恐懼。同時,他們也就有了更深層次的戒備。這樣的話,異種想要隱藏在人類社會就變得非常麻煩。
所以,在這樣的憂患情況下,它們不得不率先動手?
想來想去,白令覺得這個猜測應該是比較靠譜的。
所以說怪我咯?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哈,有意思。’
自己到現做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這個世界,讓原本的時間線變得不再明晰,也讓人類的未來由一片焦土變成撲朔迷離的濃霧。
老實說,白令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道路。
只能說他也在摸索。
不過截止到今天來看,至少現在比起之前要強上不少。
王偉正不會這么早死、丁炎也不會徹底瘋狂、宋清辭更不可能被當作玩具折磨,其他的如季千琴、李靜雯,也獲得了更加光明的未來。
白令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中想到:‘回頭看看,我大概做得還不錯?’
起碼,沒有更多的悲劇,而是平緩、悠遠的日常。
沒有哭泣、沒有失去所愛的慘嚎,更沒有痛苦到幾乎將心臟撕扯開來的絕望。
一切都跟眼下車窗外的太陽一樣明亮而耀眼。
這讓白令的心情變得很愉快。
不過,也并非什么都是亮堂堂一片的。
扭頭看了一眼大巴內的學生,白令很想翻個白眼。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運氣比較好,還是運氣太差,才會把這些家伙全都收集到自己的隊伍里面了。
到目前為止,他的隊員一共有五個人。
首先是李靜雯,明晝的一員,這大概無需介紹。
其次是“黑鐮刀”彼得·維爾斯,之前站在大巴下面、對著李靜雯露出挑釁眼神的男人。
這個家伙大概是之前在李靜雯他們這里失了面子,所以想要找回來。但是又因為白令在車上,所以始終不敢有輕舉妄動。
事實上在白令的目光掃過他的時候,小男孩的身子還抖了一下,然后若無其事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仿佛什么都沒有察覺到一樣。
大概之前白令出手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和恐懼,以至于到了現在,他還是不怎么敢和白令對視。
這讓白令覺得很有意思。
哪怕知道現在的彼得是因為精神被人動了手腳,但是不妨礙白令對這個男孩的印象不是太好。
并非因為他對丁炎、李靜雯他們出言不遜,雖然這確實讓白令對他第一印象很差。
真正讓白令覺得不舒服的,還是他的未來。
那個殘忍、暴虐的“黑鐮刀”的未來。
瞥了一眼彼得,白令的心中思緒閃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彼得的姐姐——‘白色死神’將會在五個月后的試煉死去。’
‘到時候彼得會變得陰沉而暴虐,過去的他雖然很傲慢、但是總歸是有著自己的傲氣。但是在姐姐死了之后,彼得就變得開始極端起來。’
他雖然沒有轉投異種的行列,甚至于還一直狩獵異種到死,但是也不妨礙他將自己的怒火和恐怖播撒在人類群體之中。
他就像是一個武功卓絕的暴君,哪怕對異種有著堪稱驚人的戰績,比如說曾經單槍匹馬用鐮刀把一個“災難”砍掉腦袋、又或者是曾經參與魔女的“起源討伐”,都可以表明他的功績確實不凡。
但是同樣,他的粗暴和殘忍也不能夠忽視。
作為一個頂級的獵人,他手上人類的鮮血,不比異種的鮮血少多少。
所以說白令對他的觀感還挺復雜的。
這個孩子其實如果引導得好了,那么他在未來大概會成為一個孤僻、高傲、但是卻相對比較正面的英雄。
因為他至少還有著自己的底線。
雖然彼得是一個實用主義,但是其實真要說起來,遇到特殊情況的話、他的性格也愿意為了大多數人而行動。
不過,如果一個成長不好,這樣的人在拋棄原則、無視他人之后,也會變成極為瘋狂的“異類”。
很復雜、很麻煩的一個天才。
這是白令對彼得的看法。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搖搖頭:‘算了,反正還有五個月呢。’
暫時只需要先保證彼得的姐姐,“白色死神”羅珊·戴斯維不會死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就留到以后再考慮吧。
這么想著,白令再次把目光放在第三位學員身上。
這第三位學員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黑色的長發就像是墨水染就的一樣、飄逸得散在空氣中,帶著讓人驚艷的朦朧和夢幻,就像是透過空間、將目光投向一副優雅的畫卷。
她的動作也非常優雅,哪怕是在車上,坐的也仍舊非常規矩。
在察覺到白令的視線之后,女孩抬起臉、朝著白令露出一個明媚的笑顏。
白令也回以一個微笑。
但是臉上雖然在笑,白令的心中卻沒有多少笑意。
收回視線,白令的眼神閃爍:‘島國的天才,‘輝夜姬’。’
這個女孩就是之前宋清辭跟丁炎他們介紹時候當作范例的人,來自島國的年輕一輩天才,被人尊稱為“輝夜姬”的竹取輝夜。
這個名字其實并非她一開始的真名,但是因為之后的她的一些經歷,并且跟到島國傳說之中的輝夜姬產生了一定的聯系,所以才會被冠以“竹取輝夜”這個傳說之中的月之公主降臨在人世的真名。
當然,輝夜的模樣也確實有被稱為“輝夜姬”的資本。
她長得很漂亮,這種漂亮跟林柩或是宋清辭不同,她的美麗可以被稱作“朦朧”和“圣潔”。
就像是夜晚孤懸在天空中的皎月,其光輝潔白灑落在地面,讓一切都看起來不甚明晰一般。竹取輝夜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朦朧。
但是白令可是很清楚的。
竹取輝夜也跟其他的天才一脈相承,是一個腦子有著大病的神經病!
別看她現在姿態端得多么好,等到她的本性暴露出來的時候,絕對會撕裂之前人們對她的所有印象!
所以,竹取輝夜算是一個隱藏比較好的人了。
別的天才在“起源”降臨之后不久,感覺生活越發晦暗之后,就或是自暴自棄、或是受到刺激而暴露了自己的本性。這一過程基本上發生在一年之內,很少會有掩蓋自己性格超過一年以上的。
但是輝夜不是。
她足足將自己的性格掩蓋了長達三年。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跡象。
因為這代表,輝夜是一個表演能力、自我管理極強的人。
哪怕是在人類幾乎看不到未來的末日世界里,她都能夠保持高潔、完美的形象,甚至在一開始和宋清辭并列……
這是多么可怕的自控力和天賦啊。
光是想想,就讓白令覺得一陣頭痛。
相比起輝夜姬,剩下的兩個學員都還算好的。
一個是北美那邊的“狂鱷”,一個是不列顛的“湖中妖精”。
“狂鱷”是一個模樣比較粗狂的男孩,年齡大概有二十一歲,其能力似乎和“鱷魚”有關系。
而“湖中妖精”,則是一個與亞瑟王傳說能夠扯上關系的人。
他們兩個的實力也很不俗,屬于是當地的前列。
而且這兩個人相比彼得和輝夜,優勢也很明顯——那就是這兩個人雖然腦子多少也有點問題,但是比彼得和輝夜姬可要正常多了。
基本上跟季千琴是一個檔次吧。
這么想著,白令甚至開始琢磨起來:“對了,現在我也看到不少人才了,是不是應該跟這些腦子有病的家伙排個序,列個等級?”
輝夜姬這樣的瘋子絕對是最頂尖,而李靜雯這樣的犧牲和自卑則是比較低等級。
至于祁光和王偉正,他們是正兒八經的普通人,是度量單位。
這樣排列之后,未來的自己在選用哪些人處理哪些問題方面,估計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想了想,白令點點頭,覺得還是有必要執行的。
懷著這樣的想法。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
很快,巴士停在了某個地方。
在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之后,大巴的車門打開,學生們一一走下大巴。
白令是最后一個下來的。
他朝著大巴的司機打了個招呼,讓他可以先行離開了。
這輛大巴并不是白令從魔女那里弄來的公交車。
那輛車現在放在別的地方,有別的職能。
看著下來的學員,白令拍了拍手:“好了,各位,我們集合一下。”
注意到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這邊之后,白令才笑瞇瞇地說道:“相信各位在此之前已經大概明白了我們這次演習的任務是什么。”
“沒錯,”白令說道,“本次演習的關鍵,就是狩獵!”
他指了指遠處煙云繚繞的山峰,意味深長地說道:“在這座山里,現在存在著不少異種。”
“你們的任務,就是以團隊協作,展現個人能力和團結基礎,與并不熟悉的隊友一同狩獵那些敵人!”
“當然,狩獵也并不是讓各位直接進入山中亂砍一通。事實上,在委員會的安排之下,本次演習將會有現代的‘游戲’要素。山內存在著類似‘NPC’一樣的存在,各位可以收獲信息、接取任務,然后完成狩獵。與那些‘NPC’的相處,同樣也是演習的一部分。畢竟,我們未來是需要充當人類的劍與盾的,與普通人的關系處理也很有必要。”
在他說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真聽著。
哪怕是對白令觀感最差的彼得,也是一臉認真、仔細聽白令的話語。
在簡短介紹了一下規則之后,白令說道:“這次演習還有其他的一些新的內容,這些內容我就不過多贅述了。觀察力,同樣是考察各位的一個重要因素。”
“那么,我宣布,本次演習正式開始。”
說著,白令看了一眼其他人,嘴角微微一勾。
“在此之前,還請各位到旁邊的更衣室里,換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