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漢風再起  第一章 廣州事(一)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作者:重慶老Q  書名:1635漢風再起  更新時間:2022-07-24
 
1642年7月1日,李自成兵圍開封數月,告急,崇禎令左良玉赴援。左良玉及楊文岳、虎大威、楊德政、方國安四鎮兵駐朱仙鎮。左良玉見敵勢盛,乃拔營而逃,襄陽諸軍皆潰。左良玉軍逃至半路又遇李自成伏軍,左良玉軍大亂,棄馬騾萬匹,監軍僉事任棟死于陣,左良玉則逃至襄陽。

崇禎尋以朱仙鎮之敗總督楊文岳免職,總督丁啟睿逮下獄。崇禎遂命孫傳庭出關中,以解開封,傳庭以關中不寧,陜兵不愿離土為籍,滯留西安。

7月19日,鄭芝龍水師集戰船一百余艘,往攻呂宋北部西班牙援軍盤踞的佬沃(今菲律賓拉瓦格市),兩日激戰后,鄭家水師始終無法突破拉瓦格河口,在損失了二十多艘大小船只后,退回馬尼拉。西班牙人雖然擊退了鄭芝龍水師,但限于佬沃補給無法滿足支援艦隊,遂分兵五艘戰船往呂宋西南部的黎牙實比停駐。

8月,英國國王查理一世直布“討伐議會”,挑起第一次內戰。

8月11日,荷蘭東印度公司聯合井里汶素丹王國,擊馬打蘭素丹王國于直葛,毀船四十余艘槳帆船,斃傷俘一千二百余,馬打蘭放棄直葛,退守內陸。

八月的廣州多雨多風,氣候顯得比較濕熱,街上的市民亦是行色匆匆。但無論怎樣的天氣,都絲毫不影響商人們的活動,他們在酒樓、妓館、茶點鋪,以及碼頭,互相交流著,談論著最新的商業信息和新奇的貨物,尋找著一絲賺錢的商機。

“如何?”靠近珠江邊的一座酒樓里,漢洲貨棧大掌柜周二貴笑盈盈地看著對面幾個廣州貿易商人。

“看品相和清晰度,應該不亞于西洋貨。”一個四十余的商人雙手捧著一面十寸大小的圓鏡,點頭說道:“此種鏡子,可還有尺寸更大的?”

“當然!”周二貴傲然地說道:“貨棧中還有三到五尺大小不等的鏡子,數量嘛,倒是不多。畢竟漂洋過海,途中損壞也有不少。”

“價格如何?”另一個稍顯肥胖的商人,一邊輕輕地用手摸挲著手里的鏡子,一邊隨意地問道。

“價格自然要比以往的西洋鏡便宜。”周二貴說道:“若是諸位要的數量多的話,還有幾分折扣。”

“還是到你貨棧看了再說吧。”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商人說道:“想必你們漢洲貨棧里還有其他稀罕貨,不妨一起瞧瞧。”

“那是最好不過了!”周二貴笑著說道:“待諸位看了貨,晚間,小弟做個東,到粵惠齋一起喝幾杯,一起商定個數量和價格。”

“老周,聽說你與鄭芝龍有些關系?”那個胖大商人蘇元飛問道。

“我們與鄭家是有些合作。”周二貴含糊地答道。

“你們與鄭芝龍有合作關系,那想必在日本、朝鮮貿易上,賺的盆滿缽滿吧。”蘇元飛笑著說道:“可否給小弟介紹幾個鄭家的人物,讓我等在日本和朝鮮也插手一二。”

“日本和朝鮮的海上貿易是鄭家一意壟斷的市場,我們漢洲也沒有插手進去。”周二貴苦笑著說道:“我們漢洲與鄭家的合作,是在……其他方面。”

蘇元飛等人深深地看了看周二貴,臉上帶著幾分探尋的意味。這位周大掌柜,聽說來自南洋地區那個自稱為漢洲的勢力,他們在短短幾年內迅速崛起,不僅跟呂宋的西班牙人打過仗,還與南洋海上勢力強橫的荷蘭紅毛鬼也干過仗,居然絲毫不落下風,儼然是跟鄭芝龍一般的強大海上勢力集團。

最近南洋地區過來的海商帶來消息,說是荷蘭紅毛鬼主動與他們漢洲講和了,并且還許了他們好大一塊地盤。如今,那個漢洲還趁勢建國稱王了,讓所有南洋地區的明人刮目相看。

以前,這位周大掌柜銷售的漢洲貨物,僅僅是來自南洋地區的珍貴檀木、楠木,以及一些用于營造的巨木,當然還有部分精巧的金屬工具和農具,鋼塊(條),烈酒、蜜酒(甘蔗酒),基本上都是粗苯的產品,價值也不是很高。

但是,今天周大掌柜居然拿出了鏡子這種只有西洋人才能生產的物什,不由讓在座的幾位商人暗自驚訝,這個漢洲也可以生產出如此奢侈精巧的物件,看來,他們那里也并非是蠻荒之地呀。

至于周二貴所說的與鄭家合作是在其他方面,他們也是略有耳聞,鄭家的火器以前一直都是來自蠔鏡(今澳門)的葡萄牙人,但最近幾年,鄭家開始向漢洲采買大量的火器,使得鄭氏軍隊被打造成一支火器配備率非常高的部隊,幾乎是橫掃福建、粵北等地,山區、平原的盜匪流賊,更是被清理一空。

那么,以此看來,這個漢洲的實力必然是強大的,要不然也不能在南洋立足,并能正面與西洋勢力硬抗而不敗。

漢洲移民船隊是在七月底,分別從東西兩線齊聚大明沿海。東線仍舊按照近幾年行駛的路線,從建業城出發,經威遠島(新幾內亞島)、中途島(今帕勞科洛爾島)、平安島(今菲律賓卡坦瑞內斯島),抵達漢興島(今日本宮古島)。

而西線則沿用最初的移民路線,經過帝汶島的新鄉城(今東帝汶蘇艾鎮)、巴達維亞、新生島(今越南富國島),抵達廣州。而漢洲生產的鏡子和其他琉璃(玻璃)產品,就是西線移民船隊帶來的。

為了運輸這些珍貴的商品,所有的鏡子均用厚厚的紙張包裹,并由建業城木材加工廠提供大量的木材刨花,鋪設在船艙當中,以減少船只航行過程中的劇烈震動而損壞。但即使做了重重防護,四十多天的航程下來,運輸至廣州的鏡子,也有近三成的損壞。這使得接貨的周二貴見了,心疼不已,這一路上相當于砸了不少銀子呀!

水師大都督齊大江未至廣州,據說是帶著北海(帝汶海)艦隊準備與新生島一起對廣南國控制的普利安哥(今越南西貢市附近)沿海地區動兵,占據一塊大陸地盤。而先期抵達的三艘武裝商船將大量的漢洲特產貨物卸到廣州后,已經北上至江浙、兩淮地區,開始搜羅移民。

在其中的一艘船上,還有幾個漢洲本土派來的特殊人物,以黃子加為首的齊國外交代表,他們將前往北京,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覲見大明的崇禎皇帝,看能否與大明建立一種直接外交關系。

從船隊帶來的確切消息,周二貴已然得知,原漢洲大統領齊天,已經稱齊王,建齊國。作為常年經營漢洲駐廣州的大掌柜,周二貴被納入新近成立的工商部,任工商部對外通商司左侍郎,一舉邁入齊國中高層官員之一。

周二貴在見到自己的任命書后,激動地痛哭流涕。天可憐見,他原先不過是一個商賈下面的伙計,就因為最早跟了漢洲大統領曹雄,建設漢洲在大明的窗口,幫著經營在廣州的漢洲貨棧,同時搜羅工匠、藝人,以及能為漢洲所用的讀書人,轉運回漢洲。誰能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得到政府官員的身份,而且還是齊國部堂高官。

沒說的,自己這條命就徹底賣給漢洲了,哦,不,是賣給齊國,賣給齊王了。遠在漢洲本土的家人也給他來了一封信,言及在建業城一切安好,兩個孩子已經開始就讀大學堂,妻子在照顧父母孩子的之余,還經常參與王后組織的婦女生產會,幫著女子學堂、漢洲被服廠、印書坊、罐頭食品廠等工坊學堂做一些簡單的義務輔助工作。

齊國上下并沒有因為自己一介商賈的身份,而對自己有所輕視,反而對他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肯定。在隨行而來的移民船隊中,齊國工商部派了十余名中低層官員和屬吏來廣州,全部在他的統一管理下,對齊國駐大明的商站進行一定范圍的擴充。

在大明的南京、泉州、北京,增設三個齊國商站,南北兩京是大明的政治經濟中心,泉州則是鄭芝龍勢力根基所在,都是齊國所關注的重點區域。隨著商站的設立,則是黑衣衛地隨之潛入,他們的主要工作是要偵知大明朝堂政策和各地信息,還要配合商站網羅大明的有用人才。

同時,派駐到北京和南京的黑衣衛還接受了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即,想盡辦法收集盜取兩京文淵閣、明一閣等館藏書籍。當然,這個任務應該屬于非常絕密的,若是讓大明的文人得知南洋一個撮爾小國齊國竟然要劫掠大明的文化瑰寶,非炸了窩不可。并且,以后漢洲的名聲可就在大明徹底臭了。

當夜,在江邊的粵惠齋,周二貴宴請幾位廣州豪商,順便討論如何分銷漢洲所產的鏡子、琉璃產品。就在幾人酒酣耳熟之際,包廂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就是那漢洲貨棧的大掌柜?”陳厚文睥睨地望著包廂里的幾個商人。

“廣州知府的妻弟。”蘇元飛小聲地提醒旁邊的周二貴。

“在下正是漢洲貨棧掌柜,周二貴。”周二貴不卑不亢地站起身來,朝陳厚文拱手施禮道:“不知尊下尋我,所為何事?”

“你們幾人可否容我單獨與周掌柜聊聊?”陳厚文斜眼看了看在坐的其他幾個商人,嘴上說的客氣,但神態中充滿了倨傲。

蘇元飛等人見狀,朝周二貴歉意地看了看,隨即離開了包廂,只留下周二貴和陳厚文及兩個親隨。

“聽說你們漢洲貨棧有大量的西洋鏡子?”陳厚文大喇喇地坐了下來,抬眼看著周二貴。

“不錯,我們貨棧是有鏡子,不過,非來自西洋,而是我們漢洲所產。”周二貴警惕地看著對方,心說,這紈绔該不會想要來硬搶我們漢洲的貨吧。

“不管是來自西洋,還是你們漢洲所產,這不重要。”陳厚文笑著說道:“因為,我想要這批貨。”

“哦?你準備要多少?”周二貴沉聲問道。

“全部。”

“這恐怕不行。”周二貴搖搖頭說道:“這批鏡子,已經有人訂了一部分。”

“誰訂的,你告訴我。到時候,我讓他退了就是。”陳厚文無所謂地說道。

“……”周二貴心里一沉,果然,這紈绔想要硬搶。

“呵呵……”陳厚文見周二貴沉默不語,輕笑幾聲,“我知道,你們跟福建的鄭芝龍有些關系。但不要忘記了,這里是廣州,是廣東巡撫的治下。姓鄭的海賊,即使船再多,也開不到岸上來。”

周二貴心里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小賊竟然絲毫不把鄭芝龍放在眼里,那自己恐怕就沒有一點憑持了。

“這批鏡子,價值十五萬兩銀子。……你準備如何支付?”周二貴決定妥協,只要他給銀子,可以將所有的鏡子交付與他。

“十五萬兩!”陳厚文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然后搖搖頭說道:“你也說了,這批鏡子不是來自西洋,是你們那個漢洲所產,恐怕值不了那么多銀子。……兩萬兩!你將貨全部給我送到越秀街的貨棧中,隨后自己來我府里取兩萬里銀子。”

周二貴臉色冷了下來,雖然他知道,漢洲本土生產這批鏡子,成本可能不到兩萬兩銀子,可這漂洋過海,行程萬里,這價值怎么著也要翻個幾倍。況且,以往來自西洋的鏡子,僅僅是一尺見方的,就價值一千兩銀子。漢洲貨棧里的鏡子,可是有不少是三四尺的大鏡面,價值只會更高。

這兩萬兩銀子,可不就等于是白搶他們漢洲的貨嗎?

“欺人太甚!”回到漢洲貨棧后,周二貴惡狠狠地一腳踢翻面前的桌子,隨即,又立刻蹲了下來,抱著腳不斷地呼痛。

跟在后面的幾個伙計面面相覷,想過去幫著看看掌柜的腳是否踢壞了,可又怕進一步惹惱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身后。

“滾出去,一群廢物!”周二貴看到身后幾個伙計窘迫的神情,惱怒地罵道。

幾個伙計忙不迭地離開大堂,卻不料,因為天黑,在門外與幾個要進來尋周二貴的人撞在一起。

“周掌柜,你這些伙計怎么一個二個笨手笨腳的。”派駐在廣州的黑衣衛主事曹松不滿地走了進來,“黑燈瞎火的,連個燈籠都不打,要不是依稀瞧著是咱貨棧的人,怕不是被一刀砍了!”

“砍個把伙計算什么。”周二貴沒好氣地說道:“你有本事,將廣州知府給砍了!”

“嘻嘻……”曹松笑了笑,看著一臉慍色的周二貴,輕聲說道:“砍了廣州知府,那多落了下乘。你若是真的要我出手做掉他,我有十幾種方法,可以讓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覺,最后還疑不到我們頭上來。”

“真的?”周二貴心里一動,正色地問道。

“不會吧,你真的要殺廣州知府?”曹松看到周二貴一臉認真的神情,心里一驚。

“不殺廣州知府。”周二貴低聲說道:“是知府的妻弟。”

“為何?”

“這小賊想要強搶我們漢洲的貨。”周二貴陰沉沉地說道:“不知道他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知道我們貨棧里有一批漢洲本土運來的鏡子。……他要硬搶。”

“嘿!”曹松眉毛挑了起來,“狗日的,居然敢打我們齊國的主意,沒說的。今晚就做了他!”

“今晚?”周二貴愣了,“是不是太倉促了。……你們不準備一下?”

“有啥準備的?”曹松說道:“我們在漢洲本土學了那么多的手段,正好今晚練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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