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意念合一。”
喃喃念出這句咒語后,被酷拉皮卡與玉面道姑圍殺負傷的庫洛洛瞬間化作一團念氣遁走,與藏匿在地下車庫隱蔽安全之處的甬加合為一體,組成個獨腳的無頭無臂怪人。
這是甬加的念能力,但她本人在這個能力激活后,只充當聯系各飛來“部件”的樞紐,實際上的“合體人”支配權不在她自己。
于是,在旁看守的芬克斯盯著面前突然變形合體的獨腳無頭怪,出言警告道:“是庫洛洛嗎?不要解除合體。”
為什么?獨腳無頭怪的胸腔發聲,是甬加。
“你忘了窩金和飛坦是怎么被敵人弄走了的嗎?”芬克斯用一種冷靜到漠然的語氣提醒,仿佛那不是接連犧牲的同伴,而只是損失的兩根蜘蛛腿,“庫洛洛你現在解除變身,很有可能也會遭遇同樣的情況。——如果你剛才交戰的對手是與我們相同的話。”
無頭獨腳怪的獨腳發出庫洛洛的聲音:如果你是指紅眼睛的黃發少年,沒錯,是他。
庫洛洛仔細詢問了芬克斯他們之前與酷拉皮卡交戰的細節,恍然地喃喃說道:看來,這個人給自己施加了針對蜘蛛的誓約……能那樣不可抵擋地帶走窩金跟飛坦,想必是加入了必死決心的誓約吧。
那怎么辦?!甬加大驚,庫洛洛,你千萬不要解除合體……
她話音未落,合體在一陣白光中緩緩解除了。
“既然如此,那我更應該盡快被他解決了——如果我已經中招的話。只要我被帶走后不是立即被處死,我會盡量給你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白光中傳來庫洛洛平靜的聲音,只是當白光散去,卻只有白發姑娘甬加,而沒有庫洛洛的身影。
“庫洛洛……”甬加大受打擊,芬克斯的神情倒沒有多少變化,只是沉默片刻,拎起甬加就閃身離開。
當庫洛洛再度睜開眼,看到的是窩金、飛坦都曾看到過的景色:破敗的山村殘骸,狼藉的土地上,坐著一個黃發少年的背影。
只是與之前窩金他們被鎖鏈懸掛在半空時看到的不一樣的是,酷拉皮卡的腳邊放了兩樣東西:一具男性尸體;一堆裝在溶液玻璃罐內的一對對眼珠。
一對對火紅的眼珠。
庫洛洛被重重鎖鏈捆在半空,恍然道:“原來是窟盧塔族的,是來報復的么?似乎說得通了。”
酷拉皮卡站起身,指著一旁的尸體:“他似乎叫做列影,是蜘蛛的一員,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想說的?”庫洛洛問道,“對一具尸體還有什么可說的?”他掃了一眼另一堆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那些火紅眼,“哦”了一聲,“不對,你顯然是有這種習性。”
他身上的沉重鎖鏈迅速收緊,將他在半空勒得四肢幾乎變形。
“閉嘴!”
酷拉皮卡仰頭,眼中躍動的火紅色,幾欲將庫洛洛點燃,他目光所及,鎖鏈隨之而動,將半空的庫洛洛越絞越緊。在這個深淵世界,進來的每一只蜘蛛,都只能任他宰割。
酷拉皮卡一招手,審判大書具現化而出,他冷冷地對庫洛洛說:“你必須接受我的條件,否則就會死。”
話音一落,庫洛洛臉頰裂開一道傷口,飛出一道血線,落到他手中這本攤開的審判書頁上,染紅了一片。
“1,立即解散幻影旅團,永遠脫離蜘蛛的身份,永遠不允許與其他成員談話。2,永遠不允許使用任何念能力。違背以上任何誓約,你會全身血液焚燒,以最痛苦的方式而死。”
酷拉皮卡的語氣十分冷酷,庫洛洛卻面色不變,甚至反問道:“我倒不認為這就是最痛苦的死法。”
酷拉皮卡的回應,是更加用力收緊庫洛洛身上絞住的鎖鏈。
庫洛洛頓了一下,問道:“纏也不行么?”
酷拉皮卡沉默以對。
“你說永遠不許使用任何念能力,狹義點講,發才算所謂念能力,然而平時即便爆發筋肉力量,氣也會無意識中隨之凝聚,這本質上就是凝與流,這種情況究竟算不算使用念能力?”
酷拉皮卡繼續沉默。
“你對窩金和飛坦想必進行了類似的強制誓約了?信長和瑪奇呢?其他人應該會接受你的要求,不過窩金的話……我想他已經違背誓約制約而死了吧。”
酷拉皮卡仍然沉默,如同一顆燃燒的頑石般審視著庫洛洛,最后才隱含怒氣地在審判的血色書頁上按下手印,冷冷道:“我對殺人狂盜賊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你只有無條件接受這一個選擇。”
“或許吧。”
庫洛洛對他的語氣沒什么反應,甚至對幾乎要將他身體捆成麻花的鎖鏈也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心中想道:“復仇,卻不肯下死手。強制誓約,卻留有余地。人類……真是可笑又有趣。”
“沒有什么意義。”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庫洛洛意識到要被放走之前,對酷拉皮卡忽然說,“你的根本目的,我想想,大概是……不為復仇,而是想徹底消滅幻影旅團,杜絕所謂悲劇的再次發生?”
“既然是幻影,又怎么會消失!可笑……”在庫洛洛平靜的自語聲中,被強制種下誓約與制約的他從深淵之中離開,化光消失。
只留下酷拉皮卡一個人待在這深淵里。
他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大概率最終會化作一場空。
因為既然有強加制約的念能力,就必然存在解除念的能力……
酷拉皮卡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不論再怎么在制約的條件上下功夫,只要自己不肯淪為與幻影旅團一樣的殺人狂,似乎做什么都是徒勞無功。
復仇。殺人。
他本性根本就不愿意殺人。可是如果不能做些什么,自己怎么對得起死去的窟盧塔同族……
酷拉皮卡頹然坐下,望著玻璃瓶里一對對漂浮的火紅眼珠,怔怔失神。
當從酷拉皮卡口中得知庫洛洛最后的那番話,見酷拉皮卡似乎對此耿耿于懷,有所疑惑的樣子,景旸想了想,說道:“蜘蛛12條腿,斷了一條,還會有新的長出來,是這意思?”
趕來的小滴有不同的看法,或者說,她對景旸和酷拉皮卡的疑惑反而感到疑惑,她奇怪道:“因為流星街呀!只要流星街存在,就一定會孕育出類似的旅團呀!不論它的名字是叫幻影還是別的,不論是12條腿的蜘蛛還是9個頭的蛇,都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