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三名鬼將身死,那怪又無路可逃,卻是做出一件令法海和小熊都意想不到的事出來。
只見他雙腿一曲,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法師饒命。”
法海與小熊面面相覷,這么沒骨氣的妖還是第一次遇見,怎么辦?
“你家老爺一般是怎么處理這種的?”
法海問道。
小熊想了想,好像是沒怎么害人的就放了,害人的先問問有沒有什么同黨,然后再一戟噼死。
法海點了點頭,喝道:“妖就是妖,休的啰嗦,大威天龍!”
小熊也舉起紫金鈴防備著那怪逃跑。
“慢著慢著,小的知道那三名鬼將到我山中是所為何事,請法師放我一條生路。”
法海便問道:“你且說說它們所為何事?”
“乃是為了放出被鎮壓在青城山下的八位鬼帥!”
那怪怕小熊放火,急忙說出。
八大鬼帥?
小熊與法海雖然不知是什么來歷,但能驅使這眾多惡鬼的定然不是他們能對付的,即便小熊手持紫金鈴那也僅僅自保而已,對付這等神通廣大之輩,想要偷襲卻是不可能。
“此事怕是要請道長來才行。”
法海說道。
小熊點了點頭,卻在這時聽一道聲音落下。
“我已經來了。”
吳名從云霄中踏出。
“老爺。”
“道長。”
“吼。”
吳名點了點頭,看向那怪,應該是一只有蛟龍血脈的蜈蚣,算起來還是同族哩。
怎么又來一個!
那怪心中卻是拔涼拔涼的,看樣子還是那個小禿驢和小熊仔的長輩,舉手抬足間卻是仙氣飄飄,一看便是得道成仙的人物,這讓它心中直罵娘。
自己叫的幫手只是炮灰,那熊崽子怎么就還能叫出這等厲害的人來?
“它們在此地作甚?怎么能救出八大鬼帥?”
“這山中有一座曾經八大鬼帥統治這方地界時所留下的一座祭壇,那三個老鬼數日來已經將周邊人類抓了不少用來血祭此地。”
那怪只能老老實實說道。
祭壇?
“帶我下去看看。”
吳名與法海、小熊、黑虎跟著它一路徑入山中,尋到一處古洞。
當中果然是腥臭沖天,尸骸遍地。
法海還是第一次見著此番場景,一時間涌起無盡憤怒和殺氣。
那千足龍在前方帶路,頓時感覺后背一涼。
穿過幾條長廊,深入洞中后果然見有一座巨大的祭壇聳立,四周還有數百只鬼卒看護。
見有人闖入,竟是悍不畏死的沖殺而來。
吳名只是冷哼一聲,揮手扔出方天畫戟,叫聲變當即就變作千百條,不用幾息就將鬼卒殺盡。
抬腿走上祭壇,上面刻有無數鬼文,中間是一座血池,被抓來的百姓血液皆是匯聚在當中。
他能感受到無盡的怨念和不甘,是那些百姓慘死時遺留下來的。
又是那種感覺。
在獅駝國滿城皆死的時候吳名便有這種感覺,三才失衡。
張天師曾經說過,所有有情眾生的大規模死亡都會引發三才失衡,劫難橫生,而人類卻是三界當中規模最大,情緒最多最重的生靈,凡間的戰爭自然有王朝國運相抵,但妖魔食人沒有,因此乃是重罪。
只是為何他能察覺到呢,并且將那妖魔斬殺煉化后就能使某處失衡的三才重歸平衡,這爐子到底什么來頭......
拋去雜念,他見這里怎么也至少埋骨了千人。
“為何方圓百里的村莊盡都遭劫,卻獨留下這山腳的村子?”
吳名問道。
千足龍回道:“這是三個老鬼為了迷惑他人,防止有人闖進來壞了他們好事,卻不想......”
卻不想有愣頭青毫無常識,非要到村中來,還差點將他燒死。
吳名不知該說這三個鬼將聰明還是傻,一般人確實可能會中計,但對于一些老家伙以及腦子只有一根筋的沒什么用啊。
“你們退出去,我要度化這些亡靈執念。”
法海當即拉著小熊,又將那怪一起趕出洞去。
見他們離開,吳名當即念誦度人經,一陣陣青光從頭頂冒出,隨即身軀卻是燃起一層青焰,噗通一聲便跳入那血池當中。
沒有什么腥臭味,反而有道道清香飄出。
洞外的法海幾個聞著不由動了動鼻子。
“什么東西這么香?”
但那千足龍聞見卻好似中毒一般,頓時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
那血池肉眼可見的干涸,吳名端坐池底,無悲無喜,能察覺到此地的不甘、怨念等正在消去,三才重歸穩定。
片刻后,那血池徹底干涸。
“這坐祭壇還需毀去以免有后來者胡作非為。”
雖然不知祭壇的作用,但無非就是那么幾個,要嘛能幫助八大鬼帥恢復道行,要嘛能讓他們通過祭壇繞開石碑封印直接出世,不管哪樣,將它毀去便是。
當即現出法身身高數丈,舉起戟來往那祭壇一噼。
轟——
鳳凰山頓時震動起來,嚇得山中百獸精怪倉皇不安,洞外的法海與小熊也是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地龍翻身?”
法海驚疑道。
洞中,吳名看了看戟,又摸了摸祭壇,連個缺口都沒有,倒是被他砸的下沉了三尺。
這祭壇竟然如此堅硬?
隨即雙手各持一邊,勐的往上一提。
轟轟轟——
鳳凰山頓時又震動起來,還好山中百獸精靈都早有防備,地龍翻身自然不止一次。
只是那祭壇好似與山脈連在一起,整座大山都有被他拔起的趨勢。
吳名當即一喝,背后伸出千手,各捏法印施展神通將山體鎮住,再以大法力將祭壇四周的土石搬走。
那祭壇這才被吳名從地下取出,果然是渾然一體,只是看起來有些像一只鼎。
既然打不碎,那便拿走。
伸手一揮,將那祭壇收入袖中,這一趟好似就是為這東西而來,不知是個什么寶貝。
鬼國當中,八大鬼帥坐于王座之上,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派出鬼卒往裂縫外中去。
但因為吳名攪亂當中時空結構,導致中間通道一片混亂,只有偶爾有一兩個幸運兒能逃出,大多迷失在了當中。
灰面長耳鬼帥突然一驚,大吼一聲:“是誰!”
其余鬼帥問道發生了何事?
“我外面的權柄被人拿走了。”
眾鬼帥皆是一愣,急忙問道怎么回事,這可事關他們能否渡過紀元更迭的要命之事。
“應當是我當初用帥印一角碎片打造的祭壇被人拿走了。”
黑面長手鬼帥當即安慰道:“無妨,應當是無心之舉,待我等出去后助你拿回權柄便是。”
但其余幾位鬼帥卻是心下有些不安,他們當初統治蜀地之時也將自身帥印分下一些打造成各種器物用來享受祭祀或是別的用途,如今灰面的被人取走,那他們的呢?
加上不久前,那只神秘巨爪突破封印降臨鬼國當中,八大鬼帥心中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
灰面長耳鬼帥沒說的是,那不是一個碎片,是一半,若是他的手下得力些,他早就能脫離此處了!
“我們要不要同意那人說的條件?”
這時,桃面魔女鬼帥突然說道。
七位鬼帥皆是不語,不多時,依舊是由黑面長手的老大哥開口道:“那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暫且還是不要過多接觸。”
眾鬼帥都點點頭。
鳳凰山中,吳名走出洞來。
“老爺,那一聲巨響是怎么回事?”
小熊上前問道。
“哦,是我在砸東西,看來動靜卻是不小。”
當然不小,整座山都要被反過來了哩!
“道長,這廝怎么處置?”
法海拎著昏厥過去的千足龍道。
吳名想了想,這廝也算是立了大功,便就壓在這山洞中吧。
便向法海要了一串佛珠,又從袖中拿出一件道袍。
將佛珠一扔,吹口仙氣卻是變作一道金佛,又把道袍一展變作一間廟。
那怪被吳名扔在當中,足以關它數百年,受佛性熏陶,或許能走上正途,至少也是為善,和尚們這一套對付這些妖邪還是很好使的。
隨即便離了鳳凰山返回趙家莊園。
這些日子得益于浮云觀弟子們的辛勤,方圓百里的妖魔都被清繳一空,趙安又重新招了一批仆人。
那場面可當真與后世的招工現場相似啊,一個個的搶著要來,甚至許多人喊著不要工錢。
畢竟有仙人坐鎮,生命安全能得到保證。
趙家莊園也成了浮云觀眾弟子暫時的落腳地。
若是法力有些不濟,或是受了傷便回來休息幾天,而后再外出斬妖除魔。
莊園主人趙安亦是每天都吩咐下人們準備了飯菜,幾個廚子輪流著隨時待命。
見吳名回來,趙安眼力勁自然是有的,早打聽出這位才是真正的神仙,那些仙人們都得叫他老祖宗。
急忙上前問道:“仙長,這番降妖除魔定然辛苦,我已經喊下人們備好了酒宴,乃是二十年的好酒,仙長可吃些解乏。”
吳名也不拒絕,便就入席,淺嘗了幾杯酒水。
在凡間之酒當中算是不錯,但對于吳名來說,沒味兒。
便也有些興致缺缺。
正在這時,只見數位弟子卻是斷手斷腳的回來了。
法海當即上前用佛光止住疼痛,吳名帶著小熊也走上前來。
問道:“怎么回事?可是遇見大妖魔了?”
說著便掏出紫金鈴要給晚輩們報仇。
吳名按住它,一共四位弟子,一位金丹,三位煉神,都是右臂被人斬下,可不像妖魔所為。
走上前來對那金丹弟子問道:“你叫路千是吧?”
那弟子忍著疼回道:“是的,師祖。”
他沒想到師祖老人家竟然知道自己名字。
吳名點了點頭,將他斷手接在傷口處,道:“可能有點癢,忍著些。”
隨即便吹一口仙氣,只見一根根肉芽長出,那手臂流血過多已經成慘白狀,此刻竟然開始白里透著紅來,血液開始流通了。
路千只感覺手臂處酥酥癢癢的十分難忍,但師祖親自幫他接手斷然不能丟臉,便咬牙忍著。
不多時,斷臂出卻是除了些血跡,光滑如新,并無絲毫痕跡。
其余三位弟子的手臂也被他一一接好。
一旁的趙安更是心驚,這便是仙人手段嗎?
下次或許可以教授弟子們斷肢重生的神通。
這等大神通吳名還不曾傳授,只有真傳一系才能相傳,而浮云觀十位金丹,暫且還沒人被列為真傳。
正好此次蜀地降妖可做個考驗。
隨即便問道發生了何事,手臂是被何人砍下的?
路千便就上前將前因后果盡數講明。
原來他們幾個是在追殺一頭妖魔,但那妖魔逃入一座寺中便不見了。
路千就帶著三位師弟找上門,說有妖魔藏身寺中想要進寺查探一番,哪知和尚們根本不聽就將他們趕走。
路千卻不想放棄,那妖魔擄走了不少人,就在夜間與三位師弟潛入寺中。
撞進一座殿中,正好見那妖魔正與和尚們飲酒作樂,還有些惡鬼將人分成快大肆朵頤。
四人大怒,拿起法劍就殺出將一眾僧人、與惡鬼砍殺數個,如此卻驚動了寺中高人。
有位頭戴銅箍,骷髏佛珠的老和尚揮手間就將眾人打傷,路千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便帶著師弟們逃走。
那老和尚卻有邪法,從懷中掏出一個小人,只是將他手一折,四人的手臂卻是當場斷下,幸好路千遁法夠快一路逃回了莊中。
法海卻是問道:“那寺叫什么?”
路千道:“叫做青蓮寺,就在此西南三百余里。”
趙安適時插嘴道:“這寺廟我知曉些,自上任住持圓寂后,那寺中儼然成了作魔窟,聽說當初不少女香客去了后再沒有回來,只是礙于官府包庇,那些女子的丈夫告官也無果。”
法海頓時大怒:“此等淫僧糟蹋我佛門圣境,該殺!”
吳名并未在意這些,因為他感覺袖中那座祭壇隱隱有些躁動,難不成這附近還有與它同樣的祭壇?
“你在前方帶路,我與你去一趟。”
吳名說道。
路千當即拜謝道:“多謝師祖。”
隨即便騎上黑虎,帶著法海與小熊,路千在前方引路,不多時就至那青蓮寺上方。
果然,袖中那座祭壇躁動越發明顯了,看樣子就是此地。
吳名掏出四桿旗,這是上次在東海斬殺那四位妖神宮圣使所得的寶物。
將它們交給小熊、法海、黑虎、路千剛好四個,吳名又囑咐他們各站一方。
黑虎居西方,法海在東方,小熊就在北方,路千則是南方,各念真言咒語,霎時間便封禁此地,四象之力被匯聚陣旗當中,四個各執一旗都得四象之力庇護。
這是吳名改良后的四象封魔陣,他用不上,今日正好試試威力。
那青蓮寺中尚且還不知災劫將至,只有那個修為較高的老和尚隱隱間有些察覺。
吳名站在寺外,抖抖衣服,搖身變作一只大飛蛾。
雙須垂云壁,蛾翅震夜冥。身居陰暗角,心向火焰明。
撲撲閃閃,轉入寺中。
偌大的佛寺卻是只有數十個和尚,個個兇神惡煞,怨氣纏身,此刻正與兩個鬼將,一只狼妖在一座大殿中祭拜一座不過一尺高下的怪異魔像。
那魔像乃是個女身,只是面上并無五官,身軀赤裸,全身上下只掛有一根飄帶,腳下是數具赤裸著身軀的男人,好似正討好著像她求歡。
那和尚和鬼將們將一碗碗血液澆在魔像身上,而所有的血液也盡數被魔像吸收。
那魔像吸收了血液之后越發的妖艷,看著當真好似一具絕世玉體橫陳在前。
眾多和尚皆是面紅而張,襠部都支愣了起來。
“將軍,此地便交由你們看管了。”
一位面色兇惡的和尚向那鬼將說道。
鬼將只是揮了揮手,頓時和尚們便一個個的沖出大殿,直奔各自禪房中去。
吳名見此卻是大袖一揮,異形換位,迎接他們的將是四象之力的洗滌。
隨即便顯露身形來,問道:“這是你們用來復活哪位鬼帥的手段?”
兩名鬼將皆是一驚,待看清來人后便喝道:“你是哪個?怎會我們神語?”
吳名不理它們,走上前就欲拿那座魔像。
兩名鬼將就要阻攔,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動不了身,心中駭然。
就當吳名手要觸碰到那魔像時,門口卻傳來一道幽冷之聲。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它。”
吳名轉身看去,對比了下行頭,應當就是那個斬下路千四人的老和尚了,那和尚手中拿著一只小人兒。
“你若果摸他一下,此刻你的手便已經斷了。”
老和尚說道。
吳名卻是笑道:“我不信。”
一把將那魔像拿起。
老和尚愣在當場,隨即便發了狂,大吼道:“你竟敢褻瀆她?我定要將你煉成絕望人偶,日日夜夜折磨你,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放狠話無用,讓我瞧瞧你的手段。”
老和尚隨即無言,將那人偶多準吳名,頓時,吳名隱隱間好像感覺自己成了那人偶。
卡擦,人偶手掉了。
吳名的手也掉了,老和尚頓時露出快意的笑容來。
隨即便拆掉了四肢,隨后又將腦袋摘下。
吳名好似成了一堆零件般散落在地上,魔像也摔落在地上,老和尚哈哈大笑,一旁的鬼將也裂開嘴露出尖牙來,只是他們未曾注意到一絲血跡都無。
正在這時,卻聽那地上的吳名腦袋說道:“原來是這樣。”
只將他四肢頭顱歸位,完好無損的站了起來。
老和尚頓時瘋狂大叫道:“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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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今天不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