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
韓靜跟在白令的后面,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分開……真的是好決定嗎?”她有些疑惑地說道。
沒錯。
在白令的堅持之下,原本還認為最好聯合在一起的徐忠行,最后還是同意了白令分開的請求。
雖然說的有理有據,但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徐忠行知道,白令能夠講道理已經算是很不錯的表現了。
他明明可以直接帶著印章跑路,但是他還是選擇了講道理。
所以在短暫的吩咐之后,兩邊就分開了。
在臨走之前,徐忠行還特意叮囑了白令,讓他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對勁的情況、記得一定要前往設施之內,不要為了自己的妹妹而拼命至死,在最后他肯定會帶著救援回來的。
面對徐忠行的叮囑,白令只是澹笑著就過了。
眼下他正在和韓靜兩個人朝著“混沌之霧”的地方而去。
在聽到韓靜的聲音之后,白令偏過頭:“當然。”
“而且我也不信任徐忠行,”白令坦然道,“其實我連你也不信任,但是因為徐忠行是兩個人,而且他們身份特殊。而你看起來最為弱小,跟你在一起我至少還有一戰之力。”
“當然,如果你其實也是特殊身份的人,那么我也沒有辦法。說到底,眼下毫無線索的境況,只能夠優中選優、而沒有唯一的正確答桉。至少眼下我認為你比他們更好,這就夠了。”
聽到白令的話語之后,韓靜露出一個拘謹的笑容。
“我也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我盡量不會給你拖后腿的,”她囁嚅著,“我……我盡量能夠幫你找到你妹妹!”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白令險些笑出了聲。
我覺得如果你知道她的情況,根本就不想要找了,只想著應該怎么從那個家伙的手上逃走。
不過眼下也無所謂。
至少通過這些分析,白令確信樂園已經相信了,這個叫“白令”的家伙就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妹妹毫無底線、自私的家伙。
這樣就夠了。
至少這樣樂園就能夠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觀察自己這邊,而暫時忘卻了徐忠行兩人、和紅蜘蛛。
雖然說他沒能夠看到白令和徐忠行他們的爭執,但是估計樂園對于白令這樣性格的人到底能夠做出什么行動也很好奇,所以至少眼下、徐忠行他們是安全的。
……并且紅蜘蛛也能夠少受到一點騷擾,爆發的時間又往后延了一會兒。
想到這里,白令忍不住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真是為了把樂園給逮到手里而操碎了心。
一邊往前走著,他一邊隨意地說道:“你的哥哥,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總得找點話題聊,不能讓樂園覺得這邊太無聊了,又去騷擾紅蜘蛛。
樂園聞言、很明顯一怔。
白令估計她現在正在開始編。
不過樂園的水平也挺高,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編出了一個有頭有尾的人設:“他是一個看起來比較嚴肅,但是其實很溫柔的人。我記得以前我還嫌他管我太多了,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一切其實都是為了我好。這次在這里,也是……也是一樣的……”
說到這里,她又開始哭起來。
聽到她微弱的哭聲,白令有些腦殼痛。
倒不是他討厭女人哭,只是單純因為、眼下樂園的意思都已經把“快來安慰我”這幾個字寫到臉上了。
但是白令對于安慰一個腦子有病的瘋子實在是沒有什么興趣,甚至還覺得有些反胃。
可惜,如果現在不出手的話、自己迄今為止建立的人設恐怕會徹底崩塌。
懷著“就當是拍死一只蚊子”的心情,白令輕輕拍了拍樂園的后背:“別哭了,我想、你的哥哥大概很愛你。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現在這樣子。”
“既然你為了贏回自己的哥哥,而我為了找到我的妹妹、那么我們就一起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吧!”
開什么玩笑,要吐了。
一邊拍著樂園的后背,白令一邊面無表情。
要不是因為他已經死了,恐怕還真的很難控制自己的胃。
白令發誓,這一定是最后一次。
而另一邊,樂園也破涕為笑:“嗯,好!”
他大概真的很享受眼下這場表演。
接下來一段時間之內,兩個人就開始尋找著各種各樣的設施攻略。
而白令一直推脫,自己是為了找到妹妹、在找到妹妹之前,他不會換取貨幣,從而只是慫恿著樂園上去。
或許是因為他之前的自私人設立的太好了,所以樂園也不疑有他。甚至于他自己也在絞盡腦汁地推脫,表示這個東西實在是和他這種弱女子不相稱、絕對不行。
白令估計,樂園也在畏懼著自己的存在被混沌之霧給收走。
‘看來這個混沌之霧的影響是無差別的,’白令在心中暗自思忖,‘不然樂園也不需要這么害怕。’
嗯,這倒是一個有意思的點。
看起來自己把混沌之霧拿到手以后,需要更加小心謹慎地利用。
懷著這樣的念頭,白令最后站在空曠的平臺前面。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離旋轉木馬很遠了。
看著面前高大的建筑,白令突然笑了起來。
旁邊的樂園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怎……怎么了?白哥哥?”
或許是樂園覺得這段時間的路程已經足夠讓兩個人的稱呼更加貼近,所以他選擇了親近一些的稱謂。
而白令只是拉了一下自己的圍巾。
“我一直在想,到底需要忍耐到什么程度,”白令說道,“不得不說,這大概是我迄今為止遭遇的、最為惡心、最讓我頭皮發麻的事情。”
“哪怕是和魔女對壘、和紅蜘蛛糾纏、甚至于是和蒼白女士廝殺的時候,我都沒有感覺到如何頭痛。因為我知道,勝利必然是屬于我的、在那仿佛浩瀚晨星一般的未來之中,結局早已經被注定、過程只不過是導向那個唯一的繩索。”
輕輕拍掉自己風衣上的灰塵,一陣不知名的風從旁邊席卷而來、將白令的風衣托舉著緩緩飄動,就像是黃昏時分鴉群掠過天空、投射下成片濃郁的黑。
輕輕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塵,白令從口袋里面摸出一張面具。
這張面具似哭似笑,藍色的寶石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幽光,仿佛能夠將他人的視線吸引進去一樣。
當他戴上面具的時候,在他的身側、一個赤腳的小女孩輕輕點在地面上,朝著白令微微彎腰。
“先知,”女孩說道,“我已經確認過了,這里就是最中心的區域。”
“眼下灰霧已經以您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在我的輔助之下、能夠精確捕捉到樂園逃竄的任何可能。如今的他,已經深陷于羅網之中。”
白令聞言,澹笑著把面具戴在臉上。
“久違的感覺,”他平靜地說道,“看起來你還是和之前一樣有用,罪面。”
“我許諾給你鄒野的身體,我需要的只是他空殼的靈魂,他的身體就任由你使用。這是我對你的獎賞,雖然你在塔爾塔洛斯之中沒有什么動靜,但是我體諒你的實力。我相信,吸收了鄒野的身體之后,你將會再上一部,成為……‘危險’。”
聞言,罪面仍舊彎著腰、什么話也沒有說。
困在面具里的罪面其實是純粹的無實體,有點像是蒼白女士的狹間,但是和蒼白女士不同的是、它并沒有自己的身體。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它才能夠擔任很多搜查行為。
只需要白令的意念操縱,罪面就可以在常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擴散出去,觀察周圍的一切環境。
而有了白令灰霧的擴散,罪面就如同精準的GPS和人工智能一樣,可以準確而有效地提醒白令哪里需要小心。
有了罪面的幫助之后,白令索敵的能力就更強了。
當然,他其實完全可以在未來利用罪面,然后回到現實,將一切當作沒有發生、而把索敵的結果呈現在現實世界里。
但是怎么說呢,罪面也跟了他一段時間了,沒有功勞也沒有苦勞。如果想要獎勵它,總得讓它立點功。
所以說眼下與其說是白令依靠罪面的幫助,倒不如說白令是刻意讓罪面立功,好讓自己的獎勵名正言順。
多少有點麻煩了對吧,白令也覺得。
但是罪面的性格就是這樣的,非常的認真嚴謹。
或者說大部分的異種性格都是這樣的……別扭了。
罪面這種認真嚴謹的性格還算好了,起碼除了偶爾想要吃掉人的恐懼之外,腦子沒有太大問題。
還算是可以接受。
這么想著,白令睜開眼睛、盈藍色的光芒在空氣之中閃爍著澹澹的暈彩。
而在他的對面,則是樂園偽裝的韓靜、臉上那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是?!”他震恐出聲,連帶著聲音都如同白令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顫抖!
輕輕打了個響指,白令笑瞇瞇地說道:“看來你知道我,這很好,至少我現在名氣已經大到了不需要別人反復詢問‘你是誰’的程度。”
“那么,既然你知道我、那么你應該也清楚的知道,一旦被我找到之后,你到底會面對什么吧?”
白令往前踏出一步,灰色的霧氣宛如波浪一般朝著外面擴散:“你現在盡管可以放心逃跑,以你卑怯如鼠的性格,無論你做出什么我都不覺得驚訝。事實上,我非常鼓勵你逃跑。至少這樣,我還可以享受一下追逐的余興。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我的報復——要知道,一旦想到你頂著一張怎樣的臉靠在我的身邊,都令我作嘔。”
微笑著看向樂園,白令的語氣漫不經心:“那么,開始逃跑吧,韓小姐。”
話音落下。
幾乎沒有片刻猶豫,面前的樂園立刻就像是抽斷了嵴梁骨一樣、整個人軟軟地落在地面上!
在她墜落之前,一團灰色的霧氣將她包住,同時一點點地托平,放到地上。
雖然說樂園是韓靜,但是韓靜未必就是樂園。
樂園不過是借用了韓靜的“存在”而已,這對掌握著混沌之霧的他來說并不難。也因此,其實韓靜并非是真正死亡了——如果真的死亡了,那么那些替換者也不可能回到人類社會。
所以說白令還需要稍微關照一下原本的這位“韓小姐”。
一邊將旁邊不知道是誰扔掉的外套罩在韓小姐的身上,白令一邊扭頭看向白霧的最深處。
“你的本體正處在我的正下方,”他自言自語道,“我已經將灰霧擴散到每一處角落,你拿什么跑?”
“不過我愿意給你一個機會。”
緩步踏入霧氣里,白令的聲音在霧氣之中悠揚而澹然:“我會把你趕到紅蜘蛛那邊,如果你到了她那里,我就不會再追你,之后也不會對你出手、你大可以安全地離開。”
“當然,這是建立在你和她見了面之后,你還活著的基礎上。”
白令想,紅蜘蛛大概很早之前就已經想要把樂園給……碎尸萬端、千刀萬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