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子不大，300人不到。
方南針對找到發放上映許可辦公室時，里面也就四個人。
他這趟來帶著怒氣，憤懣。
但腦子還算擰的清，崗亭進來后一直沒有大喊大叫。
面對辦事人員的“你是方南”，也是心平氣和的點了點腦袋。
但等對方說完理由，方南來火了。
啥叫宣揚財富？
啥叫容易扭曲年輕人價值觀？
既然害怕我帶壞小朋友，為什么不劃出一個條條框框出來，讓我知道這件事不能做，那件事不能做？
我不就不會犯這些錯誤了？
還不是條條框框一出來.........
方南的一席話轟的聽他申辯的小科員外焦里嫩，這是要作死啊，是準備步入姜聞后塵，也弄個5年，來個哥倆好？
辦公室里其他三位科員全部掉轉了腦袋，目瞪口呆的望著方南。
他們向來怕的是五代六代那幫家伙，這幫人無所顧忌，不打招呼私自帶著作品出國參展，常搞得他們焦頭爛額。
但現在又多了個害怕的。
一個真敢跑這里怒眼圓睜，拍他們辦公桌的人。
這種人看上去就是特么一愣頭青啊！
以往有帶著怨氣過來的導演？
來過這里的老資格導演，大導演、制片多的是。
但人家都數只是通過小聲抱怨、插科打諢讓片子盡量少剪一點，或者不剪，搪塞著讓片子上映就成。
哪有敢拍桌子鬧出這么大動靜的。
“方南你也不要激動，片子只是有一些瑕疵，不是說不能上映。”
負責《西虹市首富》等電影事宜的科員剛說到這，辦公室內被推開了，進來一個身材清瘦，眉毛長長的老頭。
這人歲數比他上輩子歲數估計還得大上十幾二十多。
這人方南認識，文化座談會上常出現，在局里是副職。
科員上前低聲說了幾句，老頭沖方南不容置疑道：“吵吵鬧鬧的像什么樣子，有什么事到我辦公室跟我說。”
“哦”一聲后，方南故作委屈的埋頭跟上了。
方南像極了受委屈的小孩子的這幅作派，看的辦公室四科員牙癢癢，可又沒處說，方南的年齡確實比他們要小很多。
二十多歲的年齡和他們比起來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老頭的辦公室不算奢華，甚至還有個老式木架茶柜，一張四人座的棉沙發。
方南在棉沙發上坐下后，老頭也在自個辦公桌前坐了下來，“今年多大啦？”他問方南。
“26歲。”方南沒了剛才的意氣風發，老實道。
“難怪火氣這么大！”老頭輕笑了聲，看了眼方南又道：“當上大導演了，揚州老家回去過幾次啊？”
方南一愣，隨即道：“還是01年的時候回去過一次，這幾年只是年底了匯些錢回去。”
老者一出現，方南就有猜測過這是讓《無名之輩》過審的那位老人。
但他沒料到，老者貌似還和揚州有啥千絲萬縷聯系。
“那你說吧。”聽方南講完年年年底往老家匯錢，老者看不出喜怒，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說啥呢，反正我就是不服，我只是喜歡拍電影，沒想要往電影里摻雜什么，就是讓觀眾看個樂，要是這也不行，那我到底要拍啥？”方南委屈開了。
“想不開，說明你的精神層面還不夠高，你電影出現那么多錢的鏡頭，不是弘揚財富是什么？”
“別說我沒想弘揚財富，就算我想.....”
說到這，方南瞟了眼老者，硬著頭皮，大著膽子道：“那您怎么看今年春晚上那首《恭喜發財》？”
05春晚，香江劉德樺先生當著全國觀眾的面大唱“恭喜你發財，恭喜你精彩”！
這咋說？
想一夜暴富明明是全世界每個人心頭熱衷的事，非得糾結我電影里的鏡頭干啥呢！
針對全國的春晚可以放聲唱發財這些，我電影出現幾個鈔票鏡頭也不行？
方南劍走偏鋒的一句話，讓辦公桌后面的老者語氣一滯，半天沒接上話。
緩過勁來，老者語氣平淡道：“你有本事，你今年去春晚上唱去，我倒要看看你能唱出什么花來！”
“我不稀罕上啥春晚，我就想我的電影能上映？”方南執著道。
他不熱衷從幕后走到幕前，春晚啥的，毫無興趣。
更關鍵的是春晚為了不至于失誤，都是閉麥唱，有為個人準則。
方南對春晚表現出不屑一顧，老者終于升起些許火氣，一拍桌子道：“回去做你的電影宣傳去，以后勤勤懇懇做人，多用電影弘揚國家文化。”
一聽這話，方南頓時眉開眼笑著起身：“哦，知道了。”
只等輕輕拉開門，又帶上，他身體里的那股小孩子氣才一閃而逝。
“唉呀媽呀，演戲真的累，尤其是擱大人物面前演戲更累，好在這關終于過了。”
華夏，說到底是個人情社會，即使是管他們這幫人的局子里，只要掌握好火候，也是能討到一些便宜的。
要不就不會有誰誰誰受到上面重視一說呢。
邁著輕快的步伐下了樓，方南迎面碰上了個熟人，他也不知道陳凱鴿認識不認識他，反正兩人對視后，未免尷尬的他優先伸出了右手。
兩手握上，陳凱鴿好奇道：“你就是方南？”
“您好陳導，我就是方南。”方南笑著點頭道。
兩手分開，陳凱鴿蹙眉道：“你炒作的手段是不是太下作了點？”
方南懵了，這人老小孩嘛？
是要學他剛剛插科打諢那一套？
哪有一上來就這么硬邦邦說話的。
最重要的，他啥時候用實名舉報來炒作了？
他沒那么下賤。
陳凱鴿率先生惡言，方南也不慣他，嘴角一牽扯道：“陳導，您能不能注意些景區生態保護？”
冷笑質問后，方南收斂笑容嘲諷道：“老話講：前人種樹后人乘涼！我們這代人毀了前一代人種的樹，又不思根植，那我們下一代的人怎么辦？
“我無所謂啊，我光棍一條，你有孩子了吧，你得為你孩子想想。”
撂下最后一句狠話，方南大搖大擺的從一臉豬肝色的陳凱鴿旁邊走過。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也沒想過要和這人交朋友。
做人做事，明顯不是一個路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