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龍王心頭驚訝卻也焚香接了旨,謝罷金衣力士。
拆開旨意來看:敕名八河總,驅雷掣電行;明朝施雨澤,普濟長安城。
后邊便是那時辰點數,與袁守誠所言分毫不差。
老龍王頓時心神大震,腿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眾人急忙問他何事驚慌。
“世上竟然有如此神人!當真有通天之能啊,如今陛下下旨降雨如何違背?”
老龍王一時間心中起了怯意,怎奈那龍宮水怪不識天高,鰣軍師上前叫道:“大王莫慌,勝負尤未可知!”
那龍王好似抓住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問道:“軍師此話何意?”
那鰣軍師面帶笑意,拖著嗓子看向涇河龍王:“古人言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有一計可叫大王勝那賣卦的。”
“軍師計將安出?若能助本王渡過此劫情愿與你結為異性兄弟!”
涇河龍王急匆匆道。
“大王明日降雨時,改些點數,錯些時辰,如此豈不勝那賣卦的?到時大王再去掀了他的攤子,砸了他的招牌,趕出長安,如此彰顯大王威名。”
鰣軍師獻計道。
涇河龍王卻有些擔憂道:“如此當能勝,可萬一陛下怪罪......”
“大王多慮,大天尊總覽三界,豈會關注小小的降雨之事,況且即便事發,大王乃西海龍君的妹夫,亦不會有重罰。”
那龍王聽在耳中頓時心安,只是改些時辰雨數又不曾禍害百姓,應該無事,遂依了軍師。
次日,涇河龍王帶齊雨具,直奔九天應元府,點起風伯、雷公、云童、電母等雷部諸神一起出南天門,直至長安九霄之上。
眼見時辰將至,那推云童子便要放出云來,老龍王近前止住道:“云童云童,慢來,老龍今日要改些時辰,以應人間祁雨。”
推云童子皺了皺眉:“龍君,這可是會誤了時辰的。”
“不礙事,只是晚些時辰罷了。”
既然涇河龍王如此說,不久前天君又囑咐,那眾神也都依他。
直至己時方才布云,午時法雷,未時落雨,申時雨止,雨水只有三尺零四十點。
袁守誠在鋪子中抬頭看那天上云雨,頓知那廝果然作死。
“老師,這廝該死了。”
吳名點了點頭:“連玉帝圣旨都敢違背,他不死誰死。”
雨停,那龍王謝了諸神,按落云頭,卻是報仇不隔夜便要來尋袁守誠的晦氣。
依舊變作那白衣秀士,氣勢洶洶的便撞入鋪子中,不由分說打砸起來,將那筆墨紙硯,招牌長幡砸的稀碎,又見袁守誠高坐臨危不懼似是嘲弄。
那龍王一把拆下門板怒喝道:“你個妖言惑眾的妖人,妄言什么禍福,如今這下雨的時辰點數全然不對,趁早去,慢些便失了性命!”
這般大的動靜頓時驚動附近街坊四鄰,圍堵前來查看。
“守誠公,可是這潑漢無禮?莫怕,我等即去報官。”
有人仗義直言道。
涇河龍王卻不想驚動人間官府,便將前事備陳,讓眾人不知如何言說。
“你這廝只會些猜枚耍子就到此騙人,我不與你計較,就此離去便饒你死罪。”
聞言,袁守誠卻是呵呵冷笑道:“我怕甚死罪,倒是你真個該死哩!”
涇河龍王當即愣在當場,聽那先生繼續說道:
“業畜,你瞞得住別人怎敢欺心瞞得住我?我認得你,你是那涇河龍王,膽大包天膽敢違背玉帝的旨意,剮龍臺上免不了一刀,還敢在此狂言。”
“什么?這......”
涇河龍王不曾想被識破身份,更被那剮龍臺嚇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四周百姓更是驚訝,這白衣秀士竟然是涇河龍王!
那老龍回過神來,急忙上前扯住袁守誠褲腳懇求道:“先生神通廣大,是小龍不知好歹沖撞先生你,還望先生搭救搭救。”
袁守誠一把撇開他:“救不得救不得。”
涇河龍王卻是惡由膽邊生,厲聲喝道:“倘若先生不救我,便是到陰間,我與十殿閻羅皆是兄弟,到時必然放我前來與你算賬,生生世世也不放過你。”
“呵。”
袁守誠只是冷眼看他,殺母之仇將得報也!
涇河龍王直起身現出龍首人身的模樣,一雙龍眼死死的盯著袁守誠,長安中又起了風雨,街坊四鄰早就作鳥獸散去。
倘若僅僅只是篡改了時辰雨數他也不怕,但這來歷不明的賣卦先生卻讓他十分忌憚,此人不但上通天庭還能堪破真偽,說不得真有讓他上剮龍臺的能力,故此要讓這先生開口放過他。
“涇河龍王,你還認得我么?”
正在這時,吳名突然現出身來,那龍王這才驚覺旁邊還有人在。
急忙睜眼觀看,似有些面熟。
“真君,多目真君還請救命啊,若救得小龍性命,必有厚報。”
涇河龍王認出真君來,此刻便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不管不顧也一并求上了。
凡人拜錯神尚且招致災難,若是神仙又如何?
“涇河龍王,我與你指條明路,明日午時乃人曹官魏征斬你,他如今在朝中當差,你若能讓當今天子留住他過了午時或可保全性命。”
涇河龍君聽聞當即俯身拜謝,隨即便踏上云頭也不離去只守在宮門之前。
“老師,為何又給他一條生路?”
袁守誠問道,他推算天機也確實算出這是一條生路,若錯了時辰,再加上一些人的求情陛下或許當真會放了那廝。
吳名卻是毫不在意道:“涇河龍王難逃一死,這是早就定下的,可惜他貪圖享樂跳不出生死來,即便我不說也有別人說,流程還是要走的。”
袁守誠聞言心中也是稍安。
卻說那龍王挨到子時,唐皇正夢游后花園,涇河龍王一縷陰神乘風飄入,跪在階前請求救命。
那唐皇不想見著鬼魂,又聽他哭哭啼啼便應下。
涇河龍王遂心滿意足的返回龍宮。
“大王,為何回來如此之晚?”
那鰣軍師早惦記著與龍王結拜為異性兄弟,此時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
涇河龍王此時已經回過神來,都是這廝害的!
“來呀,把這條鰣魚給我推出去砍了,晾成魚干來日下酒。”
“是,大王。”
當即有兩個夜叉虎撲而上把鰣軍師按在地上捆了手,推推搡搡的往門外去。
“大王,大王饒命啊,大王——”
一聲刀響,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